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梓樾到了寒雪苑,沈協剛好在涼亭裏面休息,他的手裏拿着一份卷宗,低垂下腦袋,看的非常認真。
路梓樾深吸一口氣,正打算上前之時穆華不知道從那個角落裏出來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輕搖了搖頭,她壓低聲音說道:“王爺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王妃待會兒說話的時候可千萬不要惹王爺生氣。”
“怎麽了?昨天晚上不都還好好的嗎。”路梓樾疑惑的看着穆華,又看了看那邊認真看書的沈協,那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可看不出來他是在生氣。
但穆華也不可能平白無故說這些事來騙她,莫不是這其中真的有什麽隐情?
穆華搖頭:“具體的事情奴婢也不清楚,但是王爺從外面回來之後臉色就一直不好,他剛剛回來的時候還問了王妃去了哪裏,聽說您和安陽王妃上官夫人出去之後臉色就更加不好了,所以穆華雖然心裏有諸多的疑惑,但也不敢多問。”
“這件事情你不要摻和,本宮會注意的,對了,王爺用早膳了嗎?”
她眯起眼睛有些憂愁的看了看前面,沈協現在心情不好,那麽自己若是和他說甯靜榮的事會不會引起他的反感?
别的也就罷了,路梓樾并不是很在意,但是這種要害人的事情,做的時候本來就要考慮諸多方面的影響,何況還是在沈協舉辦的宴會上。
“未曾,回來就叫人去書房拿書,然後就一直坐在這裏看書,穆華猜測,很有可能是朝廷的事情叫王爺煩心了。”
“本宮知道了,心中有數,如此吧,你去叫小廚房的人準備一些膳食來,不要太油膩的,怎麽清淡怎麽來。”
她又看了一眼沈協,便打算上前,隻是腳剛剛踏出去一步又收了回來,斜了穆華一眼:“今日的事情多謝你告訴本宮,但是有一點,這樣做多少帶了些揣測主子的意味在裏面,下次可不要如此了,有空就多想想本宮昨夜和你說的話,有些事,要你自己多多領悟。”
說完便轉身,穆華看着她的背影,汗水又掉了下來。
沈協很認真的在亭子裏面看卷宗,路梓樾上前,從他的表情裏面看不出來喜怒,她道:“穆華說你還沒有吃早膳,且今天一大早就出去了,是去做什麽了?怎麽那麽費時間?”
她出聲,沈協才發現她來了,便是微笑着道:“你怎麽來了?不是和她們出去玩了嗎?”
“是,但是覺得有些累了就回來了,不過你還沒有告訴我,是爲什麽沒吃早膳?”她說完後,坐在沈協的旁邊,看着他手上看了一半的公文,上面的字好像是戶部标志。
“今日比較忙,許多事情都堆壓在一起還沒做,所以就誤了吃飯的時間,不過也不要緊,現在吃一樣。”沈協放下手中的公文,有意無意的擋住了上面的标識,那戶部的标志被他擋在手下,路梓樾看不真切。
她收回目光微笑:“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就給你準備好了吃的?自己都不關心一下你自己,還想着讓别人來關心你嗎?”
“我這樣還不是因爲你聰明能幹,什麽事情都能夠處理得妥妥當當的。”他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肚子,“感覺要比之前大了許多,太醫都說胎兒在母體生長一段時間之後會有動靜,會鬧,那你呢?他會不會鬧你?”
“還沒有,我對這些也沒什麽經驗,不過月份也不大,才四個多月呢。”路梓樾搖了搖頭,回頭看了看後面,見穆華招呼着人往這邊送吃的,就招了招手,示意她們快點把東西送過來。
穆華送過來的東西都還是熱乎着的,不過有些食物都有些塌了,應該是小廚房早上就做出來的東西,不過這些食物運氣不太好,路梓樾沒有吃上也就算了,沈協回來之後對它們也沒産生什麽心思。
食物全部都放在桌子上後路梓樾就拿了一雙筷子遞給沈協:“快嘗嘗,這裏的東西可能比不上咱們府裏面的,但是也還不錯。”
沈協點頭,把摸着路梓樾肚子的手收了回來,接過她手中的筷子吃飯,他原本還沒覺得有什麽餓,但是現在看見這些東西之後也覺得肚子餓得不行了。
路梓樾看着他吃的香,也來了幾分胃口,便也拿了一個幹淨的碗陪他一起吃:“我今天聽小七說你晚上要舉辦宴會?怎麽這件事情昨天沒和我講,要是昨天和我講了的話,我也可以幫助你一起做一些,瞧着你今天都這麽累了。”
沈協吃這東西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你如今身子不方便,做這件事情會非常累的,我不想讓你因爲這些瑣事而煩心,更何況你平日裏身嬌肉貴,也沒怎麽處理過這些宴會事宜,小七就不一樣了,她在王府的時候處理這些事情都處理習慣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聽說小七今天去給甯國公府送請帖的時候,那個郡主好像不是特别想要來參加這個宴會,而且還和小七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小七雖然幫你處理多了這些東西,但她畢竟還是一個女孩子,有些難聽的話聽多了之後心裏也會覺得難受,這樣吧,說是下次還需要她去處理這件事就找一個有本事的人去,至少在處理這方面有經驗的人去。”
路梓樾喝了一口湯,給沈協夾了一塊肉:“你懂我的意思嗎?”
她前面說的漫不經心,後面又上了幾分心,倒是沒有感覺裏面有什麽心機?
沈協至少沒有聽出來,他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這件事情是我考慮的不妥當,不過你剛才說的這件事情小七倒是從來沒有和我說過。”
路梓樾覺得他這句話說的甚是沒有道理,她放下手中的勺子和碗,解釋着說道:“小七在府裏面本來就是給你處理一些事情的,她若是處理得好,你和外面的人都會覺得她厲害,可是卻并不會知道她在其中受多少的委屈,我從前也從來沒有覺得過,可是今天聽說她被甯國公府的那個郡主欺負之後才知道她過得有多不容易。”
路梓樾說着說着情緒就起來了,她臉色越來越難看:“那個郡主直接就說小七是攝政王府裏面的一個丫頭,平日裏心機多的很,很多事情都在故意影響你我之間的感情,而且還說她在外面做的那些事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她說完又道:“但是小七隻是一個小女子,尚未婚配,她做這些事情本來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外面的人不了解也就算了,但不了解也不能夠過多的去評論别人吧,有些事情說着說着就變成真的了,那是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是假的。”
她說的義憤填膺,一字一句都好像是在爲小七說話抱不平,但是不知道爲什麽,沈協越往下聽就越覺得她有什麽其他的目的。
或者是說,她在借小七的事情想要從他這裏得到些什麽?
沈協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少了一份真摯:“所以在你看來,我應該如何處理?”
路梓樾沒想到他今天居然這麽好說話,一時之間也沒有反應過來他的言外之意,她微微愣了愣,看着他的眼睛,那雙看着她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喜悅,或者說裏面還加雜着些其他的東西。
她反應過來了,心也漸漸的涼了下來,看了沈協心思一如既往的深沉,她分明沒有什麽其他的心思,隻是單純的想爲小七說說話。
路梓樾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消失:“你今日特别奇怪,剛才和我說話的時候還面帶微笑,現在笑容卻直接消失了,是不是我剛才有什麽話說的不合你的心意,或者說你是否覺得我還有什麽其他的心思。”
“我并未如此想。”沈協搖頭,他繼續吃着東西,“男人家的心思沒有女人家細膩,我是覺得你會比我想的好,所以才沒有說話,就覺得我們兩個好不容易才能夠坐下來說話,很是難得,可你又偏偏在和我說别人的事情,今天有些不舒服罷了。”
他說罷給路梓樾倒了一杯茶水:“都說身懷有孕的女子心思格外的多,我之前還沒覺得,但現在才發現古人誠不欺我。”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說,我想的那些東西這都沒有什麽必要對嗎?”
路梓越來越不開心了,她現在的不開心直接就表露在了臉上,沈協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沈協此刻也是有些無奈,他本來以爲路梓樾是别有用心,但是沒有想到是他自己想多了。
便也扶了扶額:“是我錯了,許是我今日太累了所以腦袋不清醒,說出來的這些話沒有過腦袋,你千萬不要因爲這件事情生氣,對了,你剛才說甯國公府家的那個郡主,我好像對她有一點印象,名字好像是叫甯靜榮?”
他這個話題轉得格外生硬,路梓樾也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沈協今日難得這麽好脾氣,她也沒什麽好生氣的,就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