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響才道:“好象是有這麽一回事情……但那個時候老奴正巧不在身邊,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回來的時候聽說夫人在外面救助了人。”
這話說到這裏周嬷嬷停了一下,又道:“夫人心善,往日救助的人不少,但裏面是不是有甯音真人,老奴真的不清楚,那個時候夫人才嫁到京中,成親後又多年沒有生下一兒半女,時不時的就會去拜佛,也盡量與人爲善,多做一些好事。”
這樣的話還真的說不清楚了。
“這荷包……是娘親的?”曲莫影換了一種說法。
周嬷嬷用力的點了點頭:“這荷包的确是夫人的,夫人身邊所用之物,老奴最是清楚,但是……老奴真的不知道……這荷包是當時送出去的嗎?”
“不送荷包?”曲莫影明白了。
“應當不送的吧,夫人的東西,又是自己繡的,又豈會随意的往外送,就算是……就算是看這孩子可憐,送銀票什麽的也是直接送的,哪能放在夫人自己親繡的荷包中,這……這合夫人的性子。”
周嬷嬷措了一下詞道。
“夫人的性子向來溫和,也不太喜歡揚名,就算是做了一些好事,也不願意别人知道,這種直接遞出荷包的可能性幾乎沒有,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夫人是真的和這個孩子投緣,可這也不對啊……”周嬷嬷的話說到後來低了下來,幾乎是自言自語的,“如果真的有緣,當初就會留下這個孩子。”
這話說到這裏又是矛盾的,周嬷嬷翻看着手中的荷包,怎麽也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曲莫影聞言,心頭不免一動。
“荷包肯定是娘親的?”她若有所思的問。
“肯定。”周嬷嬷毫不猶豫的點頭。
“甯音真人事情,你沒想起來?”曲莫影又問。
周嬷嬷這次是毫不猶豫的搖頭:“老奴是真沒想起來。”
“娘親的性子若是真喜歡,才會留下這麽私人的東西?如果隻是一般的救助,并不會留下這個荷包?”曲莫影繼續道。
周嬷嬷同意這個說話,這個說話很符合夫人的性子,夫人自江南到京城,認識的人并不多,在江南又很少出現在人前,到了京城也是十分小心謹慎,既便自己不在夫人身邊的時候,夫人也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那就是這件事情……不一定是真的。”曲莫影思付了片刻,給出了這麽一個結論。
這個結論周嬷嬷有些不認同:“主子,這荷包是真的,又是甯音真人拿出來的,夫人當年又心善,就算是救助了甯音真人也不算什麽,況且又有誰會拿錯救命恩人的東西,這麽多年一直帶在身邊的物件,必然是真的。”
這也是周嬷嬷想不通的地方。
“周嬷嬷,如果你說的是事實,甯音真人說的也是事實,這就不可能了。你們兩個中必然有一個人是假的……你是府裏的老人,又是夫人身邊的貼身人,我們更相信你的話,那甯音真人就是假的了。”
雨春忍不住開口道。
這事情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兩個人話裏的相抵之處,但換一種想法,如果兩個人中有一個人的話是假的,這事就解釋得通了,比起甯音真人,周嬷嬷自然是可信的。
雨春很直觀的相信周嬷的話。
“可是甯音真人爲什麽要這樣做?”周嬷嬷對甯音真人的認知還是很好的,覺得這位真人雖然入了道觀,但人品還是不錯的,況且以她那樣的才貌,居然能耐得了觀裏的清苦,就沖這一點,周嬷嬷就覺得這位甯音真人是一位性子極好的人。
這樣的人又豈會說慌,而且還是說這種慌。
是不是說慌了,周嬷嬷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曲莫影卻比周嬷嬷看的更清楚……
那一邊,雨秀扶着甯音真人在客房内半躺下休息,又叫了兩個小丫環過來服侍。
一個婆子在廊下煎藥。
太醫開的方子,正巧府裏都有藥,直接找了藥過來就在廊下煎藥。
“雨秀,你先回去吧,貧道躺躺,稍好一些就會向王妃辭行的,觀裏還有許多事情等着貧道回去。”甯音真人道,和曲莫影也交往了一段時間,知道曲莫影身邊這個出色的丫環叫雨秀。
做爲一個丫環,這個叫雨秀的丫環長相是真的好,這樣的容色,既便說是一個小姐也是有人相信的。
若自己當主子,是絕對不會要這麽一個丫環在身邊侍候的,曲莫影也是心大,居然能讓這麽一個丫環在身邊侍候,就不怕這丫環勾搭英王。
怎麽看這個叫雨秀的丫環都不象是一個省心的。
曲莫影身邊的兩個丫環,甯音真人都打聽過,也觀察過,叫雨春的這個丫環是自小就跟着曲莫影的,長相也就隻能說是一般清秀,又因爲自小的情份,對曲莫影自然是忠心不二的。
這個叫雨秀是是個半路過來的,就算有些忠心,這忠心也比不得雨秀。
現在對曲莫影忠心有加,不過是因爲沒有更大的利處,勾得她起異心罷了。
“真人身體不好還是多休息,奴婢不急着回去,主子讓奴婢好好的照顧真人,若現在就這麽回去,主子必然會斥責。”雨秀笑道,去桌上倒了一杯溫水過來,遞給甯音真人。
“多謝。”甯音真人接過,喝了一口放在手上,也沒急着放回去,目光落在雨秀的身上,溫和的道,“你這樣好的丫環,長的又好,又穩重,哪一個主子會不喜歡,又怎麽會讓你主子斥責,你主子也就是這麽說說罷了,回去吧,貧道這裏無須擔心。”
“真人把奴婢說的太好了,奴婢隻是一個下人。”聽她這麽稱贊雨秀的臉一紅,頭低了下來,她的長的很漂亮,這麽一副動作做起來也是賞心悅目的很。
偏偏這話說起來又有幾分她自己也沒有查察到的自艾自怨的意思。
“一個丫環又怎麽了?看你的容色舉止,以後會更好,這将來的将來,許多事情誰能說的準呢!貧道以前看過一本書,說是一位前朝的皇後,出身也隻是一個歌舞妓,但最後呢,卻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些曾經看不起她的、指責過她的最後都得跪伏在她的腳下。”
甯音真人安慰她道。
“還……有這樣的一位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不都是身份尊貴的嗎?”雨秀眨着眼睛,不解的道。
她雖然也讀過幾本書,但這種書是沒有看過的。
“自然是有的,若是不信,你可以問問你們主子,你們主子必然是知道的。女子隻要自尊自強,将來有無限可能,況且……”甯音真人說到這裏停了一下,目光上下打量了雨秀幾眼,隻看得雨秀滿臉紅,“象雨秀這樣的美人……将來的将來……誰也看不準,就連觀主也看不準 你這樣的。”
青雲觀主的名聲極大,别說是一個丫環了,就連那種宮裏的貴人,她也不一定願意開這個口。
聽她這麽一說,雨秀激動不已,手在帕子上扭了扭,咬了咬唇,似乎想把話憋回去,但終究沒有憋回,“真人……這……這種話都是不可信的吧!青雲觀主……怎麽會說起奴婢的事情。”
這話說的是反駁之意,但是眼底一片渴望。
渴望甯音真人說的是真的,渴望青雲觀主注意到自己,以青雲觀主的性子,如果不是很特别又豈會注意到自己?
這将來……莫不是自己是有大福祉的?
“觀主也是偶爾的提起……其實一些話……也的确不錯,以後若是有機會,貧道幫你問問觀主。”甯音真人柔和的道,看着很是好說話。
雨秀大喜,連聲道:“多謝真人,多謝真人。”
“這不算什麽,原本不是什麽大事,觀主之前既然關注到你了,必然也是看過你的,隻是不知道觀主願意不願意多說罷了。”甯音真人聞言,笑意盈盈的道,然後身體往後一靠,眼睛閉了起來,“雨秀如果出去,替貧道關一下門,貧道不太舒服,就先休息一會。”
“真人放心,奴婢就守在外面,真人一會有以事情,隻需稍稍提高一些聲音便是。”雨秀心底被這麽大一個驚喜震動,這時候甯音真人說什麽都會同意。
殷勤的替甯音真人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替她把桌上的茶杯收拾上,雨秀這才輕手輕腳的收了出去。
床上,甯音真人微微的眯着眼睛,看着丫環離開,唇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意,隻要這個丫環站在自己這邊,事情就好辦多了。
英王妃就算是忌諱别的人,對身邊的貼身丫環必然是不忌諱的。
原本還想着如果是那個叫雨春的丫環就不好說了,沒想到來的是這個叫雨秀的,這很好,一個有了往上爬想法的丫環,比起一個對主子忠心耿耿的,誰都知道要怎麽選。
今天天氣不錯,頭也是真的疼,特意病了幾天才過來的,這個時候如願的進了英王府,放松下來後,甯音真人的呼吸平穩了起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