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開始還以爲自己當初得罪了皇後娘娘,所以這個時候會被皇後娘娘帶來欺負。
畢竟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是住在哪裏,承乾宮旁邊上的一處小閣樓,按照規制,那個地方可不是一個嫔妃應該住着的。
安哲紫鸢想到這裏就覺得現在是自己的一個機會,如果能夠把握住這個機會的話,她也不是不能夠飛黃騰達,徹底擺脫之前的那些歲月給她的屈辱。
便是跪着上前幾步,她仍然是低着腦袋的,隻是聲音卻比剛才要甜美了些,盡管裏面還包含着些許顫抖:“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安哲紫鸢知道自己面前站着的是九五之尊,這個國家最尊貴的男人沈協,也是她往後數十年生命當中最重要的一個人。
沈協看着跪在自己腳下,身子一直在顫抖着的安哲紫鸢,這個女人此刻在他面前表現的如此謙卑和恐懼,但是沈協還是能夠透過她知道她内心深處究竟是在渴望着什麽。
安哲紫鸢絕對不是一個安于現狀的人,或者說,她不是一個會一直承受如今苦難的人。
很多時候,像安哲紫鸢這樣的人物,她們是一直要爲了以後更好的日子蟄伏着的。
她們可以把日常生活中所有能夠利用的東西都利用到極緻,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爲她們的墊腳石,隻要她們的日子可以過得幸福美滿,那麽别人的痛苦也就不算痛苦。
沈協現在非常需要她這種人,他和路梓樾之間的關系已經是完全沒有任何可以恢複的可能性了,那麽也就這樣吧,既然沒有任何的辦法恢複,那他就隻能安于現狀,或者說是和另外一種辦法讓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達到平衡。
帝後之間的關系就是他現在能夠想到的最好的一種關系。
于是,沈協坐在一張椅子上,他伸出手來把安哲紫鸢從地上扶起來,然後讓他坐在旁邊的另外一個位子上。
沈協臉上的寒冷稍微退去,他抿起薄唇:“分封的旨意下來了,皇後給你分了一個什麽位份?”
“六品小儀。”安哲紫鸢微微擡起頭來小聲的說道,“皇上剛才說,這個位份是皇後娘娘分的,可是臣妾明明記得,後宮新人的位子不是有皇上和皇後娘娘兩個人共同協商嗎?”
“朕每日都有這麽多的事情做,哪有時間去管這些小事,何況皇後給你們每個人分配位份的時候也是盡了心的,隻是朕記得你是禮部尚書家的嫡女,出身也不錯,隻是一個小小的六品确實有些委屈你了。”
“臣妾并非是覺得委屈,隻是心中略微有些覺得難過,皇後娘娘分配位份的時候是否因爲不喜歡臣妾,所以才故意針對臣妾?”
安哲紫鸢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協的臉色,确定他沒有因爲自己說這句話臉色變之後才繼續說道。
“在宮中還有另外一個和臣妾關系好的夥伴,她出身和臣妾差不多,可是皇後娘娘卻給她安排了一個才人的位子,臣妾也并非是想要和皇上論一個高低,也不想傷了和其他之間的和氣,隻是這樣的事情實在是越想越生氣,故才如此。”
安哲紫鸢說到這裏眼淚還流了下來,她就是長得嬌嬌弱弱的江南女子形象,如今故作這種委屈的姿态,倒真的是叫人覺得憐惜的很。
不過沈協素來對這樣的女子沒有什麽樣的感覺,何況今日叫她過來不過也隻是想要利用她。
他便是微微扶額,做出一種沒有辦法的姿态:“這樣的事情出來都是皇後管理,朕就算是想要爲你做主也沒有任何的辦法,不過六品這個位份雖然有些低了,但是在這一屆的秀女當中也尚且還算可以,對了你是居住在哪個宮室。”
“承乾宮旁邊的一處閣樓裏,那個閣樓尚且沒有名字,臣妾也不知道該給那個地方取一個什麽名字才好,而且也尚且還沒有住進去,或許會等住進去之後再翻閱詩書典籍,取一個富有文采的名字吧。”
安哲紫鸢瞧着沈協并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恐怖之後,說話也稍微随意了些。
她臉上的笑容微微多了一點:“臣妾有一個想法,若是皇上願意的話,皇上是否可以幫助臣妾給那個地方取一個名字,雖說那個地方簡陋小了一些,可是如果有皇上親自提名取名字的話,便也會讓人覺得,比起那些高大華麗的宮室,臣妾的小閣樓也是很漂亮的。”
“既如此,就用你自己的名字命名吧。”
沈協雖然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裏提出這個要求,不過既然已經提出來了,自己也會盡量的滿足她。
他思索了一番之後才說道:“你的名字雖然好聽,但是紫鸢同紙鸢,這兩個字未免有些太過薄命了,用來當住處的名字也有些不好,不如就用一種花的名字來命名,鸢尾樓如何?”
“鸢尾樓?”安哲紫鸢念着這三個字,她臉上漸漸浮現出笑意,然後跪在地上道謝,“臣妾尚且在家中的時候,住的地方取的就是鸢尾兩個字,父親也說我的名字有些太過薄命了,隻是沒有辦法,畢竟是家中長輩取得,有時候家裏面的長輩做了主,我們這些做小輩的也就隻能夠順從。”
“你和你父親這一點做的不是很好,有些時候别人的想法和意見損失了自己的利益,那麽自己就應該想辦法扭轉,而不是就這麽順其自然的活這一輩子,不過也不是不能夠理解你父親之所以這樣做的原因,畢竟他是禮部尚書,有些迂腐也是情理之中的。”
沈協又伸出手把安哲紫鸢扶了起來,已經說了這麽多的話了,是時候該進入正題了。
“昨日皇後來找了朕,和朕說了許多的話,并且她也告訴朕,她這些日子身體不怎麽好,所以沒有辦法繼續處理六宮當中的事宜,朕也請了太醫過來查看,自從上次落胎之後,皇後就一直害怕寒冷,而今已經入秋了,她身子也就越來越差,所以,現在皇後想要在長樂宮當中修養身子。”
“臣妾明日會和其他姐妹一起去看望皇後娘娘的,到時候一定好好的陪皇後和娘娘說說話,不至于讓皇後娘娘在修養身體的時候覺得無聊。”安哲紫鸢聽到沈協說到這裏之後便立馬接話。
不過沈協完全不是這個意思,他繼而搖頭:“皇後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你們過去會打擾她休息,所以明日你們這些新人去觐見皇後的禮儀也就取消了,而朕今日找你來也不單單隻是說這件事,朕是希望你可以暫時幫助皇後協理六宮,在皇後身子骨沒有完全好的時候把這六宮當中的所有事情都處理了。”
“若是這樣,隻怕是不符合禮制。”安哲紫鸢聽了之後連忙搖頭,她雖然想找一個辦法出人頭地,但是絕對不是以這樣的途徑。
畢竟現在她和其他的秀女們都一樣,在這宮中沒有任何的根基,大家都是要一起相互扶持,就算以後是要彼此算計,但也不會是從如今開始。
“不過是那些規矩罷了,在後宮當中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意,何況如果你做什麽事情都拘泥于那些規矩,以後也不會有什麽出路,這是你的一個機會,如果你要是能夠把握得住,六品小儀很快就會成爲曆史,但是如果你自己沒有辦法把握住,這後宮當中多的是一個人在一個位置上待上數十年,也多的是一個人,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見不到她想要見的人一面。”
沈協今天原本是帶着非常好的耐心來這裏和安哲紫鸢說話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麽,他們不過才剛剛說上幾句,他就覺得很是厭煩,并不想再多說下去。
但是縱然是他想要停止,安哲紫鸢也未曾給他一個明确的回複。
其實也不是非她不可,如果安哲紫鸢不願意的話,他也還可以去找其他的秀女。
反正總有那些想要急功近利獲得勝利的人,而沈協最擅長的就是利用他們心裏面的欲望,來達成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
“皇上,臣妾并不想成爲皇上口中的那種人,但是也沒有辦法直接就答應皇上,畢竟協理六宮沒有說起來這麽簡單,若是真的想要做,方方面面所有的事情都要考慮到,何況臣妾也剛剛入宮沒有多久,并不認識這宮裏面的許多人和許多事,若是貿然答應的話,隻怕會給皇上帶來許多麻煩,到時候會得不償失。”
安哲紫鸢非常想要答應,可是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情緒,她不是一個傻子,也不是一個魯莽的人。
現在這樣急功近利的方式會被許多人唾棄,而她如今最重要的也不是獲得權利,而是要小心融入她們這個團體裏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