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季二爺把幾位宗親打成這個樣子,這……這成何體統?”
“說好了過來是助季庶妃查清楚事情,爲什麽會打成這個樣子?”
“幸好,我有事情正巧沒過來,否則這時候必然也有我。”……
衆人氣憤的指責着床前站着的季永安,季永安的樣子也頗狼狽,他雖然換過了衣裳,但臉上還青了一塊,又破了皮,一看就知道之前和人打了起來。
這麽多年,季永安就沒吃過這麽大的虧,這會隻恨這些礙事的老家夥們怎麽沒有事,不過是暈了一、兩個,自己不也是被傷到了嗎!
“太夫人,季二爺這種行爲實在惡劣 ,這不是過河折橋嗎?”
“季二爺和季庶妃一樣,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連太子殿下都動怒了,把季庶妃給帶回去審問。”
“太夫人,這種品性的人,您還留着嗎?現在居然還敢毆打族中的長輩,真是沒天理了。”
“沒天理沒王法,我們季氏一族向來尊老愛幼,季二爺怎麽就能做得出這種事情……”又有人跺腳抗議。
“發……發生什麽事了?”季太夫人含含糊糊的道,她的聲音極低,又含糊的很,這會衆人義憤填膺誰還注意她含糊的聲音。
“你……你們……想幹什麽。”季太夫人努力的發出自己認爲的最大的聲音,可偏偏這樣的聲音落在人群裏,什麽也不是。
屋内亂成一團,季永安這會也沒有怕的人,當然不在乎這麽多的老家夥,不客氣的邊回口,邊罵,甚至于還動了手,也不知道是誰撞了過來,重重的撞到了季永安的身上,直接就把他撞倒在地。
大家愣了一下之後,有人嘀咕了一聲:“真蠢,怪不得連淩安伯府都敗在他身上,就是一個沒用的敗家子。”
輕飄飄的一句話,激的季永安眼睛都紅了起來,他自小就生活在大哥的陰影中,什麽都是大哥好,别人誇的都是大哥,到他這裏輕飄飄的一句,二公子也不錯,一聽就是勉強的很,就仿佛他隻是一個添頭似的。
大哥繼承了爵位,成了淩安伯,大哥立了功,成了将軍,大哥娶了江南越氏的女兒,江南世家的女兒,禀性規矩無一不好。
而他呢,因爲是第二個兒子,所以他沒有爵位,因爲他自小體弱,所以沒學武,也就成不了大将軍,更娶不了大世家的小姐,隻能娶一個極普通的。
這就算了,可兒女呢?大哥沒有兒子,這是季永安心裏最得意的,就算最厲害又如何,沒有兒子,這淩安伯府将來的一切,就都是自己的,大哥不過是爲自己做嫁衣罷了。
可是爲什麽要認嗣子呢?自己的兒子不好嗎?大哥憑什麽認嗣子,憑什麽把自家的一切送給别人。
可他再不甘心又如何,大哥的女兒是未來的太子妃,得皇後娘娘賞識,又得太子重視,看到東宮時不時的往自家府裏送過來的禮物,再一次讓季永安認識到,隻要他大哥在,隻要大哥的女兒在,他就算做的再多,也沒有用的。
憑什麽,他也是淩安伯府嫡出,爲什麽要這麽對他……
深埋在心底的恨毒在他清醒的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幾乎沖垮他的理智,有一個瘋狂的意思産生。
如果大哥不在了,大哥的一切就是他的了,如果大哥的女兒不在了,自己的女兒就是太子妃了……
這些事情,季永安在季永明和侄女死去後,不再想去,他要做的是太子妃的嶽家,現在的淩安伯雖然記在大哥的名下,但必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可以把這一段過往放下,埋葬起來。
可現在輕飄 飄 的一句話,讓他想起以往那些怨毒深埋心底時的感覺。
手比眼睛還快,朝着那一處傳過聲音的地方撲了過去,照着一個老家夥的頭就狠狠的一拳頭打了下去。
白發蒼蒼的老人,方才站在季永安的前面,這一大群人也是他帶來的,是季氏一族中最德高望重的老祖,帶着人過來也是因爲季永安之前暴燥失控打了幾位族老,原本以爲可能是誇大其辭了,沒想到季永安還真的敢當場動手。
不但動了手,而且還照着他的面門來。
隻一下子,這位老祖就被一拳打翻在地,口吞白沫,然後身子抽搐着又吐了一口血,看這情形可是出大事了。
“不好了,快,快,老祖被季永安打死了。”
“打死人了,快來人啊!”
“季永安你怎麽敢這麽對老祖?” ……
有人尖叫,有人吓的倒退兩步,有人質問,也有人上前狠狠的拉住季永安,屋内亂成一團……
床上的季太夫人眼淚、鼻涕糊了一大把,也沒人注意到。
段夫人過來的時候,正是最亂的時候,她一邊讓太醫過來救治這位看着垂死的老祖,一面安撫其他族親們。
季元海也得了消息,帶着小厮過來幫忙。
待得大家重新坐下來,季氏一族的幾位族老對段夫人道:“段夫人,季永安打了老祖,老祖現在生死不知,這事不能說這麽完了。”
“幾位叔伯想如何?”段夫人苦笑道,“府裏現在亂成一團,太夫人現在又是這麽一副模樣,二爺……看着情形也不太對,也不知道是哪裏受了刺激,才會做出這等事情,府裏會賠償幾位叔伯的。”
“賠償?季永安居然敢做出這等滅祖的事情,就隻是賠償能解決的嗎?”一個族老臉紅脖子粗的大聲道。
方才他就站在老祖的身邊,被季永安胡亂的打了幾拳,到現在面門上還腫了一塊,這時候哪裏還要忍下去。
之前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商議過了,要和季永安脫離關系,季庶妃不行了,臉也毀了,還擔了一個蒙敝英王妃的罪名,如果再往裏論,他們整個季氏也承受不住。
季永安當時就算是能拉下臉求情,他們也不會同意,更何況現在的這種情形。
“把季永安趕出季氏一族。”
“季永安不配在季氏一族,是季氏一族的混帳,這樣的人不是季氏族人。”
又有幾人應聲道,他們過來商議的人不隻是一個。
“幾位叔伯,大家都是一家人,又何必如此,二爺也是一時糊塗,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段夫人溫聲道。
“一時糊塗,就可以打殺老祖,如果不糊塗,是不是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打死了?”
“這樣的人,我們季氏一不能留。”
“把季永安一脈趕出季氏一族。”你一句,我一句,話趕話,就把最後的目地說了出來。
“這事……我做不了主……得太夫人做主。”段夫人不敢拿大,陪着笑臉道。
“我們就去找太夫人,方才在太夫人的屋子裏,這牲畜就敢做這樣的事情,季太夫人必然也是看的清楚的。”有人提議道。
“走,去見太夫人,讓太夫人說。”又有人附議。
“可這事還關乎季庶妃。”段夫人提醒道。
不提醒還好,被她這麽一提醒,之前被打傷的幾位族老,更加激憤了,也更怕這件事情牽扯到他們。
“把季永安趕出季氏一族。”
“對,如果不同意,我們就去告,告季永安當場打死過來勸和的老祖。”
“這是人做的事嗎?這是牲畜啊!”
見族老們如此,段夫人也無奈,按捺住院子裏的人,去了太夫人的屋子。
太夫人的屋子早已經收拾過了,季太夫人仰面朝天的躺着,嘴角一個勁的抽抽着,臉色慘白,和以往那個高高在上,笑的團團的季太夫人,仿佛是兩個人了。
段夫人緩慢的把外面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季氏一族的所有人都要把季永安從季氏一族的族譜裏去掉,要把季永安一脈全趕走,說容不下他這樣的牲畜行爲,又說族老們的意思,如果不同意,他們就去刑部衙門去告。
告季永安傷長輩性命,行爲暴虐,不顧人倫,如果出了人命,還得讓他償命。
“别……别……衙門……離開……季……季氏……不……不過……”季太夫人困難的道,眼睛扯動了兩下,翻了幾個白眼,含糊不清。
跟在一邊的一位婆子倒是聽明白了,對段夫人道:“段夫人,太夫人的意思,是不要去衙門,他們要趕走二老爺就趕走,又不是離了季氏就活不了了。”
季氏一族向來以淩安伯爲首,之前季永安還擔過族長一職,那是季永明才死不久,但後來淩安伯府敗落,肖氏也跟着出事,原本以爲要當太子妃的季悠然甚至還被貶了,于是季永安的族長之位就被人巧妙的轉走了。
季太夫人的手用力的敲打了兩下床闆,又說了兩句似是而非的話。
婆子道:“太夫人說,季氏一族算什麽,離開我們淩安伯府,他們就什麽也不是,全是小人,不過是看我們淩安伯府不好了,才會鬧出這樣的事情,段夫人隻管去跟他們說,二老爺遷出季氏一族就是,讓他們以後把嘴閉上,别瞎說,否則他日淩安伯府又起來了,他們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