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說。”皇上陰沉着臉道。
“說吧!”裴元浚無奈的道。
既然他開了口,吉海也不敢再隐瞞,結結巴巴的道:“皇上,王爺稍稍有些不妥當,是之前戰場上的,但現在……已經沒事了,再調理一段時間……就……就沒事了。”
那就是之前的确是受了傷的。
“什麽時候傷到的?”皇後厲聲道,怒瞪着裴元浚。
“就之前邊境的那次戰争,爲臣覺得不是什麽大事,大夫也說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之前爲臣新婚也是好的,皇上不必擔心。”裴元浚不以爲然的道,仿佛說的不是他的子嗣大事。
“太醫。”皇上擺了擺手,示意他停下,這麽重要的事情,他覺得還是讓太醫看過才行。
太醫早就等在一邊,聽皇上宣召,過來替裴元浚把脈。
禦書房裏安靜了下來,待得把完一隻手,太醫又換了一隻手。
見太醫兩隻手都診過了,皇上忍不住問道:“如何?”
“沒什麽事情,王爺現在已經好了,皇上放心,王爺龍精虎猛。”太醫心裏的一塊石頭也落了下來。
他雖然在替英王診脈,心裏也是慌的,這種事情他并不願意多參合。
幸好英王什麽事情也沒有,太醫不覺得英王之前有什麽事情,但看到英王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太醫心頭一寒,話下意識的說出口,沒敢說死。
“真的沒事?”皇上沒那麽相信。
“真的沒事。”太醫肯定的道,他是真的覺得英王什麽事情也沒有,包括之前說受過暗傷之類的,明明什麽事情也沒有,怎麽就算是受過暗傷,而且還傷到了子嗣的意思。
不過,這話太醫也不敢說出來,英王的目光太過于陰暗,他不敢。
“下去吧!”皇上松了一口氣,他是真怕裴元浚出了什麽問題,現在沒出問題就好。
太醫退了出去,到了門外,覺得背心處隐隐汗漬,他方才在替英王診治,那可是提着腦袋的。
萬幸,什麽事情也沒有。
“你的身體既然沒事,王妃又這麽一副樣子,總得再納幾位側妃、庶妃。”皇上揮了揮手。
吉海急忙站起來,站到自家主子身後,心頭還跳的狂亂,這種事情他以後真的不敢多參合,這是要他的命啊。
“皇上,爲臣總得好好養吧,現在有王妃一個人就行,若是娶的多,到時候說不得倒是會惹人閑話。”裴元浚一臉溫雅的道。
“什麽閑話?”皇上下意識的問。
“就如同太子一般……現在外面人都覺得太子成親太久了。”裴元浚含糊的笑道,話雖然沒明說,皇上卻是懂了,臉色陰沉了下來。
太子雖然不如他的意,但必竟是他的兒子,被人這麽說,終究心頭不适。
“太子一直在京中,自小身體就養的極好,而今一直沒有子嗣……不知道是不是太子妃的問題。”
裴元浚輕笑道,聽着象是在說有趣的事情。
皇上的臉色又黑了,手在桌子上一拍:“你自己的事情也還沒好呢,現在有心關心其他人。”
“不是爲臣想關心,是天下的百姓想關心。”裴元浚不以爲然的道。
“這事孤自有定論,你先看看,有沒有合适的。”皇上指了指力全道。
力全從書案後面取了幾張畫像出來,送到裴元浚面前,攤平在他面前,笑道:“王爺,這些都是皇上千挑萬選選出來,不但容色過人,家世也很不錯,王爺您先看看,如果有合适的先定下來。”
力全笑笑嘻嘻的道。
裴元浚看了看面前的畫像,畫上的女子盈盈若水,看得出容貌極佳,這樣子的确是大的世家小姐。
“太醜。”裴元浚道。
主動伸手又翻了下一張,皺了皺俊眉,“還是太醜。”
然後又是下一張,看完之後,同樣是一臉的不喜,“真是醜啊,這麽醜,府裏的丫環都比不得!”
見他輕慢的一張張看下去,除了“太醜”,就是“醜”,還有就是“難看”,皇上氣的臉色發白。
這些都是他讓皇後娘娘精挑細選的,他也看了一眼的,覺得每一個都不錯,怎麽到了他眼中,個個都是醜的。
裴元浚幾乎是面前的幾張畫像全看完了,最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皇上,終究是太醜啊,您也知道爲臣原本還在調養中,現在訂下這些醜的也不太好,還是等過一段時間再說吧,免得到時候有人覺得爲臣不能生。”
娶的太多,全放在府裏,卻是一個也沒生下來,的确會讓人覺得不 能生。
裴元浚是才成親,府裏也就這位病着的英王妃一個,而且之前還在調養,的确也不是有子嗣的最好時候,但自己的其他兒子不是啊,正妃進門這麽久了,怎麽也沒個消息。
這一刻,皇上憂心了。
他的兒子好幾個成親了,怎麽就一個也沒有消息。
這事看起來還得跟皇後娘娘多商量,東宮和景王兩個是不是真的出什麽問題,得讓太醫好好查一查。
看了看裴元浚一臉悠然的樣子,皇上突然沒好氣起來,拿起手邊的折子就往下砸,裴元浚輕輕松松就接住了,放置在一邊:“皇上,爲臣是真的覺得醜,而且現在也不是合适的機會,況且……”
他的眼睛又往幾張畫像上瞟了瞟,調侃的道,“這些應當都是皇後娘娘特意挑逃的吧,皇上您這麽拿給爲臣,真的沒什麽事吧?”
“能有什麽事?”皇上又拿了一本折子砸過去。
同樣又被輕輕松松的接住了,“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問問皇後娘娘,這些可都不是爲爲臣挑選的,皇後娘娘爲 了太子還真是操碎了心。”
皇後娘娘爲太子生母,一心一意的爲了太子,想到這幾幅畫當時皇後拿出來的時候,的确不是那麽樂意,皇上心裏悶悶的一氣。
然後心底一酸,如果……元後還在,眼前的兒子又何至于此。
手用力的握了握,緩緩的坐了下來,平了平息,才憋去眼底的淚意:“你娶妃的事情,既便現在不急,将來也是要娶的。”
“皇上放心,爲臣自是明白。”裴元浚終于收拾起之前的慵懶,一臉正色的道。
有些話雖然沒有明說,兩個人都懂。
皇上臉色和緩了下來:“英王妃的身體如何 了?”
“已經好了許多,現在就在休養中,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一時間很高興,再不是之前……沒了精神氣的樣子,大夫說,沒什麽大事了。”裴元浚道。
曲莫影之前受那麽多的罪,起因就是因爲她是曲志震的女兒,這是先天上面的弱勢,不管說到那裏,她都得受着,就算曲志震過份也一樣,而今的确是好了,終于和曲府沒了關系。
“這事是好的,玉國公是一個疼女兒的,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女兒,又豈會不疼愛,況且他就這麽一個女兒。”皇上歎了一口氣,這件事情說起來他對玉國公也有愧疚,原本還怕因爲這件事情,玉國公心裏有隔閡,現在卻是好了。
“皇上,曲侍郎還特意的過來向爲臣道謝了。”裴元浚笑道,并沒有隐瞞曲志震給他送禮的事情。
“他也是一個糊塗的。”皇上冷哼一聲,之前他還想着怎麽讓曲府跟英王府撕扯開來,而今卻是好了。
皇上以前很欣賞曲志震,也欣賞柳伯瑞,這兩個都是他當初看好的,沒想到現在一個接一個的出事,一個比一個胡鬧。
如果不是裴元浚求情,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曲志震官複原職的。
實在是荒唐。
連自己的内院都管不好,又怎麽能管得好國家大事……
皇上是絕對不會讓曲志震拖累裴元浚的,玉國公才是皇上中意的人選,沒想到上天都在幫着裴元浚。
這麽一想,立時想起欽天監監正袁大人說的話,越發的覺得這事是正确的。
連上天都在幫着兒子,還有誰能阻攔……
“皇上,聽說北疆的那位二公主進了宮,難不成?”裴元浚拿起方才皇上砸下來的折子,頗有幾分意味的笑問道。
皇上的臉色又沉了下來,斥道:“胡說什麽。”
“那難不成是太子?方才爲臣過來的時候看到太子陪着北疆的公主在禦花園裏。”裴元浚臉上沒有一絲不安,繼續微微笑道。
“太子去陪了?”皇上的臉色蓦的冷了下來,難看的很。
“不過太子馬上就走了,應當是皇後娘娘的意思,聽說太子妃也病了。”裴元浚沒再繼續往裴洛安身上推,隻象是随口那麽一提。
北疆的這位公主要和親,這一次進京的時候,就是有這麽一種暗示的,但并不明顯,可見這位北疆公主也得合意才是,皇上自己是沒有想法的,其實也不是很想讓自己的兒子娶這位北疆的公主,任何一個都不合适,不過實在沒合适的就讓自己的三兒子吧,必竟他沒正妃,身份聽着也好聽。
但最好是能嫁一位皇家血脈的王世子。
這樣顯着既尊貴,又沒什麽大用。
自己已經明确的向皇後表示過這意思,皇後讓太子去陪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