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皇後娘娘算起來有些遠方的表親關系,往日裏也還算親近,這一次若不是爲了自己的侄女,也不會着急的往宮裏遞了貼子,幸好皇後娘娘還是念着舊情,她的貼子往裏一遞,就準了。
這事,她等不得,這麽着急的求見皇後娘娘,也是沒辦法。
大殿内皇後娘娘高坐着,看到封陽伯夫人進來,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等封陽伯夫人行爲禮之後,才道:“免禮,過來坐吧,今天怎麽有空來看看本宮?”
“求皇後娘娘……救命。”封陽伯夫人大禮在地,不肯起身,反而在爲皇後娘娘的這句話,眼眶紅了起來,聲音哽咽的道。
“出了什麽事情?”皇後娘娘臉上的笑容緩緩退去,一看封陽伯夫人的樣子,就知道出了事,往日封陽伯夫人進宮,都很知趣,會說一些讓皇後娘娘開心的話,逗皇後娘娘開心,這也是皇後娘娘高看封陽伯夫人的原因。
否則一個遠的不知道在那裏的遠親,又怎麽能讓皇後娘娘在意。
“皇後娘娘,是臣婦那個侄女的事情,她現在隻求速死!”封陽伯夫人今天進宮就是來求皇後娘娘的,抹了抹眼淚,悲切的道。
皇後娘娘點了點頭,這事她還真的知道,封陽伯夫人沒少說起這個侄女,一再的說她是可憐的,身體一直不太好,性子又溫柔的過了份,之前還擔心她若是嫁出去,會被夫家的人欺負。
從許青鹭母方那一邊看起來,皇後娘娘和許青鹭也是有些親戚關系的。
當然,那也是很遠的。
但這不妨礙皇後娘娘想照看她的一番心思,之前也讓封陽伯夫人帶着許青鹭進過宮,之後也是交口稱贊,若不是許青鹭的身體實在不好,将來可能有礙子嗣,皇後娘娘還曾經想把許青鹭送進東宮。
當正妃是不可能的,但當個庶妃還是可以的,背後有皇後娘娘在,東宮的其他妃嫔,也是不敢欺負到她頭上的。
但之後卻是消磨了主意,一方面固然是許青鹭的身體實在差,聽封陽伯夫人說,她這樣的身子進了皇家,不說别人欺負她,就專門擔心别人欺負她,也可能命不久,還不如嫁入别人家當正室,有自家有皇後娘娘照看着,應當不會有人敢對她怎麽樣。
至少有了這份正室的體面,做什麽腰竿子也是硬的。
裴洛安當時聽了皇後娘娘的主意,也拒絕了皇後娘娘的意思,說他還沒有正式迎娶季寒月,這時候就弄出一個庶妃,不太好。
這兩方面的原因,讓皇後息了心思,但在心裏,還是覺得許青鹭是個好的,可惜看着象是紅顔薄命的。
因着許青鹭的身體不好,平時也不出門,皇後娘娘器重她的事情,很少人知道,也就是在年關的時候,若她身體還好,就跟着封陽伯夫人進宮給皇後娘娘磕個頭,此外就再沒有其他了。
“青鹭怎麽了?”皇後娘娘皺皺眉頭,臉色沉了下來。
“皇後娘娘,曲尚書府上逼青鹭進府爲妾,青鹭不願意,這會在府裏……哭着要自盡,臣婦沒辦法,隻能進宮來求娘娘做主。”
封陽伯夫人拿帕子着眼淚,一邊道。
“曲尚書,他……怎麽敢!”皇後娘娘大怒,以爲是曲志震想納許青鹭爲妾,手中的茶站重重的放在桌角上,厲聲道。
“皇後娘娘,不是曲尚書,是曲尚書府上的二公子,之前聽着很有才的那位,不知道皇後娘娘聽說過沒有?”
封陽伯夫人急忙解釋道。
這事如果是以前,皇後娘娘還真的不一定清楚,曲志震 那時候隻是一個侍郎,皇後娘娘并不關注,最多聽了一耳朵知道曲志震隻有一個兒子,但最近曲府的事情連連,現在又出了一位英王妃,皇後娘娘又豈會不關注。
“是英王妃的那位異母兄長,之前害死英王妃母親的那個于氏所生的?”皇後娘娘一聽封陽伯夫人的話,就知道說的是誰了,但還是問了一句。
“對,就是那位。”封陽伯夫人連連點頭。
“他看中青鹭,要納青鹭爲妾?他現在不是……隻是一個庶子嗎?那來那麽大的膽氣敢做這樣的事情,封陽伯不管這事嗎?”皇後娘娘瞅了瞅封陽伯夫人,反問道。
封陽伯也算是有實權的伯爺,比起一般的無權勳爵自然是不同的,封陽伯世子也算争氣,這時候也任着職,這在勳爵一脈中算是比較厲害的了。
曲志震的那個兒子,以前是嫡子,但之後冒出了他的生母害死了英王妃生母的事情,他和景王府上那位,都成了庶的了,皇後娘娘不覺得這麽一個庶子敢從封陽伯府上搶人,想把封陽伯夫人的侄女當成妾室帶進門。
曲志震是尚書不錯,但這尚書聽皇上說,還沒有坐穩,但看他之後的能力如何,在幾位尚書中,他的資厲最淺不說,這位置到後來如何,還得看皇上的意思,這種情形下,曲志震應當不會幫着兒子幹這種事情吧?
往日,皇後娘娘也見過曲志震,覺得他就是一個謹慎的。
“皇後娘娘,其實這件事情,也怪不得曲二公子,是……是有人暗算了他和青鹭,逼青鹭爲妾,而且還是永爲賤妾,不得爲正室的那種。”封陽伯夫人想起在府裏哭的幾乎昏過去的許青鹭,眼眶又紅了,“青鹭這孩子,想不開,就想着自殺以示清白,被臣婦勸了下來,這事……還請皇後娘娘做主。”
“你說,這事……到底是怎麽樣的?”皇後娘娘品了品之後,知道封陽伯夫人話裏有話。
封陽伯夫人聽問,當下一五一十的把事說了一遍,當然這所謂的說了一遍,是她聽了許青鹭的解釋後的一面之詞。
在她的說法下,曲明誠之前訂的婚約是于氏強要訂的,他其實一直不喜歡,也因此兩家雖然訂了親,但很少走動,基本上是不來往的,于氏原本以爲兒子最後會同意下來,等了這麽多年,兒子依舊不願意。
就想着解了這門親事,必竟這門親事也不算好,于氏後來又去問了一卦,也說兩人的八字不太合,當初可能是女方那邊用了錢,才說兩個人八字合,天作之合之類的話,于氏再惡毒,也得爲兒子考慮。
就和女方那邊說了退親的事情,女方那邊也同意了,隻是還沒等正式昭告親眷,于氏的事情就發了,之後就再沒有人在意這件事了。
這事,雙方的母親也算是同意了要退親的,後來曲明誠成了庶子,那邊更是退避三舍,反倒是太夫人不知情,以爲女方那邊跟自家生份了,還特意的請女方那邊過來見見面,說說話。
無奈當時也是不歡而散的,理由自然也是兩家八字不合,女方是一心一意的想讓曲府聲名這婚事已經退了的。
曲明誠就是在這種時候偶然遇到許青鹭的,許青鹭有一次出行的時候,馬車出了故障,曲明誠路過,幫了一把,但兩個人都很守禮,也就是說了幾句話的事情,之後偶爾又在别人的宴會上遠遠的見了兩次,許青鹭都守規矩的很,遠遠的行禮,遠遠的避開。
這次的事情,許青鹭怎麽也不知道會鬧成這個樣子,她出城去散心後回城,在城門處被人撞了,就到邊上的醫館處就醫,很巧的又遇到了曲明誠,兩下裏正在說話,許青鹭被撞了,頭很暈,說了幾句後,身子撐不住,要倒下來,曲明誠順勢扶了她一把。
而就是這麽一扶壞了事,醫館的門被撞開了,曲明誠之前訂的那家的小姐進門就說曲明誠要害死她,爲了跟許青鹭在一起,還說兩個人方才說的話裏,就有暧昧不清的意思,把曲二公子告進了衙門,這件事情就鬧大了……
之後雖然女方那邊坐下來說清楚了事情,撤了案子,但這件事情的傷害已經達成,曲府和那邊退婚是必然的在,其實原本就隻是少了一個流程,許多事情女方那邊也是心知肚明,不願意擔這個退婚的名頭罷了,否則不會鬧的這麽大。
“皇後娘娘,她們不願意,看不上曲二公子這個庶子就算了,又何必爲了自家女兒的事情,把青鹭拉扯進去,她可是青青白白的女兒家,現在卻被人傳的跟曲二公子之前早有暧昧,說兩個人……兩個人之間,這話說的極難聽……曲府的意思又把事情怪到青鹭的身上,就說這麽不貞不潔的女兒,是不能光明正大的進他們曲府的,要過去,就是爲妾,而且還永遠爲妾。”
封陽伯夫人想到許青鹭心疼不已,這是她當女兒養大的孩子,她怎麽忍心看着她爲妾,以往許青鹭就一再的暗示着她,要爲正妻,不願意爲妾。
“皇後娘娘,求您救救這個可憐的孩子,她,她真的是無辜的,曲府和那邊的親事婚約,其實早就作廢,現在又拿出來抵毀青鹭,不過是欺青鹭身子弱,又沒什麽背影,強壓她一頭罷了。”
封陽侯夫人重重的在青磚上磕了兩個頭,淚流不止。
“真是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