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定下來之後,拿起鏡子照了照,鏡子中的女子不但狼狽,而後看着獰惡,另一半臉上原本是秀美的,這時候也多了一道血迹,還有一個紅腫的巴掌印。
季悠然拿起鏡子就往外砸,失控的尖叫了起來,曲莫影怎麽會動手,柳景玉怎麽會動手?她們兩個怎麽就不顧體面,真的會動手?
去的時候以爲最多就是呵斥。
她是東宮妾室,就沖這一點,曲莫影就不敢動手,柳景玉顧及着太子的面子,也不可能真的傷了她!
可爲什麽和她想的不同。
她們兩個怎麽敢一人給她一個巴掌,怎麽就敢這麽做。
想到恨處,隻恨不得這兩人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她伸手就把她們兩個的臉抓花。
臉上火辣辣的疼,那邊的臉還沒有好,現在又添新傷,難不成,自己真的沒有機會了?
季悠然伸手按住自己半邊臉上的傷痕,眼神恨毒。
這一次是打了自己,那下一次呢?下一次會不會找個理由殺了自己?
以前她可以肯定不會的,但現在她不确定,曲莫影嫁了英王之後似乎行事往英王的性子上靠了,那一位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直接要了人的性命。
她好不容易逃出東宮,可不是爲了從此之後真的離開東宮,她要治好臉,她要重返東宮,她要踏上那個一人之下的位置。
那個位置是她的……
後窗處突然發出咯噔一下的聲音,季悠然急忙回頭,一塊小石子從後窗處落到地上,滾了滾,滾到她的腳邊,上面裹着一張紙。
季悠然急站起來,差點踩到自己的裙角,定了定神後蹲了下來,撿起那塊石塊,她到了青雲觀之後,急忙派人去找了自己的父親,讓父親想法子救自己,這是父親來消息了?
紙從小石子上面剝落下來,上面幾個簡單的字,“速逃!”
逃?她爲什麽要逃?季悠然咬了咬牙,事情走到這一步了,她怎麽還能回頭,怎麽還能逃,她現在隻能前行。
手用力的捏緊手中的字條,不甘心父親會給自己這樣的消息,父親的膽子太小,當初就是這樣,如果當初不是自己一力擔保,父親怕的連對大伯動手都不敢,之後爵位沒落到自己親哥哥的身上,也是因爲父親的膽怯。
明明之前說的好好的,偏偏關鍵時候,總會掉鏈子,如果自己的父親是大伯,哪裏還需要自己這麽謀算。
自己是淩安伯府的嫡長女,自己才應當是大伯的女兒,這所有的一切,原本都不需要自己伸手,就可以全是自己的了,但最後卻被季寒月得了,她又怎麽會甘心。
她還有退路的,她得好好想想,這接下來要怎麽做,要怎麽走才能讓父親信服自己的決定,才會一心一意的幫自己重新回到東宮……
門被推開了,曲莫影出現在門口。
季悠然下意識的緊繃起來。
曲莫影緩步過來,目光陰冷,一步步……莫名的讓季悠然心悸,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兩步,目光中有了懼意。
“英……英王妃。”
曲莫影是特意過來找季悠然的,看着她滿身的狼狽,眼底越發的陰寒,眼前的季悠然,她更恨不得生嗜了她的血肉,她所有的親人,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季悠然和外人圖謀害的,她不隻背叛了季府,而踩着自家親人的鮮血……
“季悠然……莫不是還打算回到東宮?”曲莫影的目光移了下來,移到季悠然的手中,季悠然下意識的把手中的紙團緊緊的捏住。
鼻翼間清香隐隐,淡若疏蘭。
“季悠然……說說你是怎麽害死我表姐的?”曲莫影冷笑道,繼續問道,仿佛并不需要季悠然回答似的,“你有沒有夢到表姐臨死前的詛咒,以血爲誓,生生的詛咒你……不得好死。”
曲莫影靠了過來,聲音越發的輕了,眼眸處的陰寒仿佛染上了一層血色,有些詭異的仿佛真的有什麽注意過來的感覺。
屋子并不向南,這時候随着曲莫影的靠近,季悠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香味越發的濃郁起來……
“你……你别過來。”她急道,伸出一隻手徒勞的去擋,“我……我沒有害二妹妹,我……我怎麽會害二妹妹,英王妃,就算是你手眼通天,你也不能污陷我……如若不信,我們可以去太子殿下面前去争辯一番。”
“太子面前?争辯一番?”曲莫影哈哈笑了,站定在季悠然的面前,眼角一片殷紅,狠狠的盯視着季悠然,仿佛要把她看穿似的,“季悠然,你真的不在意表姐的詛咒?”
前一句話還很憤怒,後一句話卻很輕飄,但這種輕飄 卻讓季悠然想起曾經的一幕,那是季寒月從臨淵閣上掉下去的一幕。
“季悠然,你摸摸你的臉,你的臉是爲什麽傷的,你總想得起來的吧!”曲莫影輕渺的道。
“我……我……不小心的……”季悠然瑟瑟發抖,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一退再退。
曲莫影往前跟着進逼:“不小心的?不是表姐的原因嗎?季悠然,知道爲什麽你會越來越倒黴,最後還會死在太子殿下的手中嗎?”
“我……我不知道,你别胡……胡說。”季悠然被曲莫影形容的一幕,吓得心魂喪了一半,那是她從來沒跟人說起過的。
“你當時是不是出血了?知道嗎?表姐發的是血誓,用她的血,你的血,一起發的毒誓,誓言不消,你永生永世都不得好……你們二房一脈算計了大房一脈,表姐會讓你們上下所有人都陪葬的。”
曲莫影笑了。
隻是原本嬌媚的臉,在季悠然的眼中,卻似鬼魅一般,讓她慌的一跤摔到了角落裏,雙手環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季寒月已經死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原本是沒那麽相信的,可曲莫影形容的太過于真實,讓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幕。
屋内的光線暗淡,透着這股子暗淡的燈光,仿佛有一些陰暗的東西、在無聲的浸漬,緩緩的流淌過來。
當初季寒月臨死前的那句話,季悠然從來不敢想起,現在卻恍若就在耳邊。
“大姐,你喜歡太子嗎?”耳邊忽然傳來一句熟悉的話,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笑語,熟悉的落落大方,錯亂的出現在她的耳中。
這是曾經季寒月問過她的話,也讓她暗中憤怒不已了許久的話,而今突兀的出現在了她的耳邊。
季悠然幾乎是驚駭的瞪着在自己身邊說話的曲莫影。
“你……你怎麽知道……”她上下牙齒打架,哆嗦着問道。
“大姐,你說我怎麽知道?你覺得我這對蝴蝶耳墜怎麽樣?要不要在這裏再安一對珍珠?”曲莫影繼續道。
那也是季寒月曾經對季悠然說過的話。
那對耳墜之後就在季悠然的妝台中,自打季寒月過世之後,這所有的一切她喜歡的,都扣了下來。
季寒月不在了,那些好東西就都是她的了。
“不……不是,你……你是……你是……二妹……”季悠然急切的道,眼前的一切和記憶中一 切,交錯在一起,眼前仿佛出現的就是季寒月,那是季寒月,不是曲莫影,暗香疏影中,帶着淡淡香味的,可不就是季寒月。
曲莫影伸過來的手,仿佛變成了尖利的鬼爪,正狠狠的往她頭臉上抓過來,季悠然的意思開始模糊:“二妹妹,你别找我……不是我……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大伯……是大伯不好。”
“我父親……哪裏不好了?對大姐不好?”季寒月的聲音就在耳邊,眼前的影響在季悠然的眼中,就隻剩下那雙眼睛,一雙酷似季寒月的眼睛,但卻少了往日的平靜端和,帶着血色一般,如同當日季寒月被推下臨淵閣時的眼睛。
“大伯……大伯藏了東西,害太子殿下差點被廢……真的不是我,二妹妹,你要怪就怪大伯父,他怎麽能……怎麽能藏那樣的東西,爲什麽不把東西給太子殿下……二妹妹,你别找我,真的不是我。”
季悠然慌亂的争辯道,眼睛已經陷入了混亂,拼命的大喊大叫,期望着季寒月放過她。
但實際上她的大喊大叫,更象是自言自語,不高,但足以讓曲莫影聽了個真切,伸手捏了捏挂在腰際的香囊,這是苗嬷嬷做的,是一些讓人心神失神,容易緻幻的藥物,若是在正常情形下,季悠然是不會中招的。
但今天不同,先是被自己打了,又被柳景玉打了,而後又惶然無措,所有的一切條件合在一起,這時候就是季悠然心神最容易失守的時候。
“藏的東西,太子找到了嗎?”曲莫影問道。
“沒……沒找到,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二妹妹,别找我,找太子去,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你……你别找我。”季悠然搖頭哭道,頭蓦的撞到了一邊的牆,搖了兩下,看着要醒過來了。
曲莫影知道藥末的時效性要過了,問了最後一句問題:“我的好大姐……那你告訴我,三妹妹呢?三妹妹去了哪裏?這你……總是知道的吧?”
“我……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