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莫不是元後真的還有兒子在宮外?”裴洛安的臉色同樣不好看,他的臉色向來有層淡淡的蒼白,仿佛病弱一般,在他溫雅的時候,看着很能讓人産生好感,但現在在大殿裏,看着多了一份陰森。
“母後,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急切的道。
這事他不得不急切,關乎于他的将來,如果所謂流失在外的真的是元後的兒子,這事可就大了,對他來說可能就是滅頂之災。
“元後的兒子……她怎麽可能有兒子,人都死了,死的不能再死了。”皇後笑了,這笑聲在空曠的大殿中,仿佛有回音,透着幾分陰寒。
“母後,您别說其他的,您就說她有沒有兒子,有沒有可能真的被送出宮去?”裴洛安擺了擺手,覺得皇後在這個時候還說死不死的,真是不知所謂。
現在重要的不是元後死不死,是元後有沒有在冷宮生子。
所謂的蒼海遺珠,如果是其他宮妃生的,對自己的影響就不大,甚至還可以以元後之死的罪由,責罰,但如果是元後生的,就不同了。
“她進冷宮的時候,根本沒有查出來懷了身孕,三王之亂,她母家被牽連,皇上下旨把她打入的冷宮,她的死,也是受她母家的牽連死的,這所有的一切,都跟本宮無關,就算是她想報複也報複不到本宮的身上,何貴妃那個賤人才是。”
皇後娘娘娘 的神情幾乎是詭異的,目光雖然是看着裴洛安,但裴洛安覺得她更象是看着空間的某一處。
這神色莫名的讓人背後一寒,但随既裴洛安心頭一陣煩燥。
他這個時候并不想弄清楚元後是爲什麽進入冷宮的,母後現在的這段話聽起來更象是欲蓋彌彰。
他不是父皇,有些事情就算母後不說,他也能隐隐猜到,更何況母後還會不自覺的露出一些口風。
元後的事情,他後來也查過,知道元後是父皇真心喜歡的女子,也是他一心求娶的,隻是在元後入宮後,她娘家那邊發現和三王的餘孽有來往,和元後的娘家勾結被發現之後,皇上震怒,元後娘家一門上下被抓。
元後也是因此被彈劾,被打入冷宮的。
“母後,元後會不會真的有兒子?”裴洛安揉了揉眉角。
“不可能……不會的,不可能會有兒子的,怎麽可能。”皇後娘娘呐呐的道,看着魂不守舍。
“母後。”裴洛安不耐煩的用力一拍桌子,“您就直說……有沒有可能,也能讓孤心裏有個底,否則到時候真的翻出來什麽,我們母子可就萬死難辭其疚了。”
他是一點都不相信母後是無辜的,當年的事情最得利的不就是母後嗎?母後娘家原本就比元後的娘家勢大,聽聞最早的時候,父皇也是不願意多納妃的,後來也是幾大家的逼得父皇多納幾位宮妃,這其中就有自家的母後。
皇後終于回過神了,眨了眨陰沉沉的眼睛,困難的道:“有……這個可能!”
裴洛安縱然已經有些想法,這時候還是一驚:“母後……”
“當初本宮就聽說了這麽一個消息,但後來……她已經進了冷宮,本宮想着示好,送一些衣物過去……但總是沒見到人,後來看太醫也沒去……就覺得應當不是,否則你父皇怎麽也不可能讓她呆在冷宮……”
皇後娘娘壓低了聲音道,帶着一些顫音。
元後的存在,就是壓在她頭上的一座大山,無論如何,她都是要除去她的,但她比其他的那些宮妃聰明,就算暗中下了手,表面上看起來對元後還是良善的,能幫着她的時候,看着都很用心。
隻是在幫過之後,元後的日子越發的不好過了。
“母後也不能确定?”裴洛安定了定神道。
“本宮不知道……不過有一個人可能知道。”皇後按下心頭濃濃的嫉妒,恨聲道。
“誰?”
“何貴妃那個賤人,她一定知道,她當時就是跟着元後-進宮的,說什麽好好的服侍元後,照看生病的元後,之後就不要臉的留了下來。”皇後娘娘咬牙道。
元後是她當年的仇敵,何貴妃就是她這麽多年的死對頭。
“母後,既然是元後的娘家出了事情,爲什麽何貴妃沒什麽事情,她那個時候的位份應當還不高吧?”
裴洛安想了想,皺眉問道,這也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
何貴妃和元後可是同宗姐妹。
“她那個時候位份小,而且元後的娘家,和她并不是同枝,她隻是元後一族的偏遠一房,如果不是她進宮,她那一房早就敗落了,原本就是一個破落戶,後來靠着她才顯擺起來的,那會元後的娘家也沒了。”
皇後娘娘冷笑道:“她當時隻有一個小小的位份,再加上和元後娘家遠了一些,又有了身孕,就算是有人注意到她,也會因爲她懷了身孕,不便多提。”
因爲有了身孕,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何貴妃逃過了一劫,裴洛安細品了品,又問道:“母後,若是元後還在,何貴妃是不會得寵的?”
“自然不會,她處處學着元後,以元後爲仿,若是真的還在,哪還有她什麽事情。”皇後娘娘冷冷的道,“這個賤人慣會來事,當初的事情,她也在裏面插了手的,皇上還以爲她是溫柔可人的,實際上就是一個賤人。”
皇後娘娘木木的眼睛轉了轉,落到了裴洛安的身上,唇角勾了勾,帶起一股子奇異的笑意:“跟季悠然還真是異曲同工,也怪不得以前别人暗指季悠然就是何貴妃。”
這話說的裴洛安一陣羞惱:“母後!”
皇後娘娘擺了擺手,“不能讓你父皇找到那個人,不管他是誰生的,都不能……欽天監……欽天監……”
皇後娘娘的話說到這裏停了一下,不知道怎麽往下說,臉色陰沉若水,她怎麽也沒想到從欽天監那邊探聽來的居然是這個消息,不是自家兒子皇位的不穩,而是滄海遺珠,如果早知道,她當初就不會伸手,說不定也不會引起皇上的注意。
聽說就是因爲她把欽天監叫過來查問,皇上才又特意的多查多問了一些,這才發現這所謂的滄海遺珠。
“母後,這件事情孤知道了,孤會小心查看的,絕不能讓這麽一個人出現,京城各處也會多注意的,但是母後,季寒月八字的事情,怎麽辦?”裴洛安頭疼 不已,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來不及消除。
季寒月已經死了,她的任何事情,他都不願意牽扯出來。
“跟你有什麽關系,是有人派了暗手在你府裏,你隻推不知道就行。”皇後不耐煩的道,她現在滿心滿腦的想的都是滄海遺珠的事情,其他事情都覺得是小事。
“母後,一直有這樣的事情,别人怎麽看孤,會覺得孤越來越沒能力的。”裴洛安煩燥的道。
“就推季悠然也行,她反正也沒什麽用處了。”皇後娘娘不以爲意的道。
“母後,孤現在不能推季悠然,她是淩安伯府的小姐,季寒月已經出事了,季悠然現在也鬧成這個樣子,淩安伯府敗落了,種種迹象這麽下去,會讓大家懷疑孤的,孤這個時候不有再讓她出事了。”
裴洛安氣惱的道。
這種時候季悠然再出事,更會讓人覺得當初他娶季寒月,是對淩安伯府的圖謀,如今淩安伯府沒 了前途了,自己也對淩安伯府放手了,這事他若是真的做了,會讓跟随他的人寒心的。
“推給柳景玉?”皇後娘娘試探着問道。
“母後,您還是多想想元後的事情吧,孤還有事,就先回去了。”裴洛安覺得跟皇後娘娘已經無話可說了。
自己的一個太子妃出事,再一個太子妃又出事,自己以後的事情可怎麽辦?國之儲君,有着克妻的名聲,别說是太子了,就連一般的人家,都是忌諱的,母後隻知道把事情推出去,卻沒想過,這些事情對自己也是傷着的。
從皇後娘娘的椒房殿離開後,裴洛安的臉色一直陰沉着,眉頭緊鎖,換了八字貼的事情,看着好象跟自己沒什麽關系,總體來說,卻不是一般的小事情,他怎麽着也得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淩安伯府,季寒月、季悠然,八字貼……這事得有一個人承着這事,而且這個人最好跟自己沒有直接的關系,要承得住這件事情,而且還能完美的甩鍋。
裴洛安背着手往處走,幾個内侍在他身後低頭跟随,誰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生怕驚擾到前面的太子爺。
忽然裴洛安停下了腳步,目光落在斜對面小徑處,才躲到小徑花樹後面的一個女子的臉上,隻既既便躲了起來,在他這個角度,透過花朵的縫隙,還是能看到熟悉的精緻的五官,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起來,腳下似有所主,轉了一個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