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丫環跪在地上禀報道。
“太子殿下的意思?”柳景玉定了定神,重新坐了下來,神色難辯。
“是!”丫環戰戰兢兢的道。
屋内安靜下來,透着幾分詭谲的安甯。
忽然柳景玉拿起桌上的茶杯,照着丫環的臉上就狠狠的砸去。
丫環驚叫一聲,頭下意識的一偏,急忙雙手掩住臉面。
茶杯砸在丫環的肩上,茶水四濺後,從丫環的肩上滾 落了下來,重重的砸在丫環的身後,碎成幾片,有一片滑過丫環的裙角,泛起一片血色。
水是溫的,并不燙,丫環滿臉是水的放下手,顧不得腿上被劃傷,一個勁的求饒:“太子妃娘娘,饒了奴婢,饒了奴婢。”
“什麽時候的事情?”柳景玉壓了壓火氣,問道。
“已經有兩個時辰了,奴婢去打聽的時候,季庶妃早已經不在了。”丫環越發的驚慌,生怕又惹到柳景玉。
兩個時辰,居然兩個時辰了,自己才得到一點消息,派人去查問?如果是之前,就算她才掌太子東宮,也不可能消息這麽窒後,她需要人手,身邊得用的人手,這一次回府,無論如何,她也得從母親那裏挖幾個人過來。
偷偷的進府,安插在東宮。
如果還這樣子,下一次出了事情,她恐怕也是府裏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這個太子妃居然當得這麽憋屈!
“娘娘,怎麽辦,要去找太子殿下嗎?”跟在柳景玉身邊的言嬷嬷道,她跟着陪嫁過來,平日看着也不是一個能幹的,甚至還不是柳景玉身邊最得用的婆子,裴洛安也沒放在心,稍稍查了查,就漏過了她。
她揮了揮手,跪倒在地上的狼狽不堪的丫環,悄悄往後退去,到門口處才轉過身,小心的退出了門口,并順手把門稍稍的合了合,卻沒有真的關上。
“走。”柳景玉氣沖沖的道,說着就要站起來。
“娘娘,且慢!”言嬷嬷攔住了她。
柳景不解的問道:“有什麽不對嗎?”
“太子妃娘娘,您現在過去就是不對!”言嬷嬷低聲道。
“爲什麽?季悠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皇後娘娘的意思,可是沒打算留她性命,讓她在東宮的一角慢慢的死去,沒有當場處置已經是極好的了,居然還把她送出去,太子殿下這是一定要護着她了?”
柳景玉咬牙切齒,她可以容得下一個什麽也不是的季悠然,但卻容不下一個被太子放在心上的季悠然。
不過是一個現在連位份也不明的賤妾,居然還敢跑出去?太子殿下是怎麽想的,爲了一個賤人,連皇後娘娘的意思都要違逆了嗎?
這麽一想,立時讓她想起對上季悠然的憋屈,仿佛隻要是季悠然的事情,自己這個正妃就不象是個正妃,少了正妃的體面,被人看輕。
憑什麽?
有一個死了的季寒月就算了,現在又冒出來一個季悠然,是真的因爲季悠然,還是因爲季寒月?不管是哪一個,柳景玉都吞不下這口氣。
“太子妃娘娘,您現在過去是質問太子殿下嗎?”言嬷嬷微微一笑,問道。
“自然要問清楚,否則皇後娘娘面前難以交待。”柳景玉冷着臉答道。
“太子妃娘娘以後依靠的人是誰?”言嬷嬷知道她現在心頭的怒氣壓不下去,就這麽勸着也沒什麽用,換了一種說法。
柳景玉一愣後,不悅的答道:“自然是太子。”
太子登上皇位,她才能是皇後,可以說兩個人的利益,在這個方向是捆綁着的,若真論起來,皇後也是比不上的。
所以話說完,她就知道言嬷嬷的意思了,“可現在……太子能跟我同心嗎?這個賤人在,連這樣的事情,太子都要護着她,他日太子登上大寶,會置我與何地?”
她自己知道自家事情,齊國公府和自家的關系,早已經不再是往日那樣的親密,外祖母縱然有心對自己好,外祖父那裏也是一心攔着,就算自己這裏一再的送禮過去,退回來的,或者沒有回應的也多。
少了齊國公府的支持,自己就少了一半的助力,再加上父親那邊不給力,柳景玉這個太子妃現在當的勉強。
背後的助力太少,他日的事情還真的不好說,也因此柳景玉現在越發的信服自己母親柳夫人。
“太子妃娘娘,您現在就先當做不知道,等明日再去跟太子殿下說起此事。”言嬷嬷提議道。
柳景玉知道這樣是最好的,一方面可以讓太子覺得她消息不靈通,在這東宮依舊全掌在太子的手中,另一方面也是表示自己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的行爲舉止,配得上太子妃這個位置。
“ 好,我明天去……就說皇後娘娘和宮裏的意思。”柳景玉咬了咬牙。
這口氣,她不得不吞下,但也并不表示完完全全,就沒事了,她好不容易把季悠然拉下來,又怎麽能給她死灰複燃的機會。
季悠然活着,她寝食難安。
“文管事那裏,你通知一下,我最近可能都不便出府,讓母親自己小心一些。”柳景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臉色陰沉的道。
她現在跟柳府的來往很微妙,能不讓太子知道,柳景玉盡量不讓太子知道,手下現在得用的人越來越少了。
“奴婢知道!”言嬷嬷心領神會……
“你要去青雲觀?要本王陪着嗎?”聽聞曲莫影要去青雲觀,裴元浚放下手中的書本,向她招了招手。
曲莫影才走過去,便被他一把拉着在寬大的椅子上一起坐了下來。
“不用,就隻是太子妃相邀,一起去祭拜一下。”曲莫影搖了搖頭,眸色潋滟中多了幾分嘲諷。
柳景玉現在做事情,也需要拉着自己了,還真是諷刺,不過也正好,自己也想去見見這位青雲觀主。
“又是祭拜太子妃?東宮最近祭拜太子妃的舉止成風了。”裴元浚不以爲意的道。
曲莫影冷哼一聲,終究沒忍下心頭的那口氣:“東宮季庶妃惹出那麽多的事情,現在又一味的往表姐身上扯,在外人的傳言中季庶妃和表姐的關系可不好,表姐還真的有可能是被季庶妃氣着了。”
這樣的醜事,也算是皇家的醜事,外面的傳言現在還在紛紛揚揚,但卻奇異的轉了個方向,居然把東宮的事情,和當初皇宮裏元後和何貴妃的事情拿來比較,而後又在雙方有心的一力壓制下,居然傳的沒有先前那麽厲害了。
季悠然擔下了責任,但現在居然也往青雲觀去了,這件事情裴元浚知道之後,就讓身邊的人通知了曲莫影。
“你願意往下查,就查吧,隻小心一些,柳景玉那邊……也不簡單。”裴元浚不以爲意的道,伸手摸了摸曲莫影的秀發,帶着幾分寬慰道。
“這件事……查起來恐怕……有些……”曲莫影遲疑了一下,還是直言道,如果是真的,這件事情牽扯就非常大了。
而且她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麽,遠比外面傳言的要厲害許多。
“無礙!”去查就是!裴元浚懶洋洋的道,仿佛說的不是查太子東宮,而查的隻是一個最尋常的路人,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考慮。
曲莫影擡眸,看着眼前的那張俊臉,縱然透着幾分慵懶,但依然可以看到他眼底的那份幽深。
表示裴元浚是知道這件事情的厲害程度的。
明知這件事情這麽厲害,卻依舊支持她去做,就沖這一點,曲莫影心底也是感動的。
仿佛自己做什麽,裴元浚都會支持,仿佛自己做錯了什麽,裴元浚都會收拾,身邊永遠有這麽一個人,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給于支持,鼓勵她去做自己的事情,讓她無所畏懼的前行。
手握着落在自己面前的大掌,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掌心,感應着他寬大的手厚邊緣處的厚繭,那是他練劍後留下的痕迹。
或者也不隻是劍,曲莫影以往就聽說過裴元浚的武藝是極佳的,十八般兵器,很少有不精的。
比起自己的手,裴元浚的手很厚實,也很讓她感到安心。
眼睛稍稍的閉了閉,身子放松下來,靠上了裴元浚的肩頭,然後再放松自己:“跟着太子妃去青雲觀,順便去看看那位季庶妃,自打出了事情之後,我還沒見過這位季庶妃。”
季悠然,她要去見見她。
在東宮不方便,在青雲觀,卻沒那麽多的規矩,況且這次還是柳景玉帶着,就算沒有柳景玉的邀請 ,她也會找一個機會去青雲觀。
現在卻是正好,那位青雲觀主,她也想好好的會一會。
“太子……終究會爲季庶妃做到哪一步?”曲莫影自言自語的道,聲音很低,低的仿佛隻有她聽得見……
“不會到哪一步,如果對他沒有好處,他什麽也不會做,甚至還會推一把。”裴元浚卻是聽到了,側目看了看曲莫影,眼底帶着一絲淡淡的寵溺,話說的沒有一絲的猶豫,裴洛安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一早就看的清楚。
“我倒是想看看……”曲莫影笑了,臉色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