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那智勝浦町外的山上,一雙雙如鬼火般的幽幽獸瞳在林間浮現,它們具眺望着下方燈火輝煌的火焰大道!
一隻身體比之旁邊的同類要更爲挺拔的狼妖越衆而出,它那一張猙獰的狼臉之上浮現出了極爲人性化的疑惑,但随即卻像是想清楚了什麽似的,轉而化爲了不屑。
衆所周知,很多野獸都有着懼怕着火焰的特性,這個特性很顯然狼妖群中的頭狼,它是知道的。
在未開智之前,頭狼确實懼怕着那些橘黃色明晃晃,同時還帶着高溫的火焰,但那已經是陳年舊曆的事了。
現在它可不怕這些東西,甚至它自己就能口吐出一團火焰!
而下方的那些人類,很明顯是将自己等狼當成了還未開智的野獸。
一想到這裏,頭狼臉上就不由露出了嘲諷以及不屑的笑容。它嘲諷着人類的無知,對他們擺出的防禦架勢感到不屑。
但它沒有看到,在它眼中高舉着燈籠的人類,居然全部都是年過半百的殘燭老人!
這些老人家,有的拄着拐杖,有的甚至還駝着背,但不盡相同的他們唯一相同的卻是,他們都有着一雙蘊含視死如歸覺悟的明亮眼睛!
所有的老人家都将燈籠舉得高高的,似乎這樣就能獲得什麽至高的榮譽一般,但他們其實都知道,事情并不是這樣,舉得高證明着顯眼,而顯眼就證明——死得快!
但即使是知道,這些讓人尊敬的老人家還是努力地将手裏的燈籠盡力地舉高,爲的……隻不過是能讓自己的子孫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而已!
一切的起因都在白天發生……
當亞瑟用言語征服了町長之後,指揮官的工作毫無疑問的交到了亞瑟的手中,而這也正合亞瑟的意。
而獲得指揮權之後,亞瑟自然是争分奪秒地開始安排起了工作。
他已經知道飛泷支撐不了多久,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什麽籠絡人心的話,在一步步将工作安排下去之後,亞瑟也開始漸漸找回了曾經在戰場之上運籌帷幄的感覺。
亞瑟先是讓町長安排人手去通知各家各戶,當然,不是通知他們噩耗,而是讓每家每戶選出一名老人以及成年男子來到神社山腳下集合。
而不得不說,雖然這個町長确實是個“怕死”的膽小鬼,但在表面功夫上,這個家夥确實算得上是八面玲珑。
從他在町裏的風評非常不錯這就可以看得出來,而也得虧如此,即使是通知得有些匆忙,但人還是沒有花太多時間就集合了,看到這裏亞瑟暗暗地點了點頭,臉上也不由露出了些許滿意的笑容。
而在所有人集合之後,亞瑟也不多說廢話,直奔主題的就将狼妖來襲的消息告訴了在場所有人。
町裏的人當看到亞瑟這麽一個外鄉人,而且還是個年齡不大的年輕人,自然是不當一回事,但當神主還有町長出來作證之後,所有人就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了。
當時的場面先是一陣沉默,但短暫的沉默之後就是如遽臨的暴風雨一般的恐慌了。
也幸好亞瑟及時讓神主釋放出魔力,将場面都壓制了下來,要不然或許那時候就已經打草驚蛇了吧!
但即使如此,恐慌還是在繼續蔓延!一股壓抑得讓人感覺快喘不了氣來的沉悶氣氛正以一種連亞瑟都快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向四方飛散!
或許是因爲突如其來的噩耗讓很多人都沒辦法接受吧,而人一旦到這這種時候,瘋狂的情緒就會如被壓抑了幾百年的活火山一般瞬間爆發!
即使有着神主的魔力鎮壓,但那些人他們還是頂着這股巨大的壓力向台階上的亞瑟衆人怒吼道:“爲什麽?爲什麽?你們爲什麽到現在才告訴我們啊!該死!老子不想死!不想死啊!”
而随着一個人發出宣洩般的怒吼,下一刻,就像是發生了什麽連鎖反應一般,各種各樣的抱怨,埋怨,咒罵頓時如排山倒海一般向亞瑟幾人洶湧而去。
而随着時間的推移,充滿着各種惡意的聲音開始越來越多,正在咒罵的人們,他們沒有發現,一直壓在自己身上的魔力壓制正開始慢慢地消失。
也就在咒罵聲達到最頂峰的時候,澎湃如巨浪滔天一般的魔力壓制再一次降臨!
所有人的精神都瞬間一震,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亞瑟終于走了出來。
他看着在這極短的時間裏,已經将精神狀态達到了最頂峰的人們,亞瑟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絲奸計得逞的笑容。
亞瑟環視了下四周,而因爲亞瑟站在最前方的緣故,下方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将目光投注到了亞瑟的身上。
在确定所有人都看向了這邊之後,亞瑟才扯着似笑非笑的笑容發聲道:“你們……罵完了吧?”
所有人沒有出聲,他們都怒視着亞瑟,不得不說,剛剛那一下不可謂不沉重,在場的人恐怕有大半都被剛剛那一下突然壓制搞得腦殼都還在發痛。
亞瑟嗤笑一聲,他也沒管那些人的想法,在走下一級台階,雙手後撤,以一種極爲标準的政客姿态俯視着衆人後,他朗朗出聲道:“綜合神主還有町長先生兩位所說,你們……也應該知道自己所處什麽境地了吧?”
“現在時間緊迫,我也不想多說什麽廢話,本王……,我就想問你們一句,你們是打算安靜地接受死亡?還是……”
“和我一起,争取那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亞瑟一邊說着,一邊伸出了雙手,兩個選擇就這樣擺在了所有村民的面前!
一個生……
一個死……
一個安于死亡……
一個垂死掙紮……
截然相反的選擇似乎出現在了亞瑟的掌心之上!
但對于亞瑟的提問,所有人卻是舉棋不定,無法回應。
這也是難怪的吧。雖然亞瑟說得很簡單明了,如果其他情況的話或許所有人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活下去,畢竟能活着誰會願意死啊!
但現在的情況卻不是這樣,即使亞瑟說得再怎麽通俗易懂,但在場的所有人,他們還是沒辦法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啊!
人會爲了一絲微弱如蠅的光而拼命地在漆黑的空間裏一直地追逐下去,但追逐的前提是,他們看得見那絲希望。
但亞瑟這空洞無力,毫無根據的描述,在場的所有人根本沒辦法看到哪怕一絲絲的希望!
而正因爲如此,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看着身邊的人,希望能有一個能扛下所有的責任,所有的失敗後的詛咒的“出頭鳥”。
但很顯然,即使是這個落後的時代,也沒有那種小說動漫裏才有的熱血笨蛋。
一聲輕歎從亞瑟嘴裏吐出,“都說了時間緊迫啊!”亞瑟低聲無奈的沉吟了一句道。
他也沒有再寄希望,這些被安逸生活所腐蝕的村民會不會有一兩個能有什麽騎士的資質,在略顯失望地歎了口氣後,他将不多的魔力凝聚于喉間,一句有些不搭實際的話語被亞瑟擴音在了所有人的耳中。
“現在,差不多該吃飯了呢。”
亞瑟遙望着町裏,從家家戶戶的煙囪中袅袅升起的炊煙,而聽到亞瑟的話語,場中的村民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町裏面。
看到下方那一派安詳和睦的景色,所有人都沒辦法将它聯想到,再過不久這裏就會被狼妖摧毀殆盡這個事實上去!
“老婆,兒子……”人群之中,一個年齡大概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正遙遙相望着在町裏,一名抱着嬰兒的和鄰居談笑的婦女。
年輕人一想到,如果狼妖來襲,他那處在町裏最邊緣的家将會是首當其沖!而家裏的妻子毫無自保之力,兒子來到這個世界上都還未滿一年!一想到,到那時候,她們倒在血泊下的場景,年輕人頓時目眦欲裂。
不僅僅是年輕人,還有其他不少人,他們都是一副擇人而噬的猙獰面孔!
場中的氣氛不知何時已經完全從靜默中轉變了。
雖然依舊是壓抑,但那不是絕望的壓抑,而是憤怒與瘋狂,爲了守護最重要之人的舍生忘死的癫狂!
看到這一切,亞瑟微微勾起了笑容……
“一切,成了!現在就差你了,飛泷!”亞瑟擡起了頭,看着站在鳥居之上目視着町外的飛泷,他低聲用着隻有自己的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飛泷頭也沒回,但她還是用力地點了點頭!
當夜幕降臨,隆重的鮮血祭典,将正式開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