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在書案後面,聽着跪在面前的兩位禦史訴說此事。
這兩位雖然一心想告裴元浚,卻也不敢當着裴元浚的面說的太過,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之後,才委屈的抹起了眼淚。
“皇上,爲臣真的隻是想查清楚此事。”
“皇上,王大人和爲臣兩個一心爲公,就怕這裏面有什麽蹊跷,若真是……也得查問清楚。”
“英王,這事是怎麽回事?”皇上沉着臉問道。
裴元浚擡眸看了看沉着臉的裴洛安:“是太子說,還是本王說?”
“王叔說吧!”裴洛安煩燥的很,隻覺得眉心處隐隐作痛,這事怎麽就鬧成現在這副樣子的,他一點也不願意這件事情鬧大,鬧到父皇面前,這種事情,隻會顯得他無能。
“東宮的季庶妃,到爲臣府上無禮 取鬧,打了康陽侯府的二小姐,鬧亂了本王的地方,就算是受了蒙敝,也是罪有應得,皇上,爲臣的這位王妃,這麽多年一直安安份份,也從來沒出過什麽事情,而今嫁給爲臣之後,卻一再的出事。”
“不知道這些事是不是跟爲臣有關?是想踩爲臣的顔面,還是真的因爲爲臣的王妃。”
裴元浚神色陰沉下來,俊美的眼眸微微的挑起,看着雖然漫不經心,但誰都知道他怒了。
“父皇,兒臣也是去後才發現的,這件事情應當是另有玄機,但不管如何,季庶妃大鬧的王叔的府上,都是錯,爲臣這才責打了季庶妃,此事于王叔無幹。”裴洛安不得不站出來爲裴元浚做證。
裴元浚如果把這件事情怪責到他的頭上,就不好辦了。
“皇上,爲臣的王妃,向來與世無争,她那個樣子,又那麽淡漠的過了這麽多年,倒是一個能耐得住冷清,象是能安安份份呆在爲臣後院的,但現在……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事情,從太子大婚開始,似乎每一件事情都能扯上她,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麽!若真的是這麽不安份的,皇上不如做主讓爲臣另娶吧!”
裴元浚怒極冷笑道。
“胡說什麽!事情還沒有問清楚,就一味的怪到英王妃的身上,算什麽。”皇上皺着眉頭,開口道。
“看現在這麽一副樣子,還真的是亂成一團,莫如都不娶了,皇上做主把這幾位都降了,重新大婚找幾位不會惹事的,也免得鬧成現在這麽一副模樣,讓大家以爲又是皇家兄弟的原因,可就不美了。”
裴元浚一攤手道。
這是要把這二位王妃和一位太子妃全休了,或者都說全從正妃的位置上下來,把正妃的位置留出來,另娶他人了。
一棍子把所有人全打翻了,不管是哪位的正妃,一起拉下馬。
這若是真的做出來,可就是整個朝堂的笑話了。
“這事的起因,既然是季庶妃,不管她是不是被人蒙敝,讓她去給英王妃陪禮就是!”皇上冷聲道,快刀斬亂麻,看了看下面的兩個禦史,“這件事情,沒有查問清楚,就想參奏英王妃,罰俸一年。”
“爲臣謝主隆恩!”
“謝主隆恩!”
王禦史和朱禦史現在隻希望這件事情早早 的結束,哪裏還敢參合到這種事情裏去,他們兩個也實在沒想到,這裏面還有這麽多的事情,根本不是外面的那些猜測。
早知道太子真的會認下一切,他們兩個又何必枉做小人,惹了英王不說,也讨不了太子的歡心。
兩個禦史被帶着退了下去。
裴元浚忽然對着皇上跪了下來,行了一個大禮:“皇上,當初這門親事,爲臣就覺得不适合,不如把這門親事去了,也免得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
這是一心要把曲莫影休了的意思。
見他一而再的要退這門親事,皇上也頭痛不已,皇家的親事又豈是兒戲,娶進門,又沒什麽錯,現在就因爲其他的事情,要把人休了,這話說不過去,而且還有一點,這是裴元浚自己願意娶的,到時候休了,他不願意娶了,這也是麻煩事。
皇上對于裴元浚的性子也摸的很準,知道他這是鬧脾氣了,想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明明都和英王府無關,的确事事都能扯上,也不怪他會動怒。
“好了,别生氣 了,太子府和景王府的事情,都跟你無關,太子和景王自己沒管好自己的事情,惹出的事情倒是不少,都罰俸半年,另外太子妃和景王妃也由皇後娘娘派人去斥責。”
皇上和言悅色的道。
“爲臣謝過皇上。”裴元浚看着心氣平了一些,皇上松了一口氣,就怕他犟着不願意,能這麽解決了,也算是好事。
裴洛安氣的臉色鐵青,但卻不得不壓制下來。
這事怎麽就又是自己的錯了,自己當時就杖責了季悠然,一點也沒有包庇,怎麽就又怪自己了。
父皇的心偏的都快忘記了誰是他的兒子了。
這話裴洛安不敢說,隻能用力的壓在心底,咬咬牙,低頭認下,他不得不認下。
心底怨恨,父皇一慣寵信裴元浚,卻沒想過自己才是他的兒子,才是未來的太子,若這麽下去,自己恐怕不能好好的繼承皇位……
他不能這麽下去。
“皇上,爲臣還想問問當初的一件事情,那時候爲臣才覺得曲氏的四小姐不錯,願意讓她進府,怎麽在那個時候,就有人暗算了她,看那個時間,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不多,也就是少數的幾位,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人容不下她了嗎?”
裴元浚站了起來,卻也沒有退在一邊,繼續問道。
景王府發生的事情,皇上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們誰也沒有禀報過來,皇上也就當做不知道,這件事情聽起來還真是牽扯不清楚。
讓幾個兒子自己查清楚就是。
在皇上看起來,不過是女人家的事情,跟自己兒子的事情比起來,都是小事。
但這會裴元浚說了,皇上卻不能裝做什麽 也不知道,況且裴元浚的話也讓他不舒服,隐隐覺得發生在曲莫影身上的事情,都跟裴元浚有關系,是有人要對付裴元浚,不能直接對付他,就把事情推到曲莫影的身上,在害曲莫影。
從這麽說起來,這位英王妃還真是可憐,但再想想,心裏不由的生出一股子怒意。
自己一心想護着的人,卻被許多人暗中窺探,甚至于連他的親事也是一拖再拖,固然是因爲裴元浚自己不願意成親,可能也是别人不願意他成親吧!
這麽一想,臉上露出一絲狠厲,這些人還真的是肆無忌憚,他可以容忍那些後院的事情,但不能容忍這些人對付裴元浚。
目光懷疑的掃過裴洛安的臉,皇上最懷疑的就是裴洛安,然後是裴玉晟。
“太子,你若不能管好府上的事情,就全讓你母後管了,也免得又鬧出什麽事情來,亂了正事。”皇上冷聲斥責道,這很有遷怒的意思在裏面了。
“父皇,兒臣會處理好後院的事務的。”裴洛安不敢反抗,急忙低頭。
皇上冷哼一聲:“你後院的事情,先太子妃的事情,現在的太子妃的事情,還有這位季庶妃的事情,原本都不是什麽大事,不知道你怎麽就給鬧成這個樣子,現在更是成了大家的笑談。”
皇上毫不客氣的揭兒子的短。
裴洛安臉色暴紅,隻覺得顔面盡失,卻不得不應承下來:“父皇,兒臣會管束好後院的。”
“這以後如果有什麽不好的傳言出來,自己好好的查問清楚,不要再把自己的家務事,鬧到别人府上,還有……自己娶的正妃,自己也要能震得住。”
這是說太子後院不穩,連太子妃都震不住的意思了。
被老子這麽罵,當兒子的又羞又愧,卻又無言以對,這件事情他不敢多說,生怕說下去,又惹得裴元浚說什麽,到時候得不償失。
皇上又罵了裴洛安幾句,最後沒好氣的把他趕了出去,讓他回府好好去查問清楚此事,免得帶累了裴元浚。
裴洛安又氣又惱的離開,離開前還得向裴元浚行禮道歉,待到了門外,眼中的羞愧變成了怨恨,回過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禦書房,連宮裏也不便留了,先回府去處理自家府上的事情。
書房内,獨留下裴元浚。
“這事就算了……朕已經斥責了太 子,以後不會發生了。”看着尚有些郁郁的裴元浚,皇上安撫他道。
“皇上,是不是隻要爲臣在一日,事情就會無數次的發生,爲臣想着,莫如告老還鄉,帶着爲臣的王妃離開京中,或者将來還能好好的生下子嗣,也不會落得一個身首分離的下場。”
裴元浚忽然擡頭看向皇上,神色随意的道,仿佛就是激憤之言,這和他之前說的話、做的事再和他的性子聯系在一處,并不讓人覺得意外。
但這種話是能這麽說的嗎?
皇上的臉色蓦的陰沉了下來,站在一邊的力全更是心裏哆嗦了一下,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隻覺得眼前發飄,這話是能說的嗎?
英王這是想幹什麽?這一層薄薄的窗戶紙捅破了,可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