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也是這麽想的,這會最重要的就是皇上的身體。”
“景王如何了?本宮方才進來的時候看到何貴妃,她還求本宮替景王求情,本宮想着景王平時有些不好的地方,但也不可能犯什麽大事,總是得讓皇上查問清楚才是。”皇後娘娘柔聲道。
何貴妃方才對她說的話,一會就能傳出去,她就算是想瞞也瞞不住,索性稱了何貴妃的話,把話當面說出來,也顯得她這個皇後娘娘當得公正之極。
“此事……還得英王審過才行。”力全含糊的道,這話不應當他一個内侍多說的。
“英王?”皇後娘娘臉色一沉,“這麽重要的事情,而且還是皇家的家事……怎麽能讓英王審,不應當是皇上自己審的?”
“皇上的身體不好,太醫說要好好養才是。”力全皺緊眉頭道。
皇後娘娘吓了一跳,“皇上的身體這麽不好?方才不是說沒什麽大事?”
“大事是沒有,但皇上……現在就算有力也無心。”力全苦笑的道。
也就是說皇上現在的身體就算是好了,也無心處理景王的事情了?皇後娘娘暗中咬了咬牙,她聽懂力全這話裏的意思了。
元後都死了這麽久了,皇上居然還癡心妄想那個女人,也幸好那個女人生下的兒子沒進京,這若是真的進了京,自己的兒子的太子之位必然不保。
她陪着皇上這麽多年,在後宮爲他處理着各種事情,沒想到在皇上的心裏,依然什麽也不是,那種嫉妒、怨恨的感覺一如當年看到皇上對着元後笑的溫柔的時候。
“景王的事情有英王負責,那……朝政呢?”皇後娘娘用力的壓了壓火氣,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讨論這些的時候。
“朝上的事情……”力全歎了一口氣,“原本是想讓太子代幾天的,可偏偏……”
“太子……應當沒什麽問題。”皇後娘娘的心幾乎跳出來胸口,定了定神,才緩緩的道。
若是太子現在替皇上執幾天朝政,這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不管是景王還是英王必竟都是臣子,都是靠着皇上的。
皇上現在的情形可不太妙?
“太子是沒什麽問題,但是太子妃有問題,這一次若不是太子殿下去的及時,太子妃可能就……真的出了事情。”力全搖了搖頭苦惱的道。
皇後娘娘突然覺得兒子之前的那個謀算并不好,柳景玉還不如真的死了,至少幹脆一些。
心裏這麽想的,臉上卻是一沉:“太子妃再有事,也隻是後院之事,現在皇上的身體不好,是國家大事,難不成因爲太子妃的事情,讓太子不顧皇上,不顧國家天下?”
“原本的确是這樣子的,但是太子殿下不同。”力全含蓄的道,“這已經是殿下的第二任太子妃了,之前的太子妃橫死,若這一任的太子妃也……如此,讓天下的百姓怎麽看待太子殿下?皇上也覺得……還是先緩緩吧,總不能讓太子妃真的尋了死,讓太子開解開解太子妃,莫再出什麽傻事才是。”
一再的死太子妃,一個在洞房當天晚上出事,另一位也在成親沒幾個月後,民間的百姓倒不會說太子殿下克妻,但如果覺得太子不堪大任,不是未來的帝星,更讓人頭痛,也更讓人對太子不信服……
皇後娘娘手指顫抖的握着帕子,幾乎給眼前的力全一巴掌,這個老東西怎麽敢說這樣的話,他就不怕自己要了他的命?
可他是皇上的貼身内侍,也是大内的總管,就算是皇後娘娘見了他也得客氣的叫一聲“力全公公”,現在聽出力全話中的含義,又氣又急卻又是無可奈何。
事情發展到現在,不是應當讓太子獨擋一面了嗎?
柳景玉,居然是柳景玉……
“皇後娘娘,您先回去,皇上這裏有老奴照顧着,外事有兩位相爺幫着英王處理,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力全又道,形色恭敬,但話裏送客的意思明顯。
皇後娘娘不得不走,也不能不走。
“那就有勞力全公公了。”皇後娘娘柔聲道。
“無礙,這原本就是老奴該當做的。皇後娘娘放心,皇上也就這麽幾天調整心情,此後的一切……皇後娘娘放心就是。”力全低聲的笑着,送了送皇後娘娘,待到了門口的時候,還特意的提點了一句。
皇後娘娘轉身站在門口,對身邊的宮女示意,宮女急忙送上一個荷包。
“力全公公,如果有什麽急事……請盡快到椒房殿說一聲,本宮日夜擔心皇上的身體,若好一些,便是萬幸了。”皇後娘娘道。
力全笑嘻嘻的接過宮女送上的荷包:“皇後娘娘放心,此事都有老奴在,有什麽事情老奴第一個就通知皇後娘娘。”
“那她……怎麽辦?”皇後娘娘很滿意,伸手指了指跪在外面的何貴妃。
“皇後娘娘是後宮之主,現在這種情形皇上也無心理會貴妃娘娘,還是請皇後娘娘做主。”力全恭維道。
“那本宮就把人先帶走,等皇上身體好一些再說?”皇後娘娘沉默了一下,遠遠的看着何貴妃道。
這麽多年,何貴妃這個貴妃一直壓着她,壓得她這個皇後娘娘戰戰兢兢的過日子,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和自己的兒子就成了何貴妃母子的墊腳石。
而今看起來,何貴妃也不過如此?
皇上對何貴妃也沒有多寵愛……
“但憑皇後娘娘吩咐。”力全笑道,對着皇後娘娘行了一禮,恭敬不已!
東宮
裴洛安得到皇後娘娘傳來的消息,氣的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他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最後得利的卻是英王裴元浚,怎麽就讓裴元浚得了好了,明明應當是他處理政事,他是一國的太子,是國之儲君,未來的九天之主……
“柳景玉!”裴洛安恨聲道,牙齒都幾乎咬出血。
他還是太仁慈了,當時怎麽就留下了柳景玉的性命,若柳景玉就這麽死了,自己這會就可以監國了?
一步步都走的很穩,卻在最後的時候,落入了别人的手中,裴洛安如何甘心。
示弱退步,把裴玉晟扶上去,然後是柳景玉自缢,每一件事情都代表着外面的風風雨雨跟他沒有關系。
皇子被刺死之事跟他也沒有半點緣由。
之後父皇動怒,裴玉晟被抓,朝上的事情不落在自己的手上,還能落在誰的手中……
可現在……居然是裴元浚,這個逆臣,他憑什麽……
“殿下,您息怒,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元後大師也在,念了一聲佛号,勸道。
“從長計議?還怎麽從長計議?都爬到孤的頭上來了,這讓群臣怎麽看孤?讓他們都覺得孤無能嗎?”裴洛安在原地轉了兩個圈子之後,終于停下腳步,眼睛绯紅,仿佛在嗜人而食似的。
“孤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居然在最後……居然在最後什麽也不是,除了陪着柳景玉,什麽也幹什麽!”
裴洛安如何不氣。
他當初是以退爲進,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務,隻爲了和那件行刺的事情分隔開,沒想到之前的理由現在阻礙了他的腳步,自己若是一定要推開柳景玉,之前自己的解釋就讓人覺得虛僞。
也就是推翻了自己之前所有的布局。
但如果不争一下,他又不甘心看着好處都落在了裴元浚的手中。
況且太子監國隻是第一步,這接下來自己還有第二步,眼見着第一步都出了事情,第二步又怎麽順利進行下去?
“殿下,英王縱然監國也不算什麽,他必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除非英王會謀逆,可現在的英王也不是當初的英王了。”
元和大師微微一笑,安撫像困獸一般的太子道。
“大師怎麽說?”裴洛安呼出了一口粗氣,問道。
“殿下,您想,現在的英王可不像是在邊境上,縱然手下也有兵權,但也已經分散了出去,他現在在京城,城外面的幾營軍士也不是在他的名下,皇上也說了隻讓他監管幾日,幾日後待皇上稍好一些,殿下還是可以要回監國權利的。”
裴洛安心頭不一動,目光朝後院看了看:“太子妃快些好起來?”
“太子妃必然要快些好起來,而且還得想通,再不跟大理寺他們起争執,甚至還得對大理寺少卿表示稱贊,這才能讓人覺得太子妃是真心的不再糾結此事了。”
元和大師提點道。
隻要太子妃不在乎此事了,表示太子妃放下,也就不會再有自缢的事情,太子也可以脫身幫皇上辦事。
到時候皇上就算身體再不适,太子監國也是說的過去的。
現在的柳景玉居然又成了一個關鍵。
“讓太子妃原諒越文寒?”裴洛安回身到書案前坐下,沉默了一下道。
“這是最好的法子。”元和大師道。
裴洛安沉重的點了點頭,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要,柳景玉不在意了,也表示她不可能再尋死了。
“孤會跟太子妃說的。”
“太子妃聰慧。”元和大師稱贊了一聲。
裴洛安點了點頭,讓元和大師去休息,他去了柳景玉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