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如此,今日之事,往日之事,隻怕也隻能是不了了之。這番苦果,他們柳家自己吃下去罷了。
好在在這終南山中,地處偏僻,這事知道的人少,隻有他們,都是可信之人,而且,對方未曾赢,他們也沒有輸。
前方走着二人,沿着山路,邊走邊聊。
長玄道長給王顯的感覺就是和藹的老者,話語之間隐藏着一些機鋒,這是修行參悟的智慧,細細琢磨,很有深意。
沿着山路而上,走了一會,王顯看到了剛才在不遠處看到的那兩個琴箫合奏之人。
一男一女,穿着青色的道袍,盤着發髻,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歲年紀,不遠處的山裏有一棟木屋,應該就是二人的住所了。
“這裏倒是少有人來打擾。”王顯望了望他們道。
“是他們打擾了這個地方。”長玄道長道。
“也是。”
拐過了一角,嘩啦啦,一條小河出現在眼前,小河從更高處的山裏而來,河水幹淨,歡快的流淌着,一座古橋架在小河之上,古意盎然。一個年輕的道士,從那橋上悠然的走來。
“師尊。”見了長玄之後,急忙行禮問好。看他一旁王顯這一身奇特的“裝束”,不由的多看了兩眼。
跨過了石橋,又走過了一個山頭。
“那就是我修行的道觀了。”長玄伸手一指。
隻見半山腰上一座道觀,掩映在樹木之後,看上去并不大。
石階,寬不過幾尺,兩旁是樹木,或高或低、或粗或細,有鳥語,有花香。石階蜿蜒而上,盡頭便是那座道觀。
玄都觀,
進了道觀,一個不大的庭院,當中一株古柏,高十餘米,生機盎然。
當中主殿,供奉的乃是道祖太上老君,兩側是偏殿。
“師尊。”一個中年道士上前道。
“給這位施主準備一套幹淨的衣服,另外備水,供他洗刷。”
“不用了,給我一套衣服就行。”王顯笑着道。
他們繞到了大殿後面,一個庭院,比前面稍大一些,當中幾株銀杏樹,枝繁葉茂,樹下,一個道士,三十多歲年紀,手中一柄長劍,輾轉騰挪,劍光晃晃,嘶嘶破風。王顯站住,看着那個道士舞劍。
這劍招,這步法,頗爲玄妙。
見到來人,那道士便停下,收好劍之後來到了跟前。
“師尊。”
“好,有些長進。”長玄道長道,那位道長行禮之後便去了廂房之後。
“道長,這是什麽劍法?”王顯好奇道。
“七星劍法。”長玄道人道。
“全真教的七星劍法?”
“是也不是,殘篇而已。”長玄道長道。“施主也用劍?”
方才比鬥的時候,雷光破碎了他的衣衫,也露出了他藏在袖中的短劍。
“會些。”王顯道。
“你先去換衣服,我一旁的廂房等你。”
“好。”
庭院邊兩排房屋,這是他們日常居住的廂房,道士給王顯準備一套幹淨的衣服。
“謝謝。”
“施主客氣了。”
話說完,他發現站在自己眼前的這個破衣爛衫的年輕人消失不見了。
“咦,去了哪裏?”他揉了揉眼睛。
“這,這可如何是好?”他待在原地,轉了幾圈,四下找尋了一番,也沒看到對方的蹤影,無奈之下隻得去了道觀會客的廂房。
“師尊,那位施主拿着衣服之後便消失不見了。”道士道。
“你就在原地等他就行,過一會,他就會回來了。”長玄道長道。
“是,師尊。”
這位道長由出去,就在王顯消失不見的地方等着。
道觀之外,山峰高聳,一道飛瀑自山上飄落,下方便是一個水潭,很是清澈。王顯在這扯下了破碎的衣衫,在這水潭之中洗去了身上的血垢。
道觀之中,那位中年道士站在銀杏樹下,靜靜的等着,沒等到王顯,卻是看到了柳千城一行人。
“柳施主?”
“道長好,真人可在會客的廂房。”
“是。”
“謝謝。”
他們幾個人便去了會客的廂房之中,廂房并不大,這些人自然是不能全都進去,隻進去了四個人,柳千城,他的三弟,還有那兩位供奉。
“真人。”
“坐。”長玄笑着道。
“王顯呢?”
“他去換身衣服,很快就來。”長玄道。
“真人,剛才您爲何手下留情?”柳千城不解道。
“他年紀輕輕,便有那一身的修爲,實在是不易,再者,那一方銅印也壓不住他。”長玄道長道。
“三山印不行,您不是還有雷法嗎?”
再者說了,明明是柳家的供奉,怎麽能幫着外人說話呢,當然這話他是不能說出口來的。
長玄道長沒說話,靜靜的望着柳千城。
“千城啊,終南山不過一座山,長安也隻是一座城,便卧虎藏龍,九州更大,又會有多少的能人異士,不是生死之仇,又何必以死相逼,冤家宜解不宜結。”
說完這話的時候,長玄望着外面,屋子裏的人也朝外望去,看到了一個人,就在剛進了庭院,下一刻就來到了廂房之中。
一身道袍,氣度不凡。
“道長。”
“施主請坐。”
一壺山茶,香氣撲鼻。
“請用茶。”
“謝謝道長。”
“謝謝真人。”
“今日,我做個和事之人,如何?”長玄道長道。
“好。”王顯點點頭。
“單憑真人做主。”柳千城深吸了口氣道。
本來上山之前,信心滿滿,心想着将這眼前之人埋骨終南山,卻不想他修爲如此高深,橫生如此多的變故,連敗柳家兩名供奉,更是讓長玄真人手下留情,甘心做這和事佬。
“施主,您先說說?”
王顯聽後點點頭,喝了口山茶,香氣醇厚。
“柳春來是我打傷的,在西來是第一次,在這長安是第二次,本以爲他能點記性,看樣子沒有。”王顯道。
“柳先生是不是以爲在這長安城裏就是你們說了算,受你們欺負就得忍着、受着,罵不能還口,打不能還手,稍稍反抗,那就非死即傷,在那賓館之後,看那柳七的氣勢,是要弄死我吧?還好,我有些本事。”
說着話,王顯想到了前世,被按子地上,跪地求饒,結果一點用都沒有,還是被拔舌,血濺三尺,那一屋子的人,哪有半分的憐憫之心,看他仿佛就是一隻狗,不,連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