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性一個誣陷,所有的事情都簡單多了。
“太子覺得是誣陷?”裴玉晟冷笑一聲道。
“聽聞這件事情,還是因爲一組雕件引起的,雕件是景王妃的,原本應當收在母後賜下的玉尺後面,但現在被拿到了前面,并且壓在了母後的賜物錦盒上,這分明是大逆不道的,二弟覺得呢?”
裴洛安笑問道,神色溫和。
“自然是大逆不道的,聽聞此事跟太子妃有關。”裴玉晟不耐煩的道。
“就算此事和太子妃有關,這接下爲這麽多的意外,都和太子妃有關系?太子妃做出這麽大逆不道的事情,隻爲了讓人有機會陷害她,讓二弟正巧在這裏出現,讓人偷偷進府,讓景王妃的丫環正巧路過這裏?”
裴洛安問道。
裴玉晟的臉色黑沉了下來,這麽多的意外,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根本沒出手,甚至連他自己都會懷疑自己了。
太巧了,而且還是在自己景王府,怎麽看這事都蹊跷的很。
“二弟,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也不願意鬧的太難看吧?這事很明顯是有人故意在誣陷太子妃,而且還是利用了景王府的人,二弟也是受了蒙蔽,既如此,何不把人先帶下去,好好審審清楚,不必這麽大動幹戈,亂了大喜的日子。”
裴洛安一副站在裴玉晟位置考慮事情的樣子。
裴玉晟的眉頭皺了起來,懷疑的看了看被丫環、婆子扶着的臉色蒼白的柳景玉,又看了看神色自若的裴洛安,猶豫了。
這事……還真是巧的讓人不敢相信,目光再一次掃過面前的那個男子,終究還是答應了下來。
這事太巧,他自己摘不幹淨,這時候鬧起來,大家都不好看。
今天原本就不順心,再鬧出更不順心的事情,與自己也不利,索性就暗中抓住這件事情的由頭,先按下,以後也可以當成一個特定的證據。
這人……他是要留下的。
“大哥既然這麽說,本王也覺得懷疑,可能真的有人在暗中挑事,人……本王留下了,若是查到什麽,必然跟大哥說清楚。”裴玉晟想了想,态度軟了下來。
裴洛安的目光也掃過這個男子,他其實很不願意把這個人留下,這事有蹊跷,他直覺和柳景玉必然有關,但也說不出把人帶走的話,眼下隻要讓裴玉晟認下這事是誣陷就行,至于其他的緩緩再圖。
現在的情況也隻能如此了。
“既然二弟這麽覺得,孤當然不會反對,隻希望二弟把事情查清楚之後,把背後之人抓出了,孤替太子妃謝過二弟了。”裴洛安一本正經的道。
“大哥放心,本王自會把事情查清楚,還太子妃一個公道。”裴玉晨滿口答應,這會臉上還露出一些笑意,再不是之前劍拔弩張的樣子。
柳景玉松了一口氣,方才那一刻,她是真的想以死謝罪的,當初的事情不能翻出來,翻出來,而且還有人證的話,就不隻是一個死字了。
手到現在還在顫抖,抖的不成樣子,但還是控制住自己的舉動,扶着丫環的手上前,眼眶微紅的向裴玉晟行了一個大禮:“多謝景王,今天若不是景王明白,我……我恐怕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柳景玉聲音顫抖,誰都聽得出她的恐懼。
方才那一刻,許多人都相信了,但這會一想,又覺得這事假的吧,看向柳景玉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同情。
皇家就是這個樣子,這種事情出在皇家,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這下場恐怕都不太好。
“太子妃何出此言,這事既然發生在本王的府上,又是趁着本王大婚的時候發生的,本王自然有責任找到幕後之人。”裴玉晟微微一笑,還了一禮。
好象方才他和柳景玉一直這麽相處的似的。
那些失禮的話和一些猜測的橋段根本沒有出現過似的,一個是豐神俊雅的景王,一身紅衣,正是大婚喜氣洋洋的時候。
另一個一襲雲紗,儀态萬千。
很難相信兩個人方才的那些話裏隐含着的其他意思……
曲莫影心頭冷笑,不管是裴洛安的強詞奪理,還是裴玉晟的虛以委蛇,以退爲進,都讓她覺得可笑。
這事分明和她有關,但這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把她給屏除出外,仿佛這事跟她沒有半點關系似的。
還真是有志一同。
這事是很巧,巧的就如同是景王府算計了太子府,又如同是太子府算計了景王府似的,以這兄弟兩的性子,還真的是誰都說不清楚。
雙方咬合的後果,就是兩敗俱傷。
裴洛安和裴玉晟能這麽做,也在曲莫影的意料之中,在看到裴洛安的時候,她就猜想到他們會這麽做的。
沒有意外。
意外的是這件事情,到底是誰下的手,看了一眼跟在裴洛安身後的季悠然,到現在爲止,季悠然沒有說一句話,頭微微的低頭,手扶在一邊的丫環身上,看着極無力,仿佛站立不穩的樣子。
再想想裴洛安來的速度,水眸微微的眯了起來,這事怎麽看都象是裴洛安被季悠然絆住了,否則柳景玉的人應當早早的就找了裴洛安過來。
那這事……就逃不了和季悠然的關系,而這件事情的後續是和劉藍欣有關的。
真巧,這兩個算計的都是柳景玉……
卻不料想陰差陽錯,讓這事情看起來多了幾分蹊跷,好象是有人故意陷害的似的,太多的巧合,讓人不再相信這事是真的了。
反倒是替柳景玉開解了幾分。
“來人,把人都帶下去。”裴玉晟開口道,不想再在這裏擔誤時間,今天他大婚,如果一直不出現,必然讓人生疑。
有了今天的這個把柄,皇後那裏也應當消停了一些。
“怎麽,這事算完了?”一個輕渺的聲音傳了過來。
裴玉晟心頭一驚,裴洛安也慌亂了一下,兩兄弟難得的同心,對望了一眼,各自看到對方眼中的忌憚,裴元浚怎麽來了,他這個時候不應當在前院嗎?
就在他們前面的路口,裴元浚背着手站着,臉上笑意溫和,幾乎和裴洛安出場的時候一般無二。
但他的眼眸原就比裴洛安的眸色濃黑,這麽沉沉的看過來,幾乎讓人心頭發顫,有股子陰鸷的寒電,既然看着象是笑的溫和,唯有對上的時候才會發現,眸底的那抹子陰寒幾乎是噬人而食的。
“王叔。”裴玉晟急忙上前行禮。
“王叔。”裴洛安笑道,他是太子,沒有象裴玉晟這麽巴結,隻能停在原地。
“聽聞這人還想害本王的王妃,怎麽本王還沒來,太子和景王就已經打算把人處置了?”裴元浚緩步上前,笑容越發的顯得陰寒。
方才離的遠,看着象是笑意溫和的樣子,這會卻讓人心頭發憷,這位看着就不象是和和氣氣的樣子。
有幾位皇家女眷往後退了退,不敢去離他過近,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了他,雖然現在英王的名聲好聽了許多,但這裏的人誰也不敢把他真的當成好脾氣的。
生于皇家,表現出來的,又有幾個人是真的。
“王叔,這事應當是有人故意害太子妃的,方才二弟也已經知道此事,正打算把此事查問清楚,再禀報王叔。”裴洛安陪着笑臉道,雖然心底恨極裴元浚不把他這個太子放在眼中,卻又不得不忍下這口氣。
“要到什麽時候?”裴元浚走到男子身邊,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男子,忽然擡起腳,踩在男子的腿上。
男子蓦的發出凄慘的叫聲,直接就疼暈在地上,吓得一衆女眷差點軟倒在地。
裴元浚擡起眼睛,看向幾乎要暈過去的柳景玉,笑了,“太子妃,覺得這事處治的如何?”
他不問其他人,偏偏去問柳景玉,再加上方才那一腳,就近的人都能聽到男子腿骨斷裂的聲音,就這麽一下,這人的腿算是廢了。
再看向柳景玉的時候,無不色變。
柳景玉的臉色也變得很蒼白,眼睛幾乎下意識的看向裴洛安,眼底一片哀求,她縱然有千般打算,對上裴元浚的時候,也不知道要怎麽辦,特别是這位一腳就把人的腿骨給踩斷了,柳景玉幾乎覺得那聲音就是敲打在自己的身上。
“王叔放心,這個人絕對不會放過。”裴洛安陪着笑臉道,溫色一如既往的溫和,唯有曲莫影注意到他微笑下面的僵硬,裴洛安也是憤怒到了極緻,長睫撲閃了兩下,這事她不參和。
若參和了,必然還有後續,有些事情好說不好聽,哪怕她當時是無辜的,但若是皇後想找茬,還是很容易的。
這也是曲莫影之前一直不出面的原因,這應當也是劉藍欣早早算計好的。
不過這個出面的是裴元浚就不同了,她是英王妃,裴元浚這位英王就算是爲了維護他自己的顔面,也會出面的。
眼下伸手管事,理所應當。
這事出手的人太多,現在倒是有趣了,長睫下水眸揚起,一絲淡淡的笑意滑過,一片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