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行事爲人,以後必然是個仁善之君,但也是因爲這份仁善,被人有可乘之機。
自己原本可以注意女兒的言行,可以幫着出謀劃策的,隻是……許多事情都容不得她如此,府裏時不時的查出北疆之人,明明這些人都圖謀的可能都是太子府,可偏偏把柳府推到了明面上。
之後又是說柳伯瑞沒什麽用處,可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柳府,盯着太子府了。
北疆使者被行刺的事情,現在居然也查到了柳府,似乎隻要北疆有些風吹草動的都和柳府有關系,都和太子府有關系。
之前大理寺少卿還特意的查到門上,甚至還要把柳夫人帶到衙門裏去審問,柳夫人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忍不下這口氣,如果是柳景玉未嫁之時,這口氣必然是不能忍的,但如今……她卻爲了太子府不得不忍。
可柳夫人烈性,不堪其辱,思前想後,覺得不能這麽下去,柳府的面子也是太子東宮的面子,她忍不了。
于是,就有了這一次自缢的事情。
要用她的死,證明太子府的清白……
信的最後還特意的囑咐了柳景玉,讓她以後好好的照顧自己,照顧太子,和太子兩個琴瑟相和。
柳景玉看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隻喃喃了兩句:“母親……母親……”
立時就昏了過去。
丫環急忙扶住柳景玉。
“扶太子妃到廂房去休息。”柳大人急忙道。
丫環小心翼翼的扶着柳景玉離開。
“殿下……您看這事……這事……居然是因爲那一日大理寺少卿過來的事情……爲臣……爲臣……”柳大人抖着手道,事到如今柳夫人爲什麽突然之間自缢的原因,已經清楚的很了。
向來心高氣傲的柳夫人,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被大理寺的人差一點帶走,這幾乎就是她此生遇到的最大的恥辱,因爲考慮女兒,沒有什麽行動,之後卻是越想越惱怒,越想越忍不下去……
從整封信看,柳夫人就算是到死,最後念着的顧着的也是太子的東宮,對裴洛安的維護以及對女兒的擔憂,從一個母親的角度來說,還真的讓人看了落淚,感動。
之後柳大人雖然沒看到這封信,也是一心一意的顧念着東宮,沒把事情張揚出去。
不管是柳夫人還是柳大人,都是一心一意的爲了東宮,隐忍下了所有的事情。
“嶽父大人,這封信孤帶走了。”裴洛安道,神色比方才溫和了幾分,還特意的問了問柳大人的意見。
甚至還尊稱了柳大人一句“嶽父大人”,往日,太子一般都是稱呼他爲柳大人的,可見太子現在是真心的把他當自己人了。
“原本應當如此!”柳大人感動不已,急忙應聲,遲疑了一下又問,“殿下……此事現在當如何?爲臣是不是做錯了?要不要報到衙門去?”
如果報衙門,就是得把柳夫人是自缢的真相宣揚出去,這麽大的事情,還跟北疆行刺案牽扯上去關系,大理寺在這件事情裏面有責任,但也不大……
思之再三,裴洛安心裏已經有了決斷:“繼續以之前說的事情爲由,給柳夫人下葬,這種時候,柳夫人也是耽誤不得的。”
天氣熱,最好是早早的下葬,在外面多張揚,讓百姓們看了笑話與他沒有多少好處。
但是對内……其實就不隻是這個樣子了……
“柳夫人是自缢死的?”奇烈皇子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色同樣難看。
柳夫人縱然沒什麽大用處,但她必竟在大周這麽多年,有些事情比他這個初來乍到的還是熟悉了許多,之前沒理會她,也是因爲她最近一直招禍,奇烈皇子原本想着淡一陣子看看情形,再向柳夫人打聽一些消息。
沒想到他這裏還沒有行動,柳夫人居然就這麽死了。
外面傳的是暴斃,但實際上卻是自缢而死的。
柳夫人自缢而死的?他是半點也不相信。
父親費了那麽大的心力,把許多人送到了柳夫人身邊,也是因爲柳夫人是個手段不一般的女人,在知道她自己真正的身世之後,柳夫人就表現的很狂熱。
這份狂熱也是父親願意看到的,于是父親把自己的人手、把一些财物都送到了柳夫人的手中。
而今突然自缢了?
這不是一個笑話嗎?
“二哥,這是騙 人的吧?”奇雅公主也覺得不可信,她是不太喜歡柳夫人,但是以這個女人的性子,怎麽也不可能做出自缢的事情。
當初她一個人在京城,尚小的時候就已經步步籌謀,而今自己和二哥進了京,女兒又成了太子妃,她居然自缢了,這不是笑話是什麽。
“元和大師傳過來的消息,應當是真的。”奇烈皇子搖了搖頭。
“元和大師在中原呆的時候長了,是不是也跟着有些暈乎了,這種假話也相信?”奇雅公主嘲諷道。
這位元和大師是北疆的大巫祭,但他成爲大巫祭,卻是父親使的力,實際上基本上都不在北疆,是父親暗中派往大周的人手,大巫祭不過是給他的一個位置,一個通往榮華的位置。
有這麽一個位置在,他日他回到北疆的時候,也是身份地位貴重的大巫祭。
“這應當是真話。”奇烈皇子道,元和大師現在和太子關系極好,這話是從太子的嘴裏得到的,應當是真的。
“他是不是故意傳這樣的消息!”奇雅公主還是不相信,柳夫人的事情怎麽聽怎麽覺得假。
“元和大師對父親向來忠心,不會故意的。”奇烈皇子搖了搖頭,元和大師是跟着父親的老人,當初是随着祖父一起的,這麽多年一直替父親留在大周,目地就是聯絡當初的舊部,不隻是祖父一脈,還有其他二王的舊部。
三王之亂,最後沒有成功,唯有父親逃到了北疆,那兩脈據說都沒有逃出去,但他們的舊部人數不少。
如果能全部攏在手中,對于自家的助力實在是太大了。
元和大師隐身在大周這麽多年,最主要的就是這麽一個目地,爲此他還在宮裏侍候過太後娘娘,而後認識的太子……
而今太子對他也是信任有加,當初如果不是因爲他對太子說那些話,太子也不會下定決定對付淩安伯府。
當初的事情太子都會對元和大師說清楚,而今更不可能對元和大師隐瞞,而這麽多年元和大師對父親的忠心,奇烈皇子也是看在眼中的。
如果這兩個都不是,那就隻有另外的一個原因了,“是有人故意讓……人這麽以爲的。”
“什麽人在故布疑 陣?”奇雅公主也聽懂了,反問道。
奇烈皇子搖了搖頭,困惑不已,他以爲到了大周朝,有柳夫人和元和大師在,再加上自己這一次帶來的人手,把整個大周的京城給攪和的天翻地覆都不成問題,可事情遠遠超過了他的想象。
說什麽被大理寺的人逼迫,一時間想不開……
是的,奇烈皇子第一個想法,就是柳夫人想弄什麽妖娥子……
仔細一想當然不可能, 這連性命都弄沒了,怎麽看也不可能是柳夫人自己做下的。
“二哥,是不是有人要她的性命,她看着很是張揚,平時應當沒少得罪人。”奇雅公主不以爲然的撇了撇嘴道。
“能在柳府人不知鬼不覺的……要了她的性命?”奇烈皇子也往這個方向想,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會不會是她的那位夫婿柳大人?”奇雅公主道。
“這……不太可能吧!”奇烈皇子搖了搖頭,否認了奇雅公主的這個說法,她當初的信裏,說這位柳大人不足爲慮,說在柳府,真正能做主的是她,當時這位柳大人還是尚書的時候,她就如此了,而今就更不可能了,況且他爲什麽要殺她?與他沒有半點好處。”
“那會不會是……太子妃?”奇雅公主突然奇想的道,“在柳府能出入自如的,而且還有能力做這件事情的人其實真的不多,但太子妃絕對可以算一個。”
“不可能的,太子妃之前因爲一些事情,現在還在禁足,而且少了生母,對她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會不會是哪些妾室?”
“如果一個妾室能做到這一步,還把大周的太子都蒙在鼓裏,這個妾室的本事是真的太大了。”奇烈皇子還是搖頭。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倒底是什麽?”奇雅公主猜不下去了,攤了攤手。
“這事……再看看,必竟跟我們關系不大,隻是可惜了……少了她,我們損失不少。”奇烈皇子伸手按了按眉心,這一次進到大周,似乎是處處不順心,之前所有的預算仿佛都少了一點點,總是缺了一些方面,以至于他步步維艱。
“大哥,就算沒有柳夫人也算不得什麽,我們還有元和大師,他比柳夫人可得用多了。”奇雅公主不以爲然的道。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父親當初給了她不少的人手,有些人手我們已經收回了,但還有一些……也不知道她安排在什麽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