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控間死寂一般，複雜的情緒交織起來構成的卻是沉默。沒有人會像之前那樣怒氣勃發，反而奇怪地想着“那些特警爲什麽要到死光頭面前作死”。
作死！
不作就不會死。
死光頭從早上到現在除了毒舌差點氣死幾個高級官員之外，也沒真正犯下多大罪行，相較于普通的罪犯，他也隻能說是犯罪的潛質極大。
然而人都有保護自己人身安全的權力，變種人也是人，那樣的一部武裝車...在座的很多人都清楚洛城SWAT防暴車是怎樣一座移動堡壘。
阻車釘灑在路上，車速高一點的過去直接就是翻車，更不用說車頂上的機槍，隊員們全身上下都是武器。
遇到危險，他們絕對是毫不猶豫先開槍。
如果那裏面隻是普通人，現在已經成爲一堆爛肉，可惜的是，他們面對的是一個變種人。
“是不是念力？”一個技術員低聲問道。
之前他們看到那些阻車釘飛起時，還以爲接下來會看到它們由小變大，就像大片特效那樣，化身彈雨打穿防暴車，玻璃四濺，車裏的人都被紮成漏血的布袋。
那想像中的場面是如此可怕，甚至好多人都閉上眼不敢看下去，期待着慘叫聲響起。
然而後面卻是一片安靜，沒有撞擊聲沒有痛苦的慘叫，什麽都沒有，閉眼的人睜開眼睛，瞪着眼的人默默地差評。
華麗呢？酷炫呢？聲光影電呢？
就這麽默默地死去，連五毛特效都比不上，得虧自己沒花錢，否則一定要退票。
有人輕輕咳了一聲：“說說意見吧！”
既然阻車釘根本沒飛過來，而車裏的人，車後的人，同時這麽倒下，應該是别的什麽力量擊殺了他們。
“那應該是念力吧？”
這個答案得到了幾乎所有人的認同，死光頭的念力既然可以讓屍體跳舞，自然也可以把全副武裝的六個特警瞬間變成屍體。
“沒有看到他們臉上出血...内傷，像是瞬間死亡，應該是攻擊到了腦部...”查看視頻的分析師輕聲做着簡單分析。
這并沒有那麽難以理解，腦部嚴重受創之後，人是不太會有别的動作的。
就算是一根樹枝從眼中插入腦子裏，人也會馬上陷入僵直狀态。
“洛城死了六個特警，怎麽辦？”有人馬上想到這個該死的後果，這些人可不是混混。
“怎麽辦？對他來說，隻是簡單的一次正當防衛，難道他還得等着被先攻擊一波再反擊麽？”
維克多努力平複呼吸，但無濟于事，甚至他都不知道如何想像後續的一片糟爛。
對于死光頭，這隻是一次簡單的正當防衛，這甚至還是之前雙方在口頭已經達成的協議。
“爲什麽會出這事？”
“我正在排查信息源，這輛車接到去這裏布防的指令，說我們的一輛車子失聯，極度危險！”
我們在這裏好不容易才達成暫時的和平協議，結果那邊又要起争端，這...這，這些視大局如無物的地方主義！
維克多大怒：“馬上查清楚是誰下的！”
“沒有找到痕迹！是一段程序自主下的指令，它同時還向SWAT總部發送了現場的通報，隻有兩段設定好的...一定是了解情況的人！”
維克多低下頭，了解情況的人...并不是很多。
自主程序，維克多深深吸氣，他知道這玩意，網吧在三年之前就已經在開發的網絡武器，代号傳話筒，專門用于破壞和擾亂敵人的内部通訊，變種很多——傳話筒，傳聲筒，通迅員，秘書，貼身寶貝。
把這玩意用出去的政治風險比棱鏡還嚴重，誰特麽的幹出這件事？！
還是用在國内自己官方部門，用在這麽緊要的關頭，不可饒恕！
這幾個點，知道蕭恩的情況，知道他的危險，又知道他劫了輛聯調局的車子去環球影城的。
這裏，花園，别墅，網吧...洛城的一号攝影棚！
不符合條件全部去掉。
維克多陰沉着臉長長吸了口氣：“調出一号攝影棚那裏的所有監控，三十分鍾之内的，馬上給我查出那個人！”
“正在查...”
所有異常的舉動，都被這些分析師放大來觀察。
這個行爲一定是剛才發生的。
誰在那裏動用了輸入設備，誰了解這些情況。
一共隻有八個人。
表情，神态，手指動過鍵盤的哪些地方，打進去哪些字符，調動哪些程序代碼。
抹去哪些痕迹...哼，真以爲能抹去？！
這個世界上就沒什麽可以消失得讓人找不出來的東西。
“找到了！”
“是他！”一個分析師指着屏幕上的那個紅發胖子。
聯調局洛城網絡組的組長瑞德.法姆雷。
除去那些他在電腦上打過的字符，他的表情，他的語态，他的眼神，全都和别人不一樣。
維克多咬緊後牙，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化成實質：“人呢！？”
“他剛才出去了，...”
“去的是洗手間！”
“沒有看到他離開！”
“抓起來！”維克多冷冷說道。
扭頭抓起桌上一個蘋果，重重往地上一砸：“魂淡！”
蘋果在地上砸得稀爛，但沒有人關注這個，現在要把這個死胖子趕緊抓起來好好審一遍。
主管又怎麽樣，那隻是個分部。
根本不需要什麽指示，這個死胖子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不可饒恕，無論是出于什麽樣的原因。
“維克多。”
有人走到維克多邊上，是雨果。
維克多擡頭，二等助理過來貌似想說什麽，一臉勉強問：“有事？”
雨果低聲開口：“紅頭發男人在美國有點受歧視，會不會是這個原因？”
維克多滿眼厭煩：“怎麽又跟歧視有關麽？紅頭發會被歧視我怎麽不知道？”
“不是紅頭發，而是紅頭發的男人，你不知道他們被叫作生姜頭麽？”
“這是歧視？邏輯呢？”維克多半張着嘴，愕然問道。
雨果聳聳肩，繼續悄聲：“因爲紅發一般伴随着某種相貌特征，一般紅發的人臉部線條更圓潤飽滿，這種臉部特征在女人身上比較容易接受，男的話會顯得這人比較娘，比較臃腫。所以一般看起來，紅發男性比較醜。哈裏波特小說裏不是有那個衛斯理麽？也被歧視，雖然他是純血的。”
維克多臉色僵硬，特麽的頭發膚色眼睛說話的口音，一切的麻煩由這些東西而起。
所以特麽的還是因爲這是個看臉的社會麽？還好我長得比較帥！
維克多看看中控間還在悄聲議論的手下們。
“我們爲什麽要讨論這個？現在沒時間。”維克多沒心情去分析那個，現在他得給這六個死人找一個合理的說法。
絕對絕對不能影響到晚上的合作計劃，爲了六點前那個會面，我們已經犧牲了太多，尊嚴，金錢，還有可能永遠褪不盡的屈辱感。
他看向平闆，上面有通話進來。
是老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