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夫人對面的椅子上坐定,目光陰鸷。
“柳伯瑞,你是什麽意思?”柳夫人正生氣間,立時就惱了,尖聲道。
“我什麽意思?我還想問問你是什麽意思?你自己想死就去死,别拖着我和太子妃。”柳伯瑞的話幾乎是從牙根裏迸出來的。
“你……你胡說什麽?”縱然有最多的怒火,柳夫人這時候也覺得不對,愣了一下後,急問道。
“我胡說什麽……你跟我說說,你和北疆到底什麽關系?爲什麽往北疆那邊送信?之前行刺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柳大人瞪着柳夫人,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迸出來的。
“我……我不懂你說的是什麽?”柳夫人心頭一虛,下意識的聲音放軟了幾分。
“我胡說?你讓人往外帶信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就算是齊國公府的嫡女,惹上這種事情,也隻有死路一條,我一會就上門去問問嶽父大人,爲什麽你會這樣做,讓嶽父向我解釋解釋,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柳大人怨恨的道。
“周錦若?是周錦若那個小賤人說了什麽不成?她說的話你也信,這個女人雖然年紀不大,卻是一個有心計的,誰知道她是什麽意思,故意來害我的也有可能。”柳夫人心頭一慌,急的大罵道。
她的信是讓周錦若送出去的,原本以爲她不敢說什麽的,沒想到居然還鬧到了柳伯瑞面前。
“周錦若?對,也算是有她,她對太子妃說的,太子妃讓我查問清楚,如果真的有這件事情……”柳大人冷笑道。
“她……她要怎麽樣?”聽說是女兒的意思,柳夫人臉色蓦的慘白,聲音不自覺的顫抖了幾分。
“你覺得她會要怎麽樣?等着你來害我們不成?齊謝嬌我一再的對你說過,讓你安份一些,女兒已經是太子妃了,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嗎?可你偏偏一再的……肆意妄爲,做一些最後抄家滅族的大事。”
柳大人冷笑道,“我的意思就是太子妃的意思,如果你不滿意于現狀,一心一意要和北疆的人勾搭在一處,那你還是回齊國公府吧,我們柳府留不下你,也不敢要你這麽一個當家主母,我會跟嶽父大人說清楚事情的真相的。”
對老國公爺說自己和北疆之間有聯系?說北疆的人是自己的人?還是說自己偷偷給北疆二皇子寫信?
不管是哪一條柳夫人都知道自己要完了。
老國公爺嫉惡如仇,更何況還是北疆之人,他當初在邊境和北疆之人打過數次,對北疆之人最是沒有好感。
更何況如今他對自己也沒了以往的情義,再沒有當初的父女之義,現在還有的不過是自己親生父情留下的一絲面子罷了。
“不行,你不能這麽做。”柳夫人蓦的站了起來,疾聲道。
“爲什麽不能?你這個禍胎原本就是齊國公府的,有什麽事情齊國公自當頂上,跟我們柳府有什麽關系,跟太子妃有什麽關系,自此之後,你是生是死,跟我們都沒有關系,就讓老國公爺處置你就是。”
柳大人冷笑道,手一拂站起來欲走。
“你别走。”柳夫人一把人拉住柳大人。
柳大人狠狠的一甩手,柳夫人被拉扯住,站立不穩的踉跄了幾步,重重的摔倒在地,原本還沒有好全的腿痛的哆嗦。
“柳伯瑞,你如果真的要把我休回去,真的把這件事情跟父親說……我就說這些事情都是你支使的,都是你讓我去做的,我不想好,你也别想好了!”柳夫人厲聲威脅道。
無論如何她都是不能回去的。
在柳府她還有一片天地,回了齊國公府,她可以預見自己的未來是如何的,絕對沒有好的下場。
“怎麽怕了?不敢讓老國公爺知道?”柳大人站定高高的俯視着眼前的這位齊國公府嫡女。
這麽多年她一直在柳府高高在上,縱然自己是她的夫婿,也沒把自己放在心上,而今看到她慌亂的跪坐在自己面前,隻覺得解氣。
“柳伯瑞,我怕……你就不怕?不管是去哪裏,我都會把你扯出來,我看你怎麽解釋,怎麽證明你的清白。在柳府這麽多年,其中北疆之人不少,從我們府裏抄出的也不少,這些人就真的隻是我一個簡單的弱女子該有的,柳伯瑞,你才是之前的工部尚書,你才是最有可能的,說到哪裏别人相信的也隻是我。”
柳夫人咬緊牙關道,這個時候她更不能讓柳伯瑞脫身事外,既然都這個樣子了,她絕對不能讓柳伯瑞把她送回到齊國公府。
“齊謝嬌,你這個毒婦,你這是要害了我,要害了太子妃?”柳大人陰沉沉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低緩的道。
今天他來……便是有所準備的……這時候也不會暴跳如雷……
柳夫人擡起頭看着柳大人,縱然到了這麽一個狼狽的地步,她臉上依然帶着幾分傲氣:“柳伯瑞,你如果不是我,又豈會走到這一步,又怎麽會生下太子妃?如果不是我生的女兒,誰給你生的都不可能嫁到東宮,嫁給太子。”
柳景玉能嫁進東宮,有很大的一部分就是她背後的齊國公府,以及她當時小心的運作,差一點點柳景玉就和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
就這一點上說起來,柳夫人滿身的驕傲,如果不是她當心費盡心思籌謀,如果不是她打探來的消息,知道之前的太子妃恐怕不久于世,她不會故意的拖着女兒的親事,當時女兒要嫁的可是景王。
“所以,你現在就要毀了我們?”柳大人的目光落在柳夫人的臉上,不加掩飾的厭惡。
“毀了你們?我隻是在幫女兒,我要幫女兒站到那個高位上,我要讓我們的血脈登上那個高位,也唯有我家族的血脈,才可以登上那個位置,其餘的人哪有我的血脈尊貴。”柳夫人冷冷的回瞪着柳大人。
這會也不再隐瞞,事到如今再隐瞞也沒什麽意思了,她有她的驕傲,她一直驕傲的就是她的血脈。
她從來不是齊國公府嫡女這麽一個身份,她還是郡主的女兒,還是鹹安郡主的女兒。
柳大人一哆嗦,“你說的是什麽?”
“我說的什麽你聽不懂嗎?”柳夫人背後靠着桌子的一角,索性也不急着起來,就這麽似笑非笑的嘲諷的看着柳大人,“女兒嫁入東宮,這以後生下的兒子就必然會是将來的皇上嗎?連太子現 在都什麽也不是。”
“你要……幹什麽?”
“我不要幹什麽,我隻想借着北疆之力,助女兒走到那一步,讓我的女兒生下的子嗣成爲大周未來的皇帝,這原本就是大周欠我們的。”柳夫人冷笑道。
柳大人看着眼前的柳夫人,這時候不是厭惡:“你……居然用北疆之力?北疆的人爲什麽會聽你的?你的血脈?你不過是齊國公府的嫡女,你的血脈難不成還能尊貴過那些公主、郡主不成?”
“我的血脈?我隻是齊國公府的嫡女……柳伯瑞,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怎麽還不清楚?”柳夫人繼續嘲諷道,既便是跪坐在地上,這氣勢也不比柳大人弱,“我從來就不隻是齊國公府的嫡女,我是鹹安公主的血脈,我是皇家的血脈,如果那個時候成功了,我現在可能就是公主郡主了,我的血脈憑不什麽不高貴?”
“你……你……”柳大人倒退了一步,手指着柳夫人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麽?是不是害怕了?是不是覺得自己差一點也能當個附馬郡馬之類的,可惜了……如果我真的是公主郡主,也不會看上你……就你這麽一個樣子,如果當初不是爲了小越氏,誰願意嫁給你。”
“小越氏……這裏面有小越氏什麽事情?”
“怎麽沒她的事情?小越氏才是齊國公府二房真正的嫡女,我不是,我身份更高貴,我的身世若不是落了難,你又豈能高攀得上。”齊謝嬌不屑的道。
“你……你是叛臣之女?你居然是叛臣之女,怪不得……怪不得齊國公府會容不下你,怪不得……怪不得老國公爺會對英王妃這麽好,原來……原來如此……原來……”柳大人結結巴巴的道。
他知道這些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不是如此,齊國公府怎麽會疏遠齊謝嬌,怎麽會跟柳府斷了來往,應當是齊國公府也發現了 這件事情。
齊謝嬌這個女人……果然是一個禍胎,這個女人……這個女人……
“叛臣之女?這話可是不對的,那是外祖父,母親才是……我們這一脈身份高貴,當初也是三王之中領頭的一王,若不是……現在的我又豈是你高攀得起的。柳伯瑞,我現在把事情都向你說了,你現在更是說不清楚了。”
齊謝嬌大笑了起來,頭靠在桌角上,笑得桌子也跟着晃了兩下。
“你這個賤人!”柳大人的目光緊緊的瞪着齊謝嬌,“你是個瘋子。”
“瘋子?我這樣血脈高貴的人又豈會是瘋子,我父親,我母親,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毀的,他們欠了我的……原本都是我的,我的女兒,我的外孫以後必然要登上那個位置,到時候再昭告天下,恢複我的身份,讓那些人看看,當初他們費盡心機毀掉的一切,其實都是存在的,不管他們如何做,最後還是我勝利了。”
柳夫人繼續大笑道,目光直直的落在柳大人的臉上,對于柳大人方才罵她的話也不在意。
“柳伯瑞,你應當覺得高興,是我選中了你,是我選了你……如果不是我,以你卑賤的身份,又怎麽攀得上這層富貴。”
“所以,你勾結了北疆的人?”柳大人面色沉沉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