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藍欣含笑道,神色溫和。
“那就多謝景王妃了,不知景王妃有什麽事情需要本寺去做的?”知道不是直接給自己的甯音真人松了一口氣,問的卻還是小心翼翼。
“真人客氣了,的确是有一件事情。”劉藍欣微微一笑
“景王妃有何事?貧道若是能幫忙必然會伸手。”甯音真人問的越發小心。
“聽說甯音真人雅量高緻,與音律上面和英王妃相交,我 這裏倒也有一份琴譜,真人幫着我潤色一番可好?”劉藍欣道。
海花上前把一封琴譜放到了書案上。
“景王妃什麽時候需要?”甯音真人問道。
“越快越好。”劉藍欣含笑,然後感歎道,“如果能讓英王妃也幫着潤一下色就好了,英王妃的琴藝也是極佳的。”
說完目光灼灼的看着甯音真人。
甯音真人被劉藍欣看的很不自然,卻也避不開,看了看還在桌上的銀票,爲難的道:“貧道去請英王妃幫着潤潤色?”
這話她不得不說出口,眼前這位景王妃等的就是這句話,如果是以前,這話她未必敢出口,但現在……這話她也敢說了。
能和景王妃交好,現在對于她的好處可以沒多少,但他日進了東宮太子妃,一位王妃的善意,對于她來說,可能就是大助力了。
“那就有勞真人了,待事成之後,必然會送真人潤筆費。”劉藍欣大笑道。
甯音真人無奈的也笑了……
“主子,送這對耳墜?”雨春在燈下拿起一對耳墜細看了看角落裏那不起眼的字迹,問道。
字迹太小,不仔細根本看不出,而且還是比較難認的字體,古體的秦字,寫法和現在的稍不同,雖然依舊是個秦字,但因爲寫法稍有不同,再加上實在是小了一些,特别是在耳墜上的這字,如果不是知道“秦”,還真的看不出來。
若是其他飾件上,看得就清楚了一些,也能分辨得出,唯有這耳墜上太過于細小,又太過于難辯,乍一眼看上去,根本看不清楚上面的這個“秦”字。
“就這耳墜。”曲莫影點點頭,這是她特意選出來的,因爲這套頭面和她之前用的不同,特意的放在随行的妝奁中了。
這會一翻,果然看到了。
“奴婢覺得這上面的字……看着跟主子的字還真有幾分象。”雨秀探過頭來看了看之後,道。
曲莫影的“影”字,筆數比較多,有點亂,這麽小的地方,那些筆數多的,有些類似的,都有幾分相象。
曲莫影要的就是這個結果,看不清楚,看不明白,但實際上并不是她的。
當初齊國公府送來的這副頭面,現如今也算是派上了用場……
雨秀接過耳墜,小心的放入袖口,提着燈籠離開。
青雲觀很安甯,這個時候香客們基本上也已經睡了,除了幾處大殿裏燈火一直亮着,其他地方顯得暗沉,這一盞燈火看着就尤爲閃亮,特别是這燈火是從曲莫影的院子到劉藍欣暫住的院子。
這兩位王妃之前算起來也是不歡而散,雖然不知道這兩位王妃具體說了什麽,但是很明顯,景王妃是興匆匆來的,而後臉色不喜的離開,可見是在英王妃處沒得什麽好的,走的時候眉頭是深鎖的。
一處稍高的大殿閣樓處,青雲觀主和甯音真人站在那一片暗沉處,閣樓裏沒有點燈,半落下的簾子擋住了外面的視線,隻餘一條細縫,外面的人是絕對看不到閣樓處的人的,而閣樓處的人卻可以追随着這一點燈火,看的清楚……
正巧,燈光還是從閣樓下面過去的……
燈光過去,雨秀的身影也是影影促促……
“觀主,是英王妃身邊的丫環……那個叫雨秀丫環。”甯音真人看的較真切,道。
閣樓處原本是有燈火的,也是因爲看到外面的燈火過來,才吹熄了這一處燈火,也因此對外面的燈火看的更清楚。
“英王妃的人找景王妃,這麽一個時候,還特意的出來。”青雲觀主冷着臉看着下面的燈火,映着下面的燈光,暗火跳動,“把她下午說的話都說一遍。”
把甯音真人叫過來,原本就是問的這事,沒想到發現英王妃的一個丫環居然偷偷過去,這種時候,這個樣子,很難不讓人多想。
擡眼看向英王妃的院子,這一處的地勢比較高,看得到英王妃的院子的燈火早早的已經熄滅了,那就更可疑了。
“景王妃是個膽大的人,想到什麽說什麽,對于前觀主……也沒有多少尊敬之意。”甯音真人把之前景王妃和她說的話說了,隻除了少數的幾句話稍稍隐瞞了一部分。
“憑她……”青雲觀主冷笑道,目光落在雨秀遠去的身影上,這會也不再點燈,這麽一看,看的更清楚一些,“輔國将軍……好大的譜。”
“觀主……莫不是有什麽?”甯音真人聽青雲觀主話裏有話,忍不住問道。
“無妨,這些事情跟你沒有關系,一個景王妃還真的把自己當成什麽了。”青雲觀主冷冷的嘲諷道,眼底閃過一絲嫉恨,如果當初是自己……如果當初事情成了,眼下的自己說不定已經是太子妃了,當然也有可能是皇後,又哪來這位景王妃什麽事情。
輔國将軍的女兒,好大的脾氣。
“觀主,景王妃的話……您看如何?”甯音真人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如何!”青雲觀主搖了搖頭,“她自身也難保,還說什麽其他,嫁給景王就覺得能拿捏景王了不成?聽說景王最得意的女人是曲府的三小姐,從來就不是這位景王妃,不過是仗着好家世罷了。”
“那些話……”甯音真人不安的很。
“不必理會,她若是願意再送本觀一些香火錢,受着就是,至于這份琴譜,雖然不成調,你給她修改一下,送到英王妃處就是,她們兩個的事情,你别參合進去,誰勝誰負,與我們也沒有關系。”
青雲觀主看着遠去的燈火道。
燈火這會差不多到了景王妃的門口處,景王妃還沒有睡,這會主屋中燈光依舊。
燈光才到門口,門就開了,一個丫環守在門口,然後帶着人進去,進到了主屋。
“景王妃……來的蹊跷。”甯音真人也看到了這麽一幕,呐呐的道。
“一個自以爲是的女人,還真的以爲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掌控了……嫁給誰,誰就可能走到最後,輔國将軍……這麽多年一直在邊境,恐怕覺得他才是最大的,覺得他才能掌控國局了。”青雲觀主勾了勾唇,看着下面的燈光,笑的很是鄙夷。
這話裏的意思太多,多的讓甯音真人不安,她不敢往下再想下去,隻能含糊的道:“英王妃現在……也算是站在我們這邊,景王妃的琴譜送過去會不會出事?”
“你能看出有什麽事情?”青雲觀主斜睨了她一眼問道,黑暗中看不清楚甯音真人臉上一閃而過的慌張,隻依稀感應甯音真人的不安。
“貧道……貧道不知。”
“既然不知……又何必參于其内,連看都看不透,參合進去,不定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青雲觀主笑了,聲音不高,卻帶着幾分神經質一般的感覺,“你隻要記住,這件事情與我們無礙就行,這天下就得亂,亂了才好,亂了大家才可以過的更好。”
最後幾句話,聲音極低,但是甯音真人還是聽得真切,背心處一陣冷汗,低頭站在一邊,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往常這個時候的青雲觀主都是極不好應付的,小的時候不懂,因爲不懂事還上前搭了話,直接就被打了兩個巴掌摔出去,摔的滿嘴的血,至今想起來依然心悸……
手交握在身前,用力的捏了一下,如果可以,她要離開這青雲觀,離開青雲觀主,她總得爲自己謀一條光明大道。
景王妃的爲人且不說,至少她未來一片光明,而自己什麽也不是,隻是一個任人呼來喝去的道姑,甚至于什麽時候被推出去擋災都不知道。
元美人可以,她也可以的,她難道不比元美人更好更合适,元美人一個私生女的身份,也不足對外人道……
雨秀是被海青一把拉進去的,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她,看着臉色有些蒼白不安,戰戰兢兢的,和往日在英王妃面前侍候的樣子很是不同。
被海青往門一拉,手哆嗦了一下,手中的燈籠差點落地。
海青眼疾手快的一把替她提住,一邊怪責道:“你小心一些。”
“方才吓一了跳。”雨秀不安的道。
“怕什麽,這是我們王妃的地方,不會有人發現的,英王妃難道還沒睡?”海青不以爲然的道,把燈籠放置在一邊。
“我們王妃已經睡了 ,王妃身體不好。”雨秀不安的回頭看了看,隻看到已經合起來的院門。
“已經睡了你慌什麽,你們王妃的身體也的确不好,這一次能活下來就不錯了,這以後還不定怎麽樣呢。”海青随口道,言談之間對曲莫影毫不尊重。
雨秀咬了咬唇,看着有幾分氣惱。
海青側頭看了看她,笑了:“雨秀姐姐,你别覺得我的話說的難聽,以英王妃的身體,這十病九災的,什麽時候是個事還真說不準,到時候英王府誰主事的,這話……也有些好說不好聽。”
雨秀停住了腳步:“海青姐姐如果這麽咒我們王妃,那我還是回去了。”
“好了,好了,我也沒有咒英王妃,我哪敢啊,我隻是一個當丫環的,所行所止還不得全聽我們王妃的,我們王妃性子直了點,有些話可能也是好說不好聽,不過我也知道這種話也不是我一個丫環能多嘴的,雨秀姐姐還請原諒我心直口快。”
海青發現她動怒,笑着對她行了一禮。
雨秀還是有些不滿,但這會已經到了屋門處了,也隻能進去。
進到裏面對上面的劉藍欣行過一禮後,雨秀咬 了咬唇,看向劉藍欣:“娘娘真的不會對我們王妃如何?”
“你放心,是真的不會,隻是借用一下英王府的名聲,震懾一下這位北疆的公主,免得這位公主下次不定還會想出什麽想子,對付我跟英王妃。”劉藍欣笑嘻嘻的道。
看着很好說話。
雨秀低垂下眼簾沒說話。
海青對着海花使了一個眼色,海花笑着上前拉住雨秀的手:“雨秀姐姐,你當初也是輔國公府上的丫環,對于自家主子難道還有什麽懷疑的不成?我們王妃娘娘的性子最是安靜,性子也平和,雖然有些傲氣,但不會害人,否則怎麽會讓你好好的跟着英王妃了。”
這是拿之前送給她的銀票說事了。
又說起一番主仆恩義,表示眼前的劉藍欣是她的舊主人,對主子忠誠是丫環的本份。
雨秀擡起眼眸,看了看海花,又看了看笑盈盈的坐在上面的劉藍欣,見她如此行事也沒催促,顯得特别的大度得體。
從袖口裏取出一個小小的飾盒:“這是我們王妃往日最喜歡的一對耳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