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季表妹是匆匆離開,隻帶貼身的丫環,收拾了一個包裹,有下人看到了一點,見她的丫環提着一個包裹,從後門離開的。”
越文寒道。
之前刑部查問過,問季府的下人,都說不知道,不知情,現在倒是不敢再隐瞞,一個個說了實話。
有人看到季煙月離開時帶着兩個丫環,有人看到丫環手裏拎着一個包裹,也不知道是幹什麽,還有人看到季煙月帶着丫環往後門去的。
那天是季寒月和太子大婚的時候,府裏忙成一團,之後酒宴結束了,其他客人都離開,季府自家都沒有休息,府裏的下人一起跟着收拾,有人收拾到很晚還沒有睡。
“有人去禀報姨父了嗎?”曲莫影咬了咬唇,緩聲問道,呼吸不由的沉重了幾分,臉上的柔婉變得陰寒。
那一天的事情,每一次提起,都如同萬劍在紮她的心,鮮血淋漓,但她又不得不提,不得不親手把才結上的疤,一次次的揭了下來……
“說是有下人去說了,但是姑父那裏吩咐人不必多說,說是他知道了,自有安排。”越文寒道,這也是越文寒百思不得其解的,這麽大晚上的,一位深閨弱女子就這麽出了後門,姑父的心怎麽就那麽大,居然就沒派人去找。
“見到姨父的人了嗎?”曲莫影又問。
越文寒搖了搖頭:“沒有見到姑父,說姑父已經醉的不輕,去休息了,這話還是傳自他身邊的小厮的口,姑父住的地方,也不讓其他人進去,那一天晚上,姑父那裏戒備很森嚴的,可能因爲大婚,姑父那邊更是戒備森嚴,有下人不小心走近一些,都有侍衛拿劍出現。”
這事也是越文寒想不通的地方,太子若是還在,這麽戒備的确是需要的,但現在太子都不在了,姑父雖然也是重臣,但也無須戒備到這種程度。
想來可能是之前衛護太子的人,而後太子回了東宮,這些人就留了下來。
見不到嗎?曲莫影笑了,喉嚨處一陣腥甜,用力的壓了壓,才壓下那股子味道,那個時候,爹爹或者已經死了,就算不死,也已經被制住了,又怎麽能真的傳什麽話,說什麽自有安排。
“後來,說是季太夫人知道了,派人去追了一下,最後也沒追回來,之後就傳出了季表妹和人私奔的事情,許多下人聽着就覺得是了,看到的覺得季表妹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又有什麽原因離開淩安伯府呢!”
越文寒的俊眉也緊緊皺起。
看到的人,覺得季煙月不可能一個人好好的就離開 了,所以覺得這種傳言可信,沒看到的,見大家都這麽說,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這種事情也是無風不起浪的,于是就有了這種傳言。
“季太夫人那個時候還沒睡?”低斂下眼眸,曲莫影又問道。
季太夫人最是養身,每天都是早早的睡的。
“說是往日這種時候季太夫人是早早的睡的,但那一日,可能是因爲太子大婚,季太夫人睡的很晚,之後聽下人禀報季表妹不見了,急忙派了人去,後來又一直等着消息,聽說那天季太夫人到臨晨才睡去的。”
大事落定,自己死了,爹爹死了,季太夫人才放下了提着的心嗎?
爹爹那般孝順,卻落得這麽一個下場,曲莫影心裏悲憤難當,手中握着的扇柄磨的手掌發疼。
“有人翻找東西嗎?”曲莫影聲音暗啞了幾分。
“這個沒聽說,但是後來……聽說太子東宮遇刺,太子妃受重傷,太子曾經派了人過來,說是取一些太子妃的舊物,之後又去跟姑父說了什麽,聽說姑父也是那個時候一病不起的,而後身子日漸衰弱的。”
越文寒道:“姑父那裏……沒有翻過吧?況且爲什麽要翻姑父的東西?”
這話說到後來,越文寒疑惑起來,聽不懂曲莫影話裏的話,他是主管刑事之人,敏銳的感應到曲莫影的話明顯明有深意。
曲莫影輕輕的抿了抿櫻唇,拿不定主意。
複仇的事情是她的事情,牽連到表哥卻是不太好了。
“表妹,事到如今,難不成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越文寒一臉正色的道,到這個時候他還看不出一些問題,他這個大理寺少卿也是沒做了。
“我聽到一些……傳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多問了幾句。”曲莫影沉默了一下,含糊的道。
自己知道引起了表哥的注意。
“什麽傳言?”越文寒逼視着她問道,見她還在猶豫,“表妹,都這個時候了,難不成你還有什麽不能對我說的嗎?”
見他如此,曲莫影歎了一口氣:“表哥,我懷疑有人想找什麽東西,之前我聽段夫人說,後來還有人去了姨父的書房,又找過一些東西,但也沒找到什麽東西,但是落下了兩顆佛珠,姨父的書房裏有佛珠?”
“不可能,姑父不可能有佛珠這種東西。”越文寒肯定有道。
姑父是武将,向來不在意這種滿天神佛之說,最多就是這麽一聽,順着老人家罷了,又怎麽可能真的把佛珠帶到書房去。
“是季元海發現的,一顆當時在靈堂處就給了我,還有一顆是後來我去的時候,他又找出來的……之後我還留下了一些藥材的味道,不太容易洗淨的味道,這個味道,我合着墨汁寫了字留在了案卷上的……若是遇上,時間不太長的話,我遇上會聞到。”
曲莫影一邊措詞一邊道,越文寒既然已經看出來了,她什麽都不說必然是不成的,況且這種事情,也得早早有個底才是。
“那案卷後來雖然還在,但後來……”曲莫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兩眼直視着越文寒,“後來我在太子東宮的一個内侍身上聞到這種味道了。”
這事是真的,但并不是曲莫影聞到的,是苗嬷嬷聞到的,比起曲莫影,苗嬷嬷的鼻子更好,那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對于曲莫影來說幾乎就是沒有的,但是苗嬷嬷還是能聞出一點點,甚至還能很快的指出是哪一個人。
“太子……要找東西?”越文寒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事情居然這麽不簡單。
“表哥,表妹的事情,我們現在就一心查下去,但有的時候……表哥也得小心一些才是。”曲莫影給他透了消息,就怕什麽也不知道,最後壞在誰的手上都不知道,還不如早早的在窗戶裏把燈點亮,就算不捅破,至少心裏也是有個底的。
越文寒抿了抿唇,顯然也意識到了一些:“表妹放心,我會小心應對的。”
關乎到季悠然的事情已經不是事情了,但關乎于太子東宮的事情,可依舊是大事情。
太子之位,又豈是誰都可以撼動的。
不過在季寒月的事情上,越文寒是真心的對裴洛安抱以敵意的,在越文寒看來,太子表面上對表妹真心相對,但實際上呢,那天在靈堂上面的鬧劇可是早早的說明了太子的虛僞。
“表哥,我們現在還是說淩安伯府的事情,表妹……現在不知在何處,表哥能不能私下裏讓人去打聽一番。”
曲莫影道。
大理寺是辦案子的地方,就算是問的多了,惹得人注意,也不會有什麽,在其位謀其職,一點錯處都沒有,比起裴元浚的人手,更不會引人注目。
“我懷疑表妹沒什麽事情,就是受了傷,可能……可能傷了手。”曲莫影咬了咬牙,困難的猜測道,“應該就在京城,或者京城不遠處的莊子裏,之前有人看到過似乎是表妹的人。”
妹妹的事情,這真相還得讓妹妹自己說出來,否則隻能猜測當天她匆匆的離開了。
“表哥,會不會妹……表妹得 了什麽不好的消息,不得不離開,急匆匆的逃了出去,不可能是跟人私奔的,表妹才多大一個人。”曲莫影又多加了兩句,借着查案子的事情,追查妹妹的下落。
少了季悠然,煙月如果回來,也不會有什麽大事的。
段夫人還在,淩安伯府還在,她還在,可以護得住妹妹的。
越文寒身子 一震:“你覺得季表妹并沒有離開?”
曲莫影搖了搖頭:“隻要不是私奔這一項,表哥覺得還有什麽可以讓表妹一去不回頭?就這麽放下府裏的一切?”
“刑部那邊一直立着案,季表妹若是知道爲什麽不到衙門去消案?”越文寒不解的道,半信半疑。
“可能……是另有玄機,也可能是表妹不覺得那個時候出現比較好,季夫人……以往可是東宮寵妃,若這件事情也跟她有關,季表妹怎麽敢撞上來,姨父已經不在了,表姐也出了事情,表妹她一個人……當是害怕惶恐的吧!”
這話說的越文寒沉默了一下,好半響才沉重的點了點頭:“好,我讓人四處去找,看看季表妹是不是真的還在周圍。”
“多謝表哥!”曲莫影欣喜的道。
“說什麽多謝,這原本也是我份内之事。”越文寒歎了一口氣,極無奈的道,“你那兩顆佛珠還在嗎?能不能讓我帶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