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協吃菜的動作一頓,擡起頭來很是驚訝地看着路梓樾,似乎并未想到她居然會主動關心自己,不過還是點了點頭說:“是,已經入秋了,很多事情都積壓在一起處理,而且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邊疆那邊的将領也該入京述職,到時候隻怕是會更加的忙。”
路梓樾了然的點了點頭,是了,一入秋之後邊疆的将領也會入關,他們會帶來許多進貢給沈協禮品,之前還是攝政王的時候,這一點就無法免俗,何況今年已經變成了皇帝,成爲了整個國家站在權力最巅峰的人。
路梓樾想到這裏突然微笑:“有一句話叫做欲承王冠,必承其重,臣妾之前一直不怎麽明白,如今看着皇上日日夜夜處理政務,突然醒悟了,或許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說,皇上已經做了皇上,那麽就應該日日夜夜的處理着政務,這樣的話,那些一直信奉着你的百姓,才會覺得他們信奉的皇上是一個真正值得依靠的人。”
路梓樾說完之後又笑了一聲,然後給她自己倒了一杯酒,湊到唇邊正打算喝下的時候,沈協突然伸出手來把酒杯奪過,然後一飲而盡。
他眯起雙眸神色晦暗地看着路梓樾,那雙眼睛裏不知道藏了些什麽東西,路梓樾一時之間看不清楚。
她想要往後退兩步,但是此刻是坐在椅子上的,一往後靠就靠到了靠背上。
沈協沒有想到自己不過剛剛湊近,路梓樾就這麽抗拒了往後,他的眼睛裏突然蓄起了一股怒火,然後站起身來直接把路梓樾抱在了懷裏。
他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力氣一樣,路梓樾隻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快要被他锢斷了。
她本來是想要出聲,但是此刻的直覺告訴她還是保持沉默的比較好。
沈協直接把她扔在床上,路梓樾從床上起身擡起頭來看着他,眼睛裏面滿是不解:“皇上這是爲何?莫非是想要白日宣yin嗎。”
“皇後既然說出來了這四個字,那麽想必也明白朕此刻要做什麽了。”
沈協看着路梓樾現在的這副樣子就煩的很,他已經快要被這種感覺給折磨瘋了,每次當他覺得兩個人的關系更進一步的時候,路梓樾都有本事讓他把這種幻想給打破。
他本來是想要繼續忍耐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麽,剛剛聽到路梓樾那種嘲諷的口吻之後就忍不住了。
他以前也不是沒有聽過她說這些過分的話,可是那個時候的感覺尚且沒有如今這麽重。
他慢慢的俯下身子,把路梓樾壓在身下,嘴唇湊到她的耳旁。
呼出的氣體輕輕噴灑在她的耳際,叫她身子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沈協感受到她身體的變化之後突然想起,自從路梓樾小産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同過房了。
到了皇宮成爲皇帝之後一直都很忙,好不容易能夠擠出一點時間來陪她,兩個人每次在那一點點的時間裏面也不能夠開心的相處。
總是在互相生氣埋怨,沈協突然不想這樣了,他也不想再忍耐了。
就算是路梓樾以後再怨他,再埋怨他,他此刻也想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一回事。
便是用手直接捂上了路梓樾的眼睛,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阿樾,讓我放縱一次。”
路梓樾聽見他的聲音之後全身震悚,她知道沈協即将要做什麽,便是想要起身來掙紮,可是動作還沒有開始,沈協就直接用腰帶把她的雙手給綁住了。
路梓樾甚至沒有看清楚他是什麽時候把腰帶給解下來的。
她眼睛猛地瞪大,可是看見的,卻隻有一片一片的黑暗,唯一能夠窺見的光明,還是從指縫裏面露出來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梓樾睜開眼睛,她看着旁邊已經沒有任何人了的床榻。
她眼淚突然從眼眶裏面掉了下來,沈協離開的時候他還有感覺,她知道床榻那個地方空了,不知道爲什麽,路梓樾心裏如今堵得很難受。
從前兩個人做了這樣親密的事情之後,沈協都會和她說許多許多的軟話,并且還會說一些夫妻之間才能說的渾話,她那個時候隻是覺得羞恥難爲情,很多時候都不願意多聽。
可是沒想到現在,卻連想聽都沒有機會了。
她伸出手來摸那早就已經冰冷了的床榻,艱難的坐起身來,看着不遠處的一處屏風。
這個屏風是從王府裏面拿來的,上面畫的畫是她們兩個人當初一起在書房裏面完成的。
她那個時候想要畫鴛鴦,但是沈協不允許,他說世人都誇贊鴛鴦的感情好,可是卻不知道這其實是一種非常薄情的鳥。
在它們的世界裏面,隻有共富貴,沒有共患難。
在水面平靜無波痕的時候,它們可以相偎相依在一起。
但是一旦水面的平靜被打破,其中的一隻鴛鴦就會直接振臂離去。
而另外一隻隻能夠留在原地癡癡的看着那個再也不會回來的背影。
所以,沈協當初畫了大雁,說大雁是忠貞之鳥,值得更讓人銘記。
可是就算在屏風上面畫了大雁又如何?如今兩個人的感情不也是支離破碎。
沒有離開,不代表不想離開,而隻是沒有辦法罷了。
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兩個人就已經在自欺欺人了,他們二人之間的關系,從來就不是忠于感情的大雁,而是鴛鴦,而是那個遇到危險,就該直接離開的鴛鴦。
她想着想着便覺得困意又來了,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
沈協從長樂宮離開之後臉色一直不怎麽好,他回到禦書房裏面繼續處理政務,剛剛進去,就看見褚琮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幫他把已經批閱好了的奏折分類。
沈協臉色見此稍微和緩了一些:“朕來了,你可以先行休息。”
褚琮看見他進來之後連忙癱倒在了椅子上,絲毫沒有在外面的太師風範。
他另外一隻手軟塌塌地端起茶水一飲而盡:“我都不知道在這裏等了你多久你才過來,那長樂宮裏面的軟香溫玉當真是催魂藥,叫你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居然流連忘返,忘記了正事。”
“你若再像現在這樣說這些沒理由的話,那才是忘記了正事。”沈協白了他一眼,然後拿起放在最上面的奏折,不過剛剛打開看了一眼,臉色就變得鐵青了起來。
他從喉嚨裏面逼出字來:“榮城的人當真這樣說?”
“自然不可能是假的,咱們兩個人一起訓練出來的探子,什麽時候報過假的消息,何況這件事情之前又不是沒有風聲傳出來。”
褚琮坐直了身子看着沈協,眼睛裏面的光芒似笑非笑:“你說,上官子墨看到這份奏折會如何?”
沈協聽見之後冷笑一聲:“自然是立馬修書一封回去告訴榮城的人,讓他們安分守己,不要再做出愚蠢的事情。”
“可是已經做了,又怎麽會有讓他們想要挽回的餘地。”褚琮冷哼一聲,又從桌子上把另外一份奏折拿出來遞給沈協,“這上面說的清清楚楚,榮城囤積的士兵早就已經超過了律令上面所規定的人數,如果真的強算起來,隻怕榮成所有大大小小的官員都要被徹底清換。”
沈協同樣也想到了褚琮的這一點,他此刻眉頭都要擰在一起了。
如果是要一勞永逸,自然是該把所有和這件事情有關的官員全部都換掉,可是現在天高皇帝遠的,榮城的事情就算是要處理,這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把所有的事情都清算清楚,反而會容易傷了其他邊疆城池守城人的心。
他心中不停的盤算,究竟該用怎樣的法子才能夠把虧損降到最低。
褚琮知道他如今在想什麽,也沒有出聲打擾。
而是把那些還沒有清理好的奏折一份一份地理了出來。
許久之後,沈協才把手中的那份奏折放下,他此刻眼睛裏面已經有了些許紅血絲,看起來疲憊的很。
“把這件事情交給上官子墨去處理。”
“上官子墨?”褚琮驚訝的道,“這雖然是一個非常不錯的人選,可是你要弄清楚,咱們好不容易才找了正大光明的法子來針對他,你确定要在這個時候暫停我們的計劃?”
“就算暫停,結果也是一樣的。”沈協有了萬全之策,臉色看起來也好了一些,隻是疲憊依舊是無論如何也擋不住的。
他道:“這件事情必須要交給上官子墨親自去處理,畢竟榮城的人都和他有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關系,何況就算是暫時讓他不去山東,也隻是能夠拖延些時間罷了。”
沈協既然已經打定主意了要讓一個人失去他手中的權利,那麽這個人手中的權力就絕對沒有辦法繼續長久的在他手中呆下去。
畢竟,當權者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