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另一支血玉镯子是三妹給我的,在太子大婚之前的有一天,三妹妹把我請了過去,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我當時一心忙着太子妃的事情,也沒顧及她話裏的意思,就随口安慰了她幾句,然後她就把手中的血玉镯給了我,說是不能遺落在外面。”
“說這是大伯母的嫁妝中的一隻,是大伯母最珍貴的東西,這樣的東西,如果落到外面去,她必然對不起大伯母……這話聽着讓我有些不安,但也沒想太多,必竟她還是一個孩子,想着可能是因爲太子妃大婚的事情,讓三妹妹想的多了,我權且收下,過幾日沒什麽事了,再把镯子還回去。”
“可是……沒想到……”季悠然這話又說不下去了。
在場的季氏一族的族老們頭都低了下來,這話說起來也是季氏一族不願意面對的事情,都說季煙月是跟人私奔的,後來追查了,也沒追查到什麽,沒查清楚,就是季氏一族的羞恥,他們誰都不願意多提。
“這事,我也不知道,居然還有這麽一個緣由,算了,這事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再說……也沒什麽意思。”季永安歎了一口氣,替季悠然接上了話。
他今天是接待季氏一族的族老的,方才在一邊安靜的沒有說話,這會站出來算是替季氏一族把話圓了回來。
有兩位族老看着季永安的臉色多了幾分贊賞。
“季庶妃的意思是說,這事跟表妹有關系,表妹想着要離開季府,所以把镯子留給了季庶妃?”曲莫影并沒打算就這麽放過季悠然,季永安扯開去的話,又被她淡冷的扯了回來。
“這事……都過去了,真的不必再提了。”有族老低咳一聲,低聲道,不敢直接違了曲莫影的話。
“原來當初……真的是存了這個意思。”又有族老忍不住嘀咕了一聲,對上面的這位英王妃有些不滿,這種事情他們季氏一族是不願意再提了,沒想到季府的三小姐真的是這麽一個不守閨訓的女子。
“放肆,太子妃和英王妃面前,誰敢胡言亂語。”雨秀在曲莫影身邊厲聲斥道,“我們王妃在查問案子,閑雜人等誰也不許胡亂插話。”
“這……這是什麽案子……”季永安看了看女兒有些慌,幾個族老就算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敢對上英王妃。
就看現在的這個座位就行了,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居然和英王妃是平起平坐的,這一點幾個年老的族老們一看心裏就有數,人老成精,說的就是他們,這會有怨氣,也不過是低聲抱怨,不敢真的對上。
對望一眼之後,莫名的覺得不安,今天真的是來看季庶妃自證清白的嗎?
他們可是收了季永安的好處,等一會要說說好話的,可這好處也不夠不上他們陪上太多,或者說跟英王府對上,這不是找死是什麽?
先三緘其口爲妙。
族老們心裏打的是這個主意,這會自然更不會多開口,索性靜聽着上面的說話,反正他們就是一個見證,看到什麽就說什麽話就是了。
“刑部案子,關于表妹的案子,如果依季庶妃的說法,刑部那裏是不是可以定案了?”曲莫影反問道,“既然季庶妃早早的知道這個事情,爲什麽刑部的人查的時候,季庶妃什麽也不知道?”
刑部雖然沒有直接查問過季悠然,但季悠然之前還是派了人去刑部說明的,說她什麽也不知道,當初一直忙着太子妃的大婚,根本沒注意到季煙月的事情,所以這事之前就沒跟她扯上關系。
“當初……我……我怕……三妹妹的名聲有礙。”季悠然不得不辯解道。
“那現在就不擔心了?”曲莫影繼續盤問。
這話說的方向和季悠然設想的方向不一樣,一下子季悠然有些慌,幸好她反應也是快的,定了定後,苦笑了一下,“我現在自身也難保,又怎麽顧及得了三妹妹。”
“所以說……季庶妃是認定我表妹當初跟人私奔了?”曲莫影一字一頓的道,在衆人面前把季氏一族最不堪,最不願意讓人發現的事情說了出來。
幾個族老們的臉色也漲紅起來,不由的在心裏埋怨季悠然,怎麽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那镯子不拿出來也是可以的,反正有了太子妃的镯子。
“英王妃,我……我沒這麽說。”季悠然急忙搖手。
“可季庶妃就是這個意思,既如此,季庶妃和我去刑部如何,讓刑部的人好好問問此事,免得我表妹又被人污陷,之前是肖夫人,現在是……”曲莫影眼中一片淩厲,字字誅心。
這事可以是任何人扯出來的,但不應當是季悠然,一聽曲莫影的話,季悠然心中恨惱,十指緊緊的扣緊手中的帕子,她猜到曲莫影不會相信,但沒想到曲莫影這麽難惹,而且這話不應當在血玉镯上嗎?怎麽扯到季煙月失蹤的問道了。
心裏一橫,索性道:“英王妃,這事是我們季府的事情,刑部之前也查過了,沒查清楚,季氏這邊覺得既然如此,就這樣吧,再查下去恐怕……不太好。”
這事查實了和沒查實當然是完全不同的。
幾個族老雖然沒敢說話,但一個個點頭,這事他們真的不想折騰下去,能不查是最好了,這件事情也過去了一段時間,又有許多懷疑的聲音,甚至還在刑部定了案,可現在沒有查實證據,就說明可能季三小姐并不是私奔,這些懷疑的聲音讓季氏一族的名聲并沒有完全崩塌。
但如果真的查實了,這事可不好說,季氏一族也有許多未嫁的女孩子,方才聽季悠然的話,更是覺得這事十有八九。
“此事,既然是季庶妃提的頭,自然是要查的,我方才過來的時候,正巧遇到了刑部的幾個人,原本也是要過府查問此事的,就帶了他們進來,這個時候就在外面候着,等一會事了之後,可以直接請刑部的人進來。”
曲莫影細眯了眯眼睛,道。
一句話,季永安和季悠然的臉色都大變。
季悠然還算凝得住,就手哆嗦了一下,季永安已經是坐不住了,臉色蒼白,坐立不甯,擡眼去看季悠然的時候,一副心慌意亂,沒了主意的樣子,可見這對父子,能做主的就是季悠然。
“英王妃,你……這是何意?”季悠然縱然再怕曲莫影,這時候也不得不開口,“我是太子的庶妃,有什麽事情,自當有太子殿下問起,又怎麽能讓刑部的人查問此事?”
說完她又含淚看向柳景玉:“太子妃娘娘,就算是我有所不對,也應當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審問,刑部又豈能直接審問我,這讓太子殿下的面子,讓太子妃的面 子何存?”
她這時候也是急了,不得不向柳景玉求救。
柳景玉是東宮的太子妃,自己現在已經服軟,柳景玉不管出于哪 一個方面的考慮,都得駁了曲莫影的面子。
偏偏柳景玉微微一笑:“刑部的人既然到了,一會問幾句也不算什麽。”
她才不會爲了季悠然正面和英王府扛上,季悠然算個什麽東西,還以爲自己有多聰明,可以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間不成?
見柳景玉沒有接話,季悠然臉色暴紅,自打季寒月死了之後,她在季府在季氏一族一向是說一不二,高高在上的,何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當着這麽多人被踩。
“季庶妃,刑部的事情一會再說,自有刑部的官員問季庶妃,我們還是先說說血玉镯子的事情,季庶妃能不能把血玉镯子拿過來,讓我跟太子妃看一看。”曲莫影沒在意季悠然的憤恨,問道。
“自然是應當的。”季悠然一愣後,急忙道。
曲莫影的話題轉回的太快,讓她一時間應接不瑕,不過這個話題和她之前想好的話題是相合的,心裏稍稍放松。
柳景玉身後的丫環拿了一個托盤過去,季悠然從手中取在一對血玉镯,放入托盤之中。
托盤呈上來,放置在柳景玉和曲莫影中間的茶幾上,以供這兩位正妃查看。
柳景玉拿起一隻血玉镯子仔細看了看,玉是好玉,很不一般,再看看放置在托盤裏的那隻玉镯,玉色一樣,果然是一對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别,一看就是一塊玉制作的,那麽這一對是沒有問題的。
曲莫影沒有看,拿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然後緩緩的放下,長睫撲閃了一下,掩去眸中所有的情緒。
柳景玉放下一隻,又拿了另外的一隻,看過之後點了點頭,“英王妃,這是一對血玉镯。”
“讓他們也看看吧!”曲莫影道。
柳景玉吩咐丫環拿着托盤一個個下去,讓在場的人都看了一遍。
族老們有人看到過,但不很清楚,但這玉镯是一對,是從一塊玉上面切割下來的,他們還是能看清楚的,不過這會也不敢認定,隻含糊的說了個象。
季永安是一口咬定,段夫人看過之後和曲莫影一樣靜默不語,轉了一圈之後,血玉镯重新放置在柳景玉和曲莫影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