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能不能讓其他人都下去,有些事情關乎到長輩的……舊事……”柳景玉抹着眼淚道。
這在場 的所謂其他人就是季悠然了。
季悠然雖然還想聽,但卻不得不知趣的站起來,嬌聲道:“殿下,臣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見她這麽識趣,裴洛安點頭後柔聲的道:“身體如果有不适的地方,就傳太醫過來看看。”
“多謝殿下,臣妾知道。”季悠然扶着丫環的手道。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還真的覺得有些不适,告退後到了門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屋子,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這件事情既然和柳景玉扯上關系了,有些事情就算沒有證據,太子殿下也會懷疑的。
這一點,季悠然當初就知道,也曾經利用太子的這個心裏特征,給季寒月和太子造成誤會。
眼下的柳景玉也是如此,她不急的,她可以等,當初可以熬死季寒月,現在也可以。
之前是因爲太子要新娶太子妃,又因爲這太子妃原本是她的,所以才亂了心性。
夜晚的風不大,吹的她熱熱的臉,挺舒服的,伸手扶了扶臉,還是覺得有些熱,可能方才一直在屋子裏的原因。
不知道柳景玉會怎麽解釋她跟曲莫影之間的關系,真是可惜,如果讓自己知道了,說不定可以從中周轉。
不過眼下也不是沒有機會,自己不能從太子口中得到什麽,那斜風呢/?這個還是很可圖的……
臉上太熱,不急着回去,季悠然慢慢的走在路上,一邊走一邊想接下來的對策,走了幾步,看了看天色,是不是要到夏天了,臉還是覺得熱熱的,連帶着頭也覺得漲漲的,很是不舒服……
但她的注意力并不在這個上面,曲莫影和柳夫人有關,柳夫人和曲莫影會是什麽關系,居然惹得柳夫人厭惡至此?
聽柳景玉的意思,這事應當也是柳夫人的意思,是柳夫人讓她身邊的丫環做這樣的事情,既然柳景玉這麽說了,必然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這個理由得讓殿下信服,到底會是什麽樣的理由。
她從來沒想到柳夫人和曲莫影有關系……
“說吧!”裴洛安沉沉的問道。
“殿下,母親……母親懷疑曲四小姐跟……跟父親有關系。”柳景玉困難的道,臉色漲紅了起來。
這種事情也算是她自家府上的醜事。
“什麽?跟你……你父親有關系?”裴洛安以爲自己沒聽清楚,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
他想象着柳景玉的種種辯解的理由,卻沒想過這麽一種,四平八穩的臉上也震驚了。
“母親……母親是這麽覺得的,殿下不知道,當初跟父親訂親的是曲四小姐的生母,原本……原本和曲四小姐的生母是一對,外祖父不知道……求了聖旨賜婚……母親……母親才嫁過去的。”
柳景玉低聲道,看着委屈異常,“當年的事情,母親說起來又是憤怒又是生氣,殿下也應當知道我們府上之前事情連連,母親和父親兩個生份,祖父家也生父親的氣,母親覺得曲四小姐是父親的……父親的……”
這話說到這裏柳景玉說不下去了,臉上又泛出羞愧惱怒的各種情緒,看得出她現在也是五味俱全。
這種事情還真的是誰也忍不了的。
裴洛安聽懂了,愕然的看着柳景玉,心裏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意思是說曲莫影是柳侍郎的私生女了?
之前柳府發生的事情,裴洛安又豈會不知道。
柳夫人摔傷了,之後齊國公府和柳府關系淡了下來,而後柳侍郎昏了頭要娶妾,還弄出那麽大一個私生女和私生子,之後連尚書的位置都沒了,都說柳侍郎私德不好,之前不過是瞞着衆人罷了。
他當時還氣惱柳侍郎看着以前還行,怎麽突然之間就不着調了呢,還想着若他早早的 這個樣子,他當初也不會訂下柳景玉。
不明白他怎麽突然之間就糊塗了,想當初他是最有可能出閣入相,而且年紀最輕的。
卻因爲外面有女人的事情,敗壞了自己的官途不說,還連累了生柳景玉,害自己娶了柳景玉的助力沒有想象中的大。
不說比不得劉藍欣,現在甚至隐隐覺得還比不上曲莫影。
曾經的太子妃,選的當然是最好的一個,但現在三個人都嫁了後,裴洛安突然發現自己虧了,而且還是很虧的那種。
心裏當然後悔過,但再後悔,也不能怎麽樣,第一次娶太子妃,死了,現在這個,就算是再怎麽樣,他也不能馬上又出事。
“你父親……你父親和小越氏?”裴洛安喃喃的道,忽然懂了齊國公府上對柳府的漠視,就這樣,還怎麽做親家。
“母親是這麽認爲的。”柳景玉現在隻能往下編,爲了解自己的困局,把柳夫人推到了台前,“母親恨小越氏,也恨曲四小姐,臣妾小的時候,母親就一再的跟臣妾說起此事,臣妾也曾經勸過,可母親怨恨多年,怎麽也容不下……上一次的事情,跟母親有些關系……”
柳景玉說到這裏,站了起來,向着裴洛安跪了下來,哭道:“殿下,母親雖然有錯,但就這麽一次,臣妾知道之後,也勸了母親,母親也答應臣妾不再做這樣的事情,您就看在臣妾的份上,饒了母親吧!”
說着重重的給裴洛安磕了三個頭。
每一下都是實實在在的,丫環驚呼着也跟着跪到地上,去扶她。
再扶起來,白嫩的額頭上已經一片青紫。
擡起眼睫,看向裴洛安,眼淚一顆 顆的從臉頰上滑下,一邊哽咽的道:“殿下,那是臣妾的生母……又是因爲這樣的原因,臣妾隻能勸道,臣妾……臣妾答應殿下,再不可能有這樣的事情了,請殿下饒了臣妾的母親。”
柳景玉哀痛欲絕,這話說的有一半是真的,至少在她以往的認知中,那些都是真的,說的情真意切,又哭得象是一個淚人,就這麽跪在裴洛安的腳邊,爲自己的生母求一份生機,這樣子,裴洛安還真的拒絕不了。
長歎一聲,伸手把她扶了起來,聲音溫和了幾分:“起來說話吧1”
“請殿下恕了母親之罪。”柳景玉就勢站起來,“是父親……是父親不好……母親自小爲齊國公府的嫡女,得外祖母和外祖父的疼愛……不隻是母親,臣妾也是如此,可父親……卻做出這等事情,母親忍不下去……外祖父也忍不下去……”
柳景玉一邊說,一邊落睛淚,眼神哀傷的看着裴洛安,眼底一片痛意,手反握住裴洛安的手,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殿下……臣妾不知道要怎麽辦,一個是臣妾的生母,一個是臣妾的生父,這麽多年,臣妾一直尊重父親,可是……可是爲什麽會這樣……外祖父他們生氣,母親也生氣,臣妾……臣妾也是……”
“孤聽說……齊國公對小越氏是極好的,當初還曾經……到宮門處打了曲尚書,這事……不是鬧的很大嗎?”
裴洛安語氣緩聲問道。
“殿下……之前外祖父不知道的……他和江南越氏的關系一直好,聽說是祖上的交情,小越氏出了事情,外祖父很生氣,這才有了……況且這件事情到後來,外祖父也沒怪小越氏,隻怪父親和母親……”
柳景玉抽抽噎噎的道,委屈到了極點。
看着她哭成一團,一時間喘不上氣來一般,裴洛安繼續沉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老國公爺也是知道此事的?”
“外祖父知道一些,是後來……後來知道的,所以斥責了母親,覺得母親過了,也是因爲這件事情……外祖父覺得是自己不好,是他對不起江南越氏,更覺得母親不應當對尚是四小姐的英王妃動手。”
柳景玉現在隻能往下編,把事情含糊的推在老國公爺的身上,這種事情誰知道了不會掩着,太子也不好意思直接去問外祖父。
況且外祖父現在跟太子府并不親近。
就沖這一點,柳景玉就覺得就算她說了什麽,太子也無從考證,況且這種事情也不是那麽能出口的,退一萬步說,太子真的去問外祖父了,外祖父那裏必然是會推托的,而且自己說的又含糊,以外祖父的性子,就算有什麽,也會維護自己,把母親推出去就是。
她的話越編越順暢。
“老國公爲什麽不怪小越氏?”裴洛安臉色怪異的道,“莫不是你之前說的,都不是真的?英王妃的身世……”
“臣妾不知道……殿下,臣妾是真的不知道,母親是這麽說的,父親又是那麽說的,外祖父相信父親說的,但又恨父親所行之事,也是因爲這事,外祖父現在不管我們府上的事情了。”柳景玉傷心不已。
所以齊國公府才會對柳景玉的親事這麽冷淡,這份冷淡可以從齊國公的話語中透露出來,裴洛安不是沒有奇怪過,也曾經查過,但卻沒查到什麽,這件事情就是從柳夫人出事回府那時候起的。
俊眸趱同柳景玉,半信半疑的問道:“那……英王妃到底……是誰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