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嗤笑道。
對于老國公同樣的不屑,“他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父親的,如果不是我父親死了,哪裏輪得到他當齊國公,他欠我的,欠了我們一家的,用一個女兒來換,太便宜他了,那個女兒就算是死一百遍,也是應當。”
“小越氏?”
“對,就是小越氏,說什麽小越氏,應當說是小齊氏才對,我是齊國公府大房的嫡女,她是齊國公府二房的嫡女,可誰讓她的父親不長腦子,要拿她換了我呢?于是我成了齊國公府的嫡長女,她呢……一個江南士家的,不能見人的女兒罷了。”
柳夫人笑的越發的歡快了,她眼前仿佛出現了小越氏的身影,那個女人,她一看就讨厭,甚至在沒看到的時候就深深的讨厭。
那是一個她永遠無法容忍的女子,她的存在,一再的提醒柳夫人她身世的虛假,以及她可能會暴露的一切。
那個女人是不能留下的,不隻是她,連她的女兒也一樣,她要強勢的抹去小越氏存在的一切痕迹,把那個女人從所有人的心目中抹去。
小小的一個于氏,如果沒有她暗中相助,哪來那些可以讓小越氏虛弱的藥末,那些是北疆的藥末。
原本就是想讓小越氏生産的時候一屍兩命的,沒想到她的女兒卻是命大,不過現在才知道,當初生下的還是一個兒子,可惜這個兒子現在也下落不明了。
英王妃居然不是小越氏的女兒,這麽一想,小越氏的存在感就越發的少了……
想到得意處,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得色,神色之間忽然平靜起來,甚至還露出了一絲笑意:“柳伯瑞……怎麽樣,要不要跟我一起……把我們的女兒、外孫一起扶上高位,這以後,我也允許你跟着我享福,讓你從此之後不再這麽憋屈,有北疆的靠山,我們以後想要什麽沒有。”
“你看看你,沒了我這個靠山,連尚書之位都保不住,現在居然成 了工部郎中,你這樣的身份,換成以前,我是絕對不會看中你的,不過想着你是太子妃的生父,我還可以保你一下,至少是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
柳夫人覺得自己已經很大度了,自己算起來也真的是看在女兒的份上,否則誰理柳伯瑞了?
等自己女兒以後坐上皇後、太後之位,自己的外孫成了太子、皇上,自己想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到現在她也沒看上過柳伯瑞什麽……
這些話雖然沒說,眼底和臉上的輕蔑已經表示的很清楚。
柳大人忽然笑了:“齊謝嬌,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什麽”
“什麽?”柳夫人下意識的問道,不明白這個時候柳伯瑞這個時候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臉上的得意和笑容漸漸的淡了下來。
“是一個什麽也不如的賤狗,一個下賤的瘋子,還自以爲血脈尊貴。”柳大人蹲了下來,就蹲在柳夫人身前,看着有些失了體統。
但他就是這麽蹲着,眼睛中閃着幾分陰鸷,聲音暗沉的和平 日仿佛不是同一個人似的:“齊謝嬌,你這樣的瘋子,其實早就該死了,齊國公府下不了手……我卻是可以的,你不是一直想死嗎?和北疆之人勾勾搭搭不說,還找了一個北疆的舅舅……一個同樣謀逆的人。”
柳大人的手在柳夫人驚駭的目光中,一把捏住了柳夫人纖瘦的脖子。
柳夫人痛苦的掙紮着,伸手抓住柳大人的手,無奈她一個女子,而且之前一直在調養身子的女子……又豈能是一個柳大人的對手……
她用力的撲打着,痛苦不已,可都不過是無力的掙紮罷了!
“我容不下你,太子妃也容不下你……北疆之人……死了的北疆之人才不會拖累他人……”
“柳夫人死了?”莫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并不意外,放下手中的水壺,從雨秀的手中接過濕巾,拭了個幹淨,唇角一絲并不掩飾的笑意。
“說是暴病死的,身邊的人因爲服侍不周,一個丫環和一個婆子直接就撞死在房門前。”安冬才打聽消息回來,柳府的事情之前就是由他主事的。
那個丫環和婆子應當也是柳夫人的人。
這個女人一直躲在陰暗的角落裏,象一條毒蛇一般,侍機而動,背靠着齊國公府,手掌着柳尚書府……
而今這條毒蛇終于死了,而且還死在自己的女兒手中,不知道九泉下的柳夫人是不是還會覺得一切都是别人欠她的……
“準備香案,我要祭拜一下娘親!”莫影吩咐道,提起裙角往回走。
香燭之類的東西是早早的備下的,她估計着就在這兩天之間,隻是沒想到時間會這麽快,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快。
可見柳夫人現在這幅樣子,誰也容不下去。
不隻是柳大人,還有柳景玉……
跪倒在小越氏的靈前,莫影一邊點着手中的紙錢,一邊默默的對着九泉之下的娘親默默禱告。
這是娘親的仇怨,那個女人,所有人都因爲這樣的那樣的理由,不願意懲罰,那就由她來。
她不會讓娘親的血白流的!
她向來就是一個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來,做不來那麽多的委曲求全……
“王妃呢?”門外傳來裴元浚清朗的聲音。
“王妃在祭拜越夫人。”雨秀的聲音。
莫影把手中的最後一張紙錢燒了,緩步走了出去。
果然門外着着的是裴元浚,他方才從外面回來,身上還穿着公幹的衣裳,看到她從小祠堂裏出來,上前兩步,伸手過來拉她的手。
幾個下人急忙低下頭,退在一邊。
“怎麽了?”見她神色有異,眼眶微紅,眼底還有一絲澀澀的眼意,裴元浚溫和的問道,唯有眼底有了一絲寒意。
“柳夫人死了。”莫影靜靜的看着裴元浚。
裴元浚笑了,拉着她走了幾步,這才她:“她死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你……不問問她是怎麽死的?”莫影猶豫了一下問道。
“她這樣的人……如果不是現在死了,這以後同樣也是一個死……在本王眼中,她從來就是一個死人,一個早就死了,自己還不知道的死人。”裴元浚不以爲意的道。
莫影沉默了一下,頭擡起,認真的道:“她的取死之道……是什麽?”
“還記得老國公爺送來的血玉嗎?”裴元浚知道她心絮有些波瀾,拉着她繼續往前走,俊眸微微挑了挑,不是很在意的道。
那塊血玉,跟血玉镯相似的血玉……莫影又豈會不知道……
“那東西……是柳夫人所爲?”
“是她……這個女人自以爲算盡了齊國公府,也算到了老國公爺不可能拿她怎麽辦地,卻沒想過老國公爺對大周的忠誠,縱然老公爺對自己的女兒虧歉,對他大哥覺得虧歉,但在國家大事上,他不會糊塗的。”
裴元浚微笑道。
莫影的心頭重重的跳了跳,許多事情一下子明白了,頭不由自主的低了下來……
裴元浚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帶着笑意的話安撫了她原本有些煩亂的心思:“這件事情就過去了,至于接下來如何,那就不是看我們的意思了。”
當然想看還是可以看的,但裴元浚覺得這件事情現在已經無需莫影插手了……
柳夫人的死很意外,意外的所有人都想不到。
誰能想到之前聽說好起來的柳夫人突然之間就暴病了。
許多人都在懷疑……
可就算是懷疑又如何,大家都是外人,真正的自家人,沒有一個懷疑的。
衆人看齊國公府的表态,但自打柳夫人的暴斃的消息傳出來之後,齊國公府一無動靜,什麽反應也沒有。
齊國公府大門緊閉,别說是齊國公府的主子了,就算是齊國公府的下人也很少出來,想打聽事情也沒地方打聽,看樣子齊國公府對于柳夫人之死,沒有半點疑問,也不打算有動靜。
都說兩家已經斷親,之前大家覺得未必,隻不過是老國公爺夫妻生女兒的氣,兒女能有多少仇,氣過一斷時間就好了,又怎麽可能真的就這麽斷了親呢!
可現在看起來……兩家莫不是真的打算斷了親?
柳景玉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隻低低的叫了一聲,然後身子倒下昏倒了。
裴洛安聽到這個消息,急忙讓太醫過來替柳景玉診治,柳夫人的事情也出乎他 的意料之外,那位夫人曾經也是京城最有名的貴夫人,連母後也對她贊不絕口,他和柳景玉的親事,有一半是這位夫人促成的。
必竟那個時候柳景玉和裴玉晟馬上就要談婚論嫁了,如果他的親事出現意外,季寒月身死,他怎麽也不可能和柳景玉走到一處。
而今的這一幕,卻是讓他深深的挫敗。
這位柳夫人一看就是一個能人,背景也好,現在就這麽死了,對于太子府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皺着眉頭坐在書房裏許久之後,讓人去把元和大師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