一掌拍在床上,閻貝騰的坐了起來,看着眼前古樸的房間,心态有點崩。
“貝貝姐,淡定淡定。”小朵飄了出來,微笑道:“又是一場新的冒險不是嗎?”
閻貝一動不動,在心底暗罵了一句,正準備深呼吸緩解一下心情,緊閉的房門被打開了。
“太後,您醒了?”
聲音尖利,辨不出是男是女。
閻貝一口氣提到嘴邊沒吐出去有些難受,緩了兩秒鍾,這才轉頭往外看,就見到一個消瘦的高挑身影出現在自己床邊三米處,正用他平淡的目光看着她。
清晨的光還有些微弱,不過閻貝早已經習慣在黑暗中看東西,加上五感本就強于普通人許多倍,一眼就看清楚了來人的樣貌。
面白無須,單眼皮,吊梢眉,薄唇绯紅,長相看起來有些刻薄,微微佝偻着身子,眼神中對他口中的太後卻沒有應有的敬意,隻是例行公事一般的态度,巴不得完事就走。
他穿着一身暗紅色衣裳,衣衫袖口寬大,頭帶一頂方筒帽,看到這打扮和這樣貌,以及他剛剛那尖利的聲音,閻貝就已經知道這人的身份。
這是一個太監,隻是她沒有趙姬的記憶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過,就在閻貝疑惑該如何行動時,這太監倒是先出聲了。
他微微拱了拱手,先鞠了一禮,這才道:“太後,奴才名良異,王特命奴才前來伺候太後起居。”
聽着他這話,閻貝倒是松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叫良異的太監也是剛剛來的,這倒是爲她省去不少麻煩。
閻貝點點頭,從床上走了下來,裝作一臉淡然的詢問道:“今時是何年月?”
良異見她自己下床來慌忙上前去攙扶,卻被閻貝躲開了,她擺手道:
“不必,哀家自己會走。”
呃......也不知道這樣自稱到底對不對,閻貝在心中如此想到。
擡眼掃了良異一眼,見他隻是爲自己的舉動感到詫異并沒有其他反應,這才放心。
“回太後,今時是秦王政十八年,浦月初。”良異答道,語氣中沒有多少恭敬,他看閻貝似乎想要出門去,趕忙跟上。
二人之間保持一米的距離,閻貝快一些他就快一些,閻貝慢一些他也慢一些,好像在時刻提防着什麽一樣。
閻貝随他跟着,擡步跨出門外,看着眼前這個破敗的院落,以及院門内外那些手持兵刃的侍衛,心裏拔涼拔涼的。
秦王政十八年爲公元前229年,在這一年,秦王嬴政已經開始他的統一計劃,成功攻下韓國。
蒲月指的五月,此時秦軍應該已經殺向趙國。
而之亂在公元前238年,也就是十年前已經結束,所以,她現在應該正是被監禁陽宮,還有一年就到曆史上趙姬死期之時。
這可真是,想要翻身都難啊。
環視周圍色彩豔麗的高大宮殿,再看看自己眼前的破敗小院,閻貝隻覺得自己現在急不得。
在劇本秦始皇的回憶裏,此時呂不韋剛剛自殺兩三年,趙姬正是抑郁得最厲害的時候,也是嬴政最最厭惡趙姬的時候。
如果她現在突然做些什麽動作,一定會引起這個生性多疑的兒子反感,到時候要是誤以爲她要叛變什麽的,小命恐怕難保。
所以,閻貝決定,走一次溫水煮青蛙的路線,反正現在距離嬴政死還有将近二十年,她有的是時間慢慢磨。
如果在他快死了都還沒能拿下,那她就給他續命,一直到任務完成爲止。
嗯,當前的任務就是,先保住小命再說!
暗自握了握拳,閻貝低頭看了眼自己這頭長到腳踝的長發,轉身對身後滿眼警惕,以爲她想要作妖的良異,笑着問道:
“有剪刀嗎?”
良異一怔,神情複雜的看了眼笑嘻嘻的閻貝,雙膝一彎,“撲通”跪了下來。
高聲喝道:“還請太後莫要爲難奴才!”
他這聲音又尖利音量又大,身前的閻貝沒沒吓着,倒是驚得院門前的兩名侍衛“刷”的把腰間大刀拔了出來,犀利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目中全是警惕。
見此一幕,閻貝内心那是卧槽卧槽的。面對這些懷疑警惕的目光,她覺得就算是她現在跟他們解釋她要剪刀隻是用來剪頭發,而不是自殺,這群人也不會相信。
閻貝不說話了,無語的瞥了眼跪在身前的良異,在兩名侍衛驚悚的目光下,抽下腰間的腰帶,一邊綁起長發一邊大跨步朝二人走去。
那模樣,愣着把兩名侍衛給整懵逼了,直到閻貝人到身前,伸手來奪他們手中的刀時,二人這才反應過來。
擡手準備去擋,不曾想閻貝揚起拳頭直接對着二人面龐上來了一拳,良異隻聽得“咚咚”兩聲悶響,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就看見兩名侍衛流着鼻血,哐一聲,躺了。
“太後!”
良異驚呼出聲,不敢置信的看着閻貝拿起一把大刀,擡起就往自己頭上揮去,吓得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沖一邊伸手大喊:“不可不可!”
閻貝看都沒看他一眼,一手揮刀,一手握住綁起來的長發,分分鍾長發就斷成了兩截。
良異震驚了,不敢相信的看看閻貝手中那束被腰帶綁起來的長發,又看看閻貝那頭齊腰散發,腳下一個踉跄,跟着兩名侍衛一起躺了。
不過兩名侍衛是後背着地,而他是前胸着地。
“太後!您......您這是何苦啊......”他低呼道,眼中再也不是之前例行公事一般的淡漠,震驚布滿了他的雙眸。
古人言,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太後今日居然親手揮刀斷發,莫不是受了刺激,瘋了不成?
閻貝豈能看不懂他那“你是瘋子”的眼神?但她沒說什麽,隻是把斷發扔到他面前,什麽也沒說,轉身就往殿内走去。
在進殿前,她又回過頭來,對還沉浸在震驚中無法自拔的良異笑着囑咐道:
“我餓了,多給我端些吃食來。”
說完這才進殿,開始打量自己今後的窩,想着怎麽收拾出一個舒适的環境來。
她自顧參觀寝殿,也沒說那頭發怎麽處理,隻以爲良異自己會拿去垃圾堆扔掉什麽的,卻沒想到,良異卻誤會了她的意思,爬起身來,撿起那束長長的斷發,出了陽宮。
至于那兩個侍衛,就讓宮門前的侍衛長自己處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