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腦袋看着路梓樾:“阿樾,朕記得朕和你說過,不要總是因爲别人的事情來影響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有些時候,你說出來的話語是非常傷人的。”
“皇上也覺得臣妾說出來的話語傷人,那麽皇上可曾想過,爲什麽臣妾總是說這些讓皇上傷心的話呢?難道不是因爲皇上總是做一些讓人迷惑的事,或者說,總是做一些召集别人感情的事嗎?”
路梓樾不想和他貼的很近,于是往後退了兩步:“臣妾已經在很努力的和皇上相處了,或許皇上這些日子也能夠感覺得到,臣妾對皇上溫柔了許多,隻是爲什麽會對皇上溫柔許多,難道皇上自己猜不出來嗎?”
路梓樾撇過頭去看褚琮,然後又看着一旁依着腦袋不知道該說什麽話的阿菡,她便是也沒有興趣把夫妻兩個人之間的這些吵架的事情公之于衆,她微微颔首:“太師大人若是不想聽下去了現在就離開吧,或許等一下的有一些話,太師大人不是很方便聽。”
路梓樾聲音聽起來比剛才要柔和了一些,可是褚琮卻還是覺得裏面是夾着刀葉子的。
他便是立馬點頭,然後就推開門離開了。
阿菡看見了路梓樾的眼神,自然也沒有打算在這裏多待下去。
于是,這禦書房當中便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沈協此刻心情倒是比剛才要平和了些,不過他心中還是憋着一股氣,路梓樾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爲别人來和他吵架了。
但是阿沛和路梓樾母後他都尚且可以忍受,畢竟這些人都是她的親近之人,而路梓樾這輩子也沒有經曆過什麽大風大浪,會因爲感情之事勞心費神他也不是不能夠理解。
可是爲什麽這一次她還要因爲上官子墨來和自己吵。
他攥緊拳頭,剛剛打算擡起來和路梓樾說個究竟的時候,她又是突然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那雙眼睛就這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沈協一時之間看不清楚裏面究竟閃耀着的是什麽樣的光芒。
不過他清楚,一定不會是什麽令人喜歡的光芒。
便是選擇性的忽略,而路梓樾又是何嘗不知沈協現在打着的心思,她并未打算今日就這麽簡單的過去,有些話如果不說清楚的話,沈協就會一直想辦法模糊邊線,上官子墨絕對不是她身邊第一個遇到這樣命運的人。
便是又說道:“臣妾還記得臣妾剛剛嫁給皇上的時候,那個時候皇上還是王爺,皇上和臣妾之間也尚且沒有那麽多的矛盾,那個時候皇上對臣妾說,你的父皇有很多的女人,而你的母後對他來說隻是其中一個,就連你這個兒子,也不過是他衆多兒子之中的一個,你沒有在皇宮當中感受到半點的母子父子之間的感情,所以你一直希望,能夠這輩子隻娶一個妻子,和這個妻子一起白頭偕老,并且你還說,你不會和任何的女人有其他的瓜葛。”
路梓樾說到這裏眼睛裏面充滿了譏諷:“剛開始的時候皇上确實是如此,皇上的後院裏面除了臣妾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女人了,那個時候臣妾也覺得,自己這輩子的确是嫁了一個很好的夫君,可是後來呢?後來皇上你讓臣妾感受到了什麽,欺騙,絕望,還有覺得這一輩子都白活了的心思。”
她聲音到了這的時候微微尖銳,然後又迅速的平緩了下去。
“皇上你究竟是怎樣做到的,一邊哄着臣妾,一邊還能和另外一個女子牽纏不清,聽說你和那個女子兩個人早就認識了,并且皇上你還曾經許諾過她,這輩子隻會娶她一個女人,皇上你說,這樣原本是非常真摯并且高貴的話,在你的嘴裏,這不是就如街上的那些白菜一樣,廉價的很,随時都可以吐在嘴外?”
路梓樾眼淚突然掉了下來,她真的覺得自己這輩子活的就像一個悲劇一樣,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
就算是一場悲劇,她也要把這場悲劇完全演到盡頭才行。
畢竟到了如今這樣的局面,她這條信命已經不單單隻是她一個人的了。
“阿樾,你爲何從來都不相信我,爲何從來都隻信别人的話,難道我們兩個五年的夫妻生活,在你的眼中還不如别人的幾句閑言碎語嗎?”
“如果真的是閑言碎語,臣妾心裏頭自然會判斷,可是皇上你摸着你的良心說說,那些話真的是假的嗎?真的是别人想要挑撥臣妾和皇上的夫妻感情才說出來的嗎,隻怕不會吧,沒有人那麽無聊,去做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
路梓樾說到這裏微微停頓,她站起身來抓着一旁的桌角:“而且如果這些閑言碎語真的是假的,那麽當時已經身爲攝政王,并且即将就要登基爲皇上的皇上你,爲何從來沒有下過旨責怪甯國公府離間帝後感情?爲何還有想方設法的給甯靜榮一個美滿的姻緣呢?”
路梓樾越想越覺得可笑:“難道這些都沒有做,不是因爲皇上你自己沒有底氣,不是因爲皇上你負了别的女子,所以想要對她做出補償嗎?”
“路梓樾!”沈協聲音突然拔高,他看着眼前這個很熟悉卻又讓人覺得無比陌生的女子,他實在是很難相信面前這個穿着高貴華麗的路梓樾是自己曾經記憶中那個溫婉美好的人。
他閉了閉上眼,今天晚上聽到的這些話真是叫他心中痛的很,原來自己一直想要維持這個這段感情早就已經破碎的如此徹底。
真是可惜,都已經如此的千溝萬壑了,他居然還沒有一點的察覺,并且還想要用自己的努力挽回這段感情。
他思及此處,隻是覺得自己也可憐的很。
便也沒有打算繼續和路梓樾糾纏下去,他眼睛彎了彎,裏面除了悲痛之餘還有一絲絲的釋然:“那麽以皇後的意思,皇後究竟是想要朕做什麽呢?”
“臣妾不要求皇上能夠以後都不再針對上官将軍,隻是希望皇上能夠秉公做事,在山東貴族這件事情上真正安排一個能夠去處理好這件事情的人,世家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如果是想要尋到他們的破綻,勢必也要找一個圓滑的人,而上官将軍這一生都在戰場上面,他所學的那些東西不過也是如何擊破敵軍,所以……
路梓樾尚且沒有說完,沈協就出言打斷了她說的話,他眼中的譏諷更甚:“原來皇後娘娘從一開始就是想要維護上官将軍的利益,就算是到了現在,說了朕這麽多的不好,也還是沒有任何畏懼的想要繼續維護上官将軍的利益,朕想到這裏突然覺得非常的好奇,皇後做了這麽多對上官将軍有益的事情,上官将軍可曾知曉,知曉之後,可曾會感謝皇後?”
沈協的話語當中已經有了疏離,但路梓樾卻好像沒有聽見一樣對他微微笑了笑:“爲何要讓上官将軍知曉?”
“就這麽做一個好人?難道皇後就如此甘心。”
沈協上前幾步抓着她的手,質問的說道:“那爲什麽皇後甯願對别人這麽好,也不甯願對朕好?對朕的時候就這麽苛刻,對别人就這麽善良。”
“那是因爲别人值得這樣,可是皇上覺得自己,值得嗎?”路梓樾今天晚上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已經說了這麽多得罪人的話,再多兩句也沒有關系。
她臉上的表情歸于冷漠:“臣妾和皇上現在的關系,是被這夫妻之間的關系強行維持着的,以前臣妾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的時候,的确想過要和皇上好好的過日子,可是現在這個孩子已經沒有了,說來臣妾和皇上之間也沒有什麽必須要聯系着的,所以皇上,以後不如把臣妾就當成一個陌生人,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臣妾覺得,以這樣的相處方式,會比如今每日的做戲,和矛盾爆發之後的針鋒相對有意思。”
路梓樾說到這裏突然覺得身子勞累的很,也沒打算繼續再和沈協說下去,她道:“時間也不早了,皇上也還有這麽多的事情沒有處理完,隻是實在不好意思,因爲臣妾的事情讓太師大人提前離開,若是影響了皇上批閱奏折,還望皇上恕罪。”
“既然如此,那麽皇後也沒有必要好好休息了,明日儲秀宮中的秀女就會住進各自的宮室裏,皇後素來怕麻煩,她們也沒有必要來拜見你,朕聽說這一次的秀女當中有一個叫安哲紫鸢的,是禮部尚書的女兒,平日裏在家時也經常幫她母親處理事情,想必對于處理事物這一方面她是非常在行的。”
沈協說到這裏微微停頓,卻發現路梓樾臉色并未會有什麽變化,便是咬牙切齒的說道:“那麽以後六宮中的所有事都交給她處理,皇後就好好在長樂宮中休息,沒有朕的旨意,不得出宮。”
“時至今日,皇上覺得臣妾還在意這些嗎?”路梓樾撇了沈協一眼,直接離開了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