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環站起身看着吉海遠去的方向,原本驚慌的眸底閃過一絲笑意,兩個人并不是初識,就算幾年不見了,她就不相信吉海和英王殿下認不出她。
原本她也不會這麽急的,但是等了這幾日,王爺居然一日都沒來過,如果再等下去,還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王爺?
今天就算是英王妃在,她也拼不得已要冒出來。
幸好,英王殿下和吉海公公都看到自己了,這接下來,就等着見機行事……
“方才的丫環,王爺是不是見過?”曲莫影一邊往前走,一邊道。
他們走的并不快,原本就是賞景的時候,這會天色也有些轉熱了,這麽緩步在河邊走着,最是惬意。
“沒見過。”裴元浚不以爲意的道。
“怎麽……覺得象是見過的?”曲莫影疑惑的道,這話不高,象是自言自語。
“可能見過,必竟是英王府的丫環。”裴元浚見她還在疑惑,想了想替她解惑,英王府的丫環這麽多,他見過的也不在少數,不過就算是見過了,沒在意自然覺得沒見過。
“可是……不對啊!”曲莫影搖了搖頭,她覺得當時那個丫環的樣子不對,似乎拼命的往裴元浚面前湊和。
這丫環長的雖然秀美,但是以此爲條件往裴元浚面前湊和,那就是找死了,宮裏美貌的宮女更多,至少曲莫影也沒發現有人敢往裴元浚面前湊過來的,吉海也說了,裴元浚下起手來,别說是美貌的宮女了,就連美貌的宮妃也不得好。
況且自己當時還在場。
一個小小的丫環,怎麽會覺得裴元浚會撇了自己,注意到她?
“哪裏不對?若是不喜歡,讓吉海把人辭了就行。”裴元浚不以爲意的道。
“她不是我們府上的丫環。”曲莫影見他的行止,笑了,看起來他是真的不認識這個丫環,唇角微微彎起。
“不是我們府上的丫環,怎麽會出現在我們府裏?”裴元浚臉色一沉,側目看 了眼站在身後兩步開外的吉海。
“王爺,這丫環的表姐是照看那些荷花的,這荷花的和京中一般的不同,特意找了一個人過來照應,前幾天說家裏母親有病,換了表妹過來。”曲莫影笑了,“百善孝爲先,我想着也不是什麽事,就讓她去找了管事的,看來現在換過了。”
看她笑的柔婉,卻又帶着一絲狡黠,裴元浚捏了捏她的手,“如果有人鬧什麽,直接讓吉海處置了就是。”
這丫頭就是一隻小狐狸,他又豈不會不懂她話中的其他含義。
曲莫影的唇角弧度挑的越發的高了一些,手中稍稍用力,回捏了裴元浚修長的手指一下,“看着似乎是來找你的。”
“本王……不認識。”裴元浚嗤笑一聲道。
“王爺不認識是最好的,就怕别人覺得王爺是認識的。”曲莫影笑道,這種感覺在她看來是最合适的。
除了這個理由,她還真想不出來,一個丫環拼了命的在裴元浚面前露臉,是爲了什麽?
不過看裴元浚的樣子,她也知道他是真的不認識這個丫環,莫名的覺得想笑,有種打了俏指給瞎子看的感覺。
水眸滑過一邊的吉海,見吉海頭低下,笑的越發的柔媚起來。
裴元浚低頭看着她,眼底寵溺,眼前的女子是他費心娶進門的,也是他唯一費了心,一心一意想護着的,而今笑的活色生香,柔媚而天真,和當初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完全不同,這個時候的她,才有幾分小女兒的天真。
這是他當初想不到的,亦如他當初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居然還會在意一個女子,連自己都不在意的人,又哪來的感情給于别人?
可如今……
削薄的唇角緩緩的勾起,寬袖下的手握着另一隻纖瘦的手,心裏的一處不再空寂,眯眼看了看天空,天氣已經轉暖,甚至微微覺得有些熱,但以往這一切熱都是别人的,跟他沒有關系。
他的心中那個時候隻有冷寂,空曠的冷寂。
曲莫影的手在他的掌心,被一輕一重的揉捏了幾下,心跳不由自主的漸漸失了衡,臉上泛起一抹羞色,使勁的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别太過份。
這光天化日之下的,他不要臉面,自己還要呢?
風吹過,揚起她紛飛的裙擺,姿容絕豔的男子帶着容色傾城的女子緩步而行,時而對望一眼,男子原本陰鸷的眸底多了幾分柔和……
曲莫影回到自己的屋子坐下,才喝了一口茶,就聽得外面就人報過來吉海來了。
“讓他進來。”曲莫影笑了。
雨秀下去,引着吉海進來。
“奴才見過主子。”吉海利落的上前行禮。
“起吧!”曲莫影點了點手,道。
“主子,奴才見過那個丫環。”吉海站起來,直言道。
“荷花處那個換進來的丫環?”曲莫影并不意外,柳眉微微的挑了挑,“哪一家派來的?”
“是以前靖國公府的大小姐身邊的丫環。”吉海道。
曲莫影詫異的問道:“就是那個消失了的靖國公府?”
曾經的靖國公府是四大公府之一,那個時候算起來是真正的豪門世家,但之後聽說就是牽扯進了三王之亂的一些後續中,季寒月當時還小,聽到過一些,那個曾經的第一美人童大小姐,她也遠遠的見過幾面。
長的很是清麗脫俗,當得起容色如玉,佳人似夢的說法,那時候的季寒月尚小,這年紀和童小姐那歲數也玩不一處,又是文臣武将之家,私交一般般,平時也不來往,就隻有遠遠的看過幾次。
這一位當時在京中的名聲是極盛的,都說她的容色合乎主流的審美,都覺得這樣的女子才稱得上一位“美人”之說,于是這第一美人的說法不知道怎麽的就流傳了出來,隻是這位童大小姐到最後破家抄家的時候,也沒有定親。
都說這位童大小姐可惜了,以她的容色,想嫁什麽人不行,怎麽就挑花了眼,如果當時就嫁了一位有權勢的,說不定就能護着她,況且有些事情,罪不及出嫁女。
又有人說,太子裴洛安對她當時也很不錯,可惜裴洛安的親事也不是他能做主的,這事就沒了下文。
靖國公府的門第,也不是能給人 随便做妾的,當個太子妃、王妃是夠的,但如果當妾,可真不是誰能消受得起的。
曲莫影真沒想到這位童大小姐居然跟裴元浚有關系,她這會問的是靖國公府,其實已經确定了這個人就是童大小姐。
“的确是靖國公府的童大小姐身邊的丫環,當初靖國公府滿門抄斬的時候,這位童大小姐帶着丫環逃走的時候,遇到了我們王爺,苦苦的救我們王爺放了她,我們王爺想想放了她也不算什麽,就把人給放了。”
吉海苦着臉道。
這事王爺不來說,偏偏讓他這麽一個當下人的說。
這可不是好糊弄的事情,原本以爲這件事情過去就過去了,那種時候,童大小姐能逃出生天已經不容易,沒想到這位童大小姐居然是個有本事的,還真的逃了性命,自此之後,杳無音信。
沒有音信就沒有音位了,偏偏這個時候還冒出來。
王爺自然是不會記得一個丫環的臉,偏偏這位童大小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想法,覺得王爺會記得她身邊的人。
當初的事情,别人不清楚,吉海又豈會不清楚,王爺不是因爲童大小姐本身,才把人放的,完全是因爲王爺就是故意的攪混水,這才把人放走的。
可這事,王爺不來解釋,卻讓自己一個下人來解釋,吉海怕到時候王妃娘娘生氣,自己又說不清楚,到時候挨罰的可就是自己了。
“你的意思是,童大小姐回京了?”曲莫影品了品,之後,懂了,“當初你們爺是因爲童大小姐,看她可憐才放了她的?”
京中一直都說這位童大小姐死在那個時候,隻不過沒找到罷了。
“王妃,我們王爺是什麽性子您最是清楚,王爺怎麽會覺得童大小姐可憐,王爺隻是覺得有這麽一個人在……有些事情可能會更亂,當時不管逃走的是誰,爺都會放他走的,就算人家不走,爺也會制造機會讓人逃走。”
吉海巴了巴嘴,覺得嘴裏一片苦澀。
這話說的,連他自己都不那麽信,也怪不得王爺把這事扔給他,就算他往日是伶俐的,這會也覺得說着說着就繞了回來,這事……可真不是那麽說得清楚的。
王爺說了,這件事情辦不成,回去之後就是十記大闆,王爺那裏的闆子可不是内院的闆子,可不是那麽好挨的。
王爺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可他是一個奴才,他能怎麽辦,隻能婉轉的暗示王妃,隻希望王妃能聽得懂。
曲莫影聽懂了,拿起茶喝了一口,忽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裴元浚的行事向來如此,她是真的信他和童大小姐之間沒什麽的,長睫撲閃了兩下,眸色盈盈,看着吉海苦巴巴的臉,笑問道,“你們王爺讓你來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