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浚一如既往的淡然,擡起俊眼看了看皇上,甚至還笑了。
皇上陰沉着臉看他,裴元浚笑臉以對,睡鳳眼有着一絲慵懶,挑了挑眼角,“皇後娘娘是說,本王的王妃因爲不願意曲府傳出這樣的醜事,所以才對這位許小姐下了手,意圖把這位許小姐撞死,這醜事也算是沒了?”
這話無禮不說,還隐隐的有幾分調侃的意思。
皇後娘娘皺了皺眉頭,越發的覺得裴元浚厭惡的很,實在是放肆,他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
隻是皇上不斥責,她也不能斥責。
“這個本宮不知,本宮覺得英王妃年紀小,可能不太懂這種東西,受了人蒙敝也是可能的。可歎英王妃自小便長在城外,平時也沒人教養,後來禮數上面教養上去,必竟還是少了這方面的東西,有一些想法差了也是有的。”皇後娘娘低咳一聲。
她當然不會直接指責曲莫影,這落了下乘。
“皇後娘娘的意思……是如何?”裴元浚挑了挑眉,饒有深意的問道。
“這事……本宮想着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封陽伯那邊要補償,總不能讓他們到底說皇家的不是,曲府娶也罷,納也罷,總不能讓封陽伯府多了對皇家的不滿,至于英王府上……英王妃身邊應當少了人,本宮之前送過去的兩個丫環,可以讓她使着,這都是以往選進來的秀女,身份也不一般。”
皇後娘娘來之前,早有打算,這時候溫和的提議。
這話聽着事事都是站在裴元浚這邊,對曲莫影也沒有過多的怪責。
身爲正室,大方得體,一國之母,禮儀盡成。
“兩個丫環?”皇上不知道這事,冷聲問道。
皇後娘娘提的就是這個,笑道:“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丫環,當初曲府求到本宮面前,說英王妃嫁過去怕處置不好英王府裏的事情,本宮就挑了兩個出身不錯的宮女送過去在,原想着英王妃嫁過去不太懂的時候,當兩個好幫手。”
“現在人呢?”皇上順着話問道。
“這……還真不知道,可能這兩個丫環不得英王妃喜歡吧!”皇後娘娘極無奈的道。
她是皇後,她賜的丫環,身份也不一般,況且還是原本就身家清白,可能也算得上小官吏家的女兒,就這麽送到英王府去,這意思自然不是隻一個丫環就能了事的,最起碼也得給一個位份的妾室地位。
由曲莫影這個正室一提,皇後娘娘應勢答應,雙方的面子上都好看,至于曲莫影這裏,大方得體的正室王妃,原就應當如此。
皇後娘娘這裏,她賜下的人,在這種情形下,原就應當得位份,這也是大家默認的,如果不給位份,反倒是不給皇後娘娘面子了。
一國之母的面子都不給,就沖這麽一點,曲莫影的行爲就顯得張狂而且沒有禮數。
皇後娘娘今天就是奔着曲莫影來的,另外一個目地,也是爲了她當初的兩個賜下去的丫環,這兩個丫環調教的很好,也是她特意送往裴元浚面前的,隻要這兩個丫環到了裴元浚的面前,成了裴元浚的妾室,總是會有用處的。
“皇後娘娘說的是那兩個沖撞了本王的丫環?”裴元浚停了笑,略想了想,似乎真的是在回憶。
“沖撞了英王?”皇後娘娘一愣。
裴元浚笑道:“兩個不知禮數的丫環,在本王大婚當日的晚上,就敢媚惑本王,若不是本王向來不喜歡這種狐媚的女子,怕是當天晚上也會跟太子一般……成了别人茶餘飯後的笑話了。”
他笑的懶散,說的也懶散,就這話裏的意思,卻讓皇後娘娘臉色暴紅,怒氣一沖而上,幾乎控制不住。
裴洛安的笑話,就是當初成親當天晚上,居然把柳景玉一個人扔在新房,他并沒有去新房過夜。
這件事情縱然裴洛安沒給柳景玉面子,讓柳景玉 這位太子妃成了大家的笑話,裴洛安自己又何嘗不是。
堂堂一位太子妃,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居然在新婚夜留下自己的太子妃,讓太子妃獨宿新房……
“那兩個丫環居然敢在那天媚惑你?”皇上冷冷的看了看皇後娘娘,問道。
“所以爲臣把兩個丫環扔在一邊,既然是皇後娘娘托王妃帶到本王王府的人,應當也是千挑萬選過來的,就算當時犯了事,可能也不是故意爲之,爲臣也沒有要了她們的性命,就讓她們幹活抵罪。”
裴元浚道。
皇後精心挑選,而且還是托英王妃帶進英王府,爲什麽不直接送進英王府,這事皇上知道,之前就沒真正送進去留下過。
現在不直接送了,反而借着英王妃的名頭送了?皇上臉上的神色越發的冷了,皇後娘娘的手有些長了。
之前送的事情,他還是知道的,也是他同意的,也就沒多說什麽,而今這事他卻是不知情的。
一聽皇上冷哼,皇後娘娘立時知道不好,隻恨裴元浚的嘴利,急忙解釋道:“皇上,這事臣妾之前也跟您說過,您當時說不管用什麽法子都行,臣妾想着英王妃身邊既然缺人,就送到了英王妃的身邊去。”
這話她當時的确是提了一下的,要是不提,她還真不敢往曲莫影身邊送。
但這真的就隻是故意小小的提一下罷了,皇上聽着誤以爲想用一個比較溫和的法子送過去,免得送過去的人直接丢了性命,也就随口同意了。
現在想起來,還真是!
見皇後這麽解釋,裴元浚笑的越發的潋滟:“這兩個丫環的事情,皇上既然是知道的,那爲臣就跟皇上解釋一下當日這兩個丫環是如何的媚惑爲臣的。”
“不必說了,朕知道了。”皇上急忙阻止。
看他笑的如此,看着象是喜悅的,皇上卻是品出幾分惱意,知道這小子怕是動了怒,一會不定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兩個不長進的丫環罷了,不喜歡扔一邊就行,至于皇後娘娘的面子,皇上這裏,還是自家兒子的喜怒比較重要。
這事現在就算是過了。
這是又打算高高拿起,低低落下了?皇後娘娘心裏着惱,暗中咬牙,沒想到這兩個丫頭這麽不争氣,什麽時候媚惑不好,偏偏要在大婚當年天上,若是當時裴元浚真的爲了這兩個丫環,把曲莫影扔在一邊,皇上這裏也會問責自己的。
不過,這事是真的嗎?她怎麽就這麽不信呢?
“皇後娘娘,您說的那位姓許的小姐,什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裴元浚笑的越發的妖熾起來,那雙睡鳳睛也不如往日的溫雅,透着幾分讓皇後娘娘心悸的幽暗,“本王這裏還真的不擔心什麽許小姐、王小姐。”
“一個做下醜事、不守閨訓的女子,還想碰瓷本王的王妃?這種女子,皇後娘娘不加訓斥也就罷了,還要把皇家的臉面扔到地上,給這種女子踩踏,真不知道皇家的禮數在哪裏,皇後娘娘一直在維護的皇家的面子又在哪裏?”
“英王……何故如此說一位世家的小姐。”皇後娘娘的臉暴紅起來,這話說的太不客氣了。
“皇後娘娘不信,可以讓人去查,現在外面的人都知道這事是這位許小姐自己鬧出來的,而今她也自願因爲做下的醜事,進曲府爲妾,皇後娘娘卻還在爲她求一個正室的地位?”裴元浚眯了眯眼睛,道。
“什麽?”皇後娘娘如同五雷轟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事皇後娘娘不知道?”裴元浚對上皇後娘娘震驚的目光,挑了挑眉。
“本宮……本宮實不知道,之前封陽伯夫人來說的時候,還在跟本宮說起此事……怎麽,才一會時間,許小姐就爲妾了,這……這裏面是不是有人做了什麽?”皇後娘娘急切的問道。
這事快的讓她不願意相信。
封陽伯夫人才出宮沒多久,這事就成了這個樣子了?她已經算是趕時間了,難不成還是落到了後面?
可……這怎麽可能?
“皇後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去查,本王進宮之前,就聽着這事已經了了,至于之前的事情……皇後娘娘其實真的不必到皇上面前來告狀,這樣的女子,就算是真的撞死了,本王的王妃也是擔得起的。”
裴元浚勾起了削薄的唇角笑了,這話卻如同一把冰冷的劍,直插皇後娘娘的心頭。
這話一出,皇後娘娘就知道要糟。
“皇後,此事英王妃沒有錯處,這種事情也無須皇後來禀給朕,若以後這種小事,皇後都查問不清楚,還要來浪費朕的時間,這以後朕可以讓何貴妃幫着皇後一起處理事務,也免得皇後又是聽錯,又是信錯。”
“來人,以後宮裏的事務,讓何貴妃幫着皇後一并處理。”皇上說完,也不看皇後娘娘立時變得慘白的臉,吩咐力全道。
“是,奴才這就去宣旨!”力全笑嘻嘻的應下,看了看臉色蒼白,不敢置信的皇後娘娘的臉,隻覺得這位……真不是以聰明的,就算是想告歪狀,也得把事情了解清楚再來,況且英王妃好惹,可英王不好惹啊……
一國的皇後,爲什麽會來告歪狀,這還是氣度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