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芷柔說話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可憐卑微到後面的尖銳,路梓樾聽了她的話,完全都沒有想到原來自己在她的心裏面是這樣的形象,她突然覺得可笑的很。
自己這麽多年遇到的這些可憐的事,擁有這樣可憐的遭遇,原來在别人眼中,都隻是自己自作自受,完全沒有一點點的值得讓人心疼的味道在裏面。
說來真是有趣,人心是這樣的不值一提。
不過,就算這一次再怎麽無語,路梓樾也是要幫櫻芷柔的,或許說不是幫她,是幫上官子墨。
送走了櫻芷柔,路梓樾一個人在屋子裏坐了許久,阿菡進來的時候她都沒有發現。
阿菡看着櫻芷柔的神情就知道兩個人相談的并不是非常的快樂,或者說,櫻芷柔這一次傷了路梓樾的心,讓路梓樾非常非常的難過。
她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了一個披風披在路梓樾的肩上,很是擔心的摸着她的肩膀:“公主,其實你沒有必要爲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不值得的事傷心,咱們現在都已經到了這樣的局面上了,很多人對于公主你來說,都隻是人世間的一個過客,他們是沒有什麽資格長久的留在公主你的身邊的,何況,公主你現在是高貴的皇後娘娘,上官夫人不過隻是一個小小的王妃,而且如今,說不定她連王妃這個身份也保不下去了。”
“王妃這個身份不重要,皇後娘娘這個身份對我來說也不重要,我之所以傷心和難過,不過隻是因爲我發現我連累了一個對我很好很好的人。”
路梓樾悲傷的抓着阿菡的手:“阿菡,你或許不知道,我是真的把上官子墨當成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在相處着的,我也知道,這樣一次的事情他是真的在很認真的幫我,可是我卻沒有想到,我會給他帶來這麽多的無妄之災,沈協會真的對他下手。”
路梓樾難受的吸了吸鼻子:“我真的沒有想過要連累他,也真的沒有想過,把我自己的責任都推在他的身上,可是爲什麽,爲什麽櫻芷柔會認爲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責任,還說我過往那麽多年的不幸,都是由我自己一個人造成的呢?”
路梓樾現在非常需要一個人告訴她櫻芷柔剛才那些話都是假的。
可是,就算是非常渴望得到一個想要聽到的答案,她的内心也确實是在因爲櫻芷柔說的話而發生着動搖。
阿菡一聽見她這樣說之後連忙上前去抱着路梓樾,一雙手在她的後面拍着她的肩膀:“公主你都在說些什麽呢?這個世界上沒有誰的不幸都是由她自己一個人造成的,何況還是國家和國家之間的事情,公主,我們都明白,沈國對大越國的戰争是蓄謀已久的,誰也沒有辦法說另外一個人是完全無辜,所以啊公主,你不要總是因爲這些人說的話就影響了你自己的想法,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我明白,你放心吧。”路梓樾聽了她的安慰之後微微一笑,偏過頭去看着阿菡,“如今已經入夜了,皇上還在禦書房裏面批閱奏折嗎?”
“聽說還在,而且太師大人褚琮也在禦書房當中和皇上一起,聽說他們兩個人在讨論非常重要的事,不過如今沈國也沒發生什麽值得讓皇上和太師都一起讨論的事。”
阿菡對此也很是疑惑,不過最近他們再怎麽讨論也不會危及到大越國,所以她也沒怎麽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路梓樾聽了阿菡說的話之後,她其實能夠大概猜得到,從前在攝政王府的時候,褚琮就會經常和沈協兩個人一起讨論事情。
而他們兩個每次讨論完之後,沈國都會有人遭殃,或者說得更确切一些,是有官員遭殃。
其實在沈國,太師這個官職的定義是非常模糊的,在有些時候,太師手中也可以握有兵權,而一旦如此,那麽太師都會掌握整個國家近一半的兵權,有時候說他們是在中央,更不如說他們是在地方。
不過就算是手握兵權,太師對皇上也是非常忠誠的,畢竟沈國的每一個皇子很小的時候他們的身邊都會被選定一個人,那個人會陪着他們一起長大,會成爲他們身邊最親近的人。
也正是因爲如此,以後無論那個人手中握有怎麽樣的權勢,他們都不會危及到曾經一起相伴的另外一個人。
褚琮和沈協就是這樣的一種關系,所以對于沈協來說,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相信的人不是路梓樾,而是褚琮。
其實除此之外,路梓樾有時候也會忍不住的想,對于沈協來說,他最愛的其實是褚琮,隻是因爲這世上男女之間所必定會産生的感情,所以他才會對自己有這麽多放不下的割舍,不過這些事情終究是沒有辦法去問沈協的,必須按照沈協的性子,他說不定一輩子都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
想到這裏,路梓樾突然笑出聲,然後看着阿菡:“你去小廚房讓他們準備一些宵夜,咱們待會兒去禦書房那邊,上官子墨的事情,必須要盡快解決,不然,等他們兩個人商量出來對策之後,這件事情就沒有辦法逆轉了。”
“可是公主,我們真的要爲了上官将軍做出這麽多的犧牲嗎?就算上官将軍曾經幫過你許多,可公主你之前也在先帝面前爲上官将軍說過那麽多的好話,如果不是因爲你的話,上官将軍手裏面不可能握有這麽多的兵權,也不可能讓上官家族有如今這樣顯赫的模樣。”
阿菡實在是思索不過路梓樾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
“爲什麽不呢?”路梓樾對着阿菡反問,“上官子墨曾經幫助我的時候,從來都沒有想過他那樣做會給整個家族帶來什麽樣的麻煩,或者說是會給他自己帶來什麽樣的麻煩,他想要幫我,所以就用盡一切力氣來幫我,阿菡,這樣的關系,其實我是非常珍惜,所以現在,一有機會我就希望能夠幫助他擺脫這樣的窘境,阿菡,人與人之間相處,不能總是用利益來衡量一切,如果我們都以衡量利益爲在一起相處的衡量物的話,那麽你會發現,在這個世界上,你根本沒有一個真的可以相信的人,因爲你們之間的關系,從一開始就不單純。”
路梓樾說了那麽多的話,然後又伸出手來摸了摸阿菡的腦袋,她聲音突然軟了下去,比之前要溫柔了許多:“所以你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了,公主的意思就是希望阿菡能夠以真心去交朋友,不過這樣的關系阿菡其實也是有的,就像阿菡和蘇生一樣,蘇生身上其實沒有任何能夠讓阿菡能夠利用的,但是阿菡還是非常願意去幫助他出人頭地,就是因爲在和他相處的過程當中,阿菡覺得非常的安心。”
阿菡想到這裏心裏就徹底明白了,她對路梓樾等一會要去禦書房的事也沒有那麽多的意見,然後便是立馬去小廚房告訴那些廚子叫他們做宵夜的事。
褚琮在,自然是要做上兩份宵夜的。
當然,阿菡不可能告訴那些廚子有一份宵夜是要給太師大人吃的,所以那些不怎麽聰明的主子就自動以爲沈協等一會兒要過來吃宵夜。
他們爲了讓皇上滿意他們的廚藝,便是立刻把最好吃的宵夜做了出來。
端着他們做的宵夜,阿菡和路梓樾一起去了禦書房。
阿菡手裏面沒有拿燈,不過這路上也沒有必要拿燈。
沈協從路梓樾剛剛搬進長樂宮的時候就因爲路梓樾不喜歡黑暗,把從禦書房到長樂宮的路上擺了許多的燈籠,而且還修了許多的燭台,一到夜晚,就會有工人按時的來檢查燃燒的蠟燭,一旦有燒盡的蠟燭他們便會立刻換上一根新的。
就是害怕路梓樾半夜去找沈協的時候沒有燈,一不小心會摔倒。
到了禦書房之後,路梓樾看着外面守着的宮人,瞧着們要出聲禀報,便是立刻阻止了他們。
她微笑着說道:“裏面是誰在和皇上做事情,這麽晚了,禦書房還是燈火通明的。”
路梓樾屬于明知故問,不過那些工人也并不知道她一早就知曉褚琮在這裏的事情,便是非常恭敬的回答道:“回皇後娘娘的話,是他是大人在裏面和皇上議事,鳥人已經說了好一會的話了。”
“原是如此,本宮準備了一些宵夜來找皇上,既然太師大人在,那麽就請太師大人一起吃點。”
路梓樾說完之後回頭睨了阿菡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