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述幾種時是抓捕人的軟方法,還有幾種簡單的暴力方法。
比如在僻靜的地方,或是郊區農村,可以拿槍直接逼迫被抓捕人上車。遇到反抗時,可以挑不重要的部位射擊。一般會射擊小腿,負傷之後,減緩了逃跑的速度,也容易抓捕。
在鬧市區則把車停在被抓捕人必經之處,等被抓捕人路過此地,車旁邊的特務事先拉開車門,然後對準被抓捕人的胃部,猛擊一拳。
被抓捕人一定會吃痛彎腰,身體的姿勢正适合鑽入車裏。背後的特務一腳就能把人踹入車中。
這些方法都要求行動敏捷,不能超過五分鍾。尤其在英法日美等租界地區,時間拖延之後,租界巡捕房的巡警會趕到現場,給執行任務帶來麻煩。
行動科目裏還設有一種特别的課程——偷盜和逃脫技術。
從借助手邊的工具打開手铐,或是不能強行進入的住所,需要偷偷打開鎖頭,到室内搜查證據,又不能讓人發覺。這就需要脫掉鞋子,還要帶上手套行事。
逃脫術除了簡單的開手铐,還有一些反擒拿動作,以及臨場應變能力等。
教官講了一個事例,曾經有一個特務,在租界暗殺了一個民主黨派的激進人士。因行動遲緩被抓入巡捕房。
常言道,财帛動人心。這個特務花言巧語說服了一個看守,許諾到某處找到某人,就能拿到一大筆錢。
看守去了特務所說的地方,果真拿到了兩條小黃魚。再後來,特務要求看守偷偷放了自己,能拿到兩條大黃魚,結果特務得以順利逃脫。
複興社特務處對待自己人被捕這件事兒上,花起錢來一點也不含糊。
行動科目的課程五花八門,還有一些實際操作的課程。
像冷兵器,匕首、手撐子、斧頭的使用。擒拿與反擒拿,審訊的技巧和刑訊的招數等等科目,都有專業的教官進行授課。
關世傑還記得自己調查江陰沉艦洩密案時,審訊宏運輪船公司一号貨輪船長時,拳打腳踢也拒不交代。上海站站長的一句話,就讓這個船長把所有的事兒都交代了。
那句話就是請船長吃“炒排骨”。
關世傑真正見識到所謂炒排骨的酷刑,是開學一個多月後的一天。
以往到的刑訊課程,都是教官口中所講,講義上的書面文字,并無實體可進行操作。
但這一次,抓到了一個剛聽完課,學會了偷盜技巧,在财務處保險櫃裏,盜取了一萬多元法币,在後勤做事兒的小特務。
總教官謝力公得到餘樂醒的首肯給後,決定以這個小特務做試驗品,現場實際演練刑訊的方法。
剛開始隻是用一些比較常規的刑訊方法,比如把小特務倒背雙手捆起來,然後拉動繩索,隻讓他的腳尖着地。
老虎凳,辣椒水一一都在小特務的身上試了試。小特務經受不住酷刑,把從小到大做過的壞事兒都抖摟得幹幹淨淨。
刑訊教官好容易逮到一個可以實際操作的活人,哪裏會善罷甘休,接下來就是竹簽刺入手指甲,再之後就用上了“炒排骨”。
炒排骨就是綁住受刑者的手腳,讓他背靠牆壁,衣服解開。行刑的教官戴上粗厚的牛皮手套,将受刑者肋骨徐徐按下去,使其内髒受到擠壓,然後上下移動。
教官一邊講解,一邊用手按下去并且上下摩擦。受刑的小特務疼得大呼小叫,渾身上下都是汗水。
這種酷刑不僅僅當時痛苦,至少要休息幾個月,或是幾年才能痊愈。
關世傑實在是不忍心再看下去,就到操場上找到關丫丫,陪她一起用沙子堆山丘。
後來,這位被當成試驗品的小特務被判入獄五年,也不知道死沒死在監獄。
特訓班還有一門課程不發講義,甚至提綱都不印發。更不允許做筆記。
這門課程就是由共産黨的叛徒劉明亮主講的;如何打入共産黨和一些民主黨派,去進行特務活動的内容。
劉明亮利用從郵電檢查,以及從各處找來的共産黨文件作爲教材,告訴學員們如何學習黨内的一些術語和常識。僞裝進步,從而更容易接近共産黨人和其他進步人士。
但劉明亮卻又怕講的過多,學員們會受到共産主義的進步影響。因此在講授課程時,對共産黨的一些政策方針多加以歪曲和污蔑。
有一個學員對此很不理解,就向劉明亮問道:“教官,三民主義是民族主義,民權主義,民生主義。孫中山先生曾經講過:民生主義究竟是什麽東西呢?民生主義就是共産主義,就是社會主義。所以我們對于共産主義,不但不能說是和民生主義相沖突,并且是一個好朋友,主張民生主義的人應該要細心去研究的。教官,這又如何解釋呢?”
劉明亮被問得張口結舌,好半天才狡辯說:“三民主義有一些内容不是以實踐爲基礎的。蔣委員長經過多年的研究,才總結出攘外必須安内的理論。這你也敢質疑嗎?”
劉明亮有些惱羞成怒,最後這句話明顯帶有威脅的意味。
學員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關世傑忍住笑,一直堅持到下課才走出了教室。
“關教官,你還管不管自己的女兒了?”
關世傑回頭一看,原來是鄭蘋如帶着一身泥水的關丫丫走了過來。
“丫丫,你怎麽弄的?”
“還說呢,你一個人去聽課,丫丫掉到排水溝裏了。”
“對不起,我以後注意,以後注意。”關世傑連連道歉說。
這的确實屬無奈,關世傑總不能帶着丫丫去聽一些血腥暴力的東西,自己的國文課,一直都帶着丫丫。小女孩兒也非常聰明,一些學員都背不下來的古文和古詩詞,丫丫似乎沒費勁兒,就能背誦出來。
但關于暗殺,綁架,拘捕等課堂,關世傑是萬萬不敢讓丫丫去聽到的。沒辦法,就讓丫丫一個人在操場上玩耍。好在大門有警衛,也不用擔心她會跑出學校。
“走,囡囡,你爹不管你,娘管你。”鄭蘋如說:“反正我也不想在這鬼地方呆下去了,就領着囡囡找一個太平的地方,老此一生算了。”
關世傑一愣,他從鄭蘋如的話裏聽出,好像哪裏不對勁兒,就急忙問道:“你怎麽了?”
“我要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