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浚不接話,裴洛安尴尬起來。
低聲咳嗽了一聲,不得不自己把話接下去:“王叔……這事其實孤也是有不是,沒管教好自己的人。”
方才說的是曲莫影的事情,現在又說表示自己也有錯,話說的婉轉的很,卻讓衆人越發的好奇,這位英王妃說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居然引得太子這麽說,這必然是很大的事情了。
屋内越發的安靜,裴元浚擡起眼眸,看向裴洛安,削薄的唇角抿了抿,還是沒接話,隻是眼底有幾分陰沉。
裴洛安沒想到裴元浚會這麽晾着他,一時間有些後悔,自己方才過于的沖動了一些。
“王叔……”
“說說吧,什麽事情讓太子這麽爲難?”裴元浚忽然開口了,語氣帶着幾分輕渺之意。
“一些後院的事情,原本不應當跟王叔說的,但這事牽扯到英王妃,孤不得不向王叔說一聲。”裴洛安陪着笑臉道。
被裴元浚晾了這麽一下,裴洛安覺得這些事還是私下裏向裴元浚說明一下的好,這會沒打算再說的清楚。
“到底是什麽事情?”裴元浚忽然輕笑道,隻是笑容有些冰寒。
“一些後院的事情,不是什麽大事,孤一會跟王叔說。”裴洛安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的衆人,溫和的笑道。
暗示這裏并不是講話之所,當着這麽多人說起來,不太好。
“太子的話何需說到一半,若是英王妃做的不好,本王自當斥責與她,太子隻管說了就是。”裴元浚半點不領情的道。
“這……真的隻是内院之事。”裴洛安道。
“太子進門就說這事,看起來事情不小,不知道本王的王妃怎麽惹到太子殿下,或者她和誰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還請太子明言。”裴元浚似乎對他的猶豫頗爲感興趣,懶洋洋的看了他幾眼後,道,“太子進門之後說的話,太過似是而非,本王真不知道太子是何意?”
這是逼着裴洛安要把話說清楚的意思了。
屋内其他人都靜靜的聽着,誰也不敢發出一點動靜驚動他們。
“也……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英王妃方才拉住了季悠妃,說起先太子妃的事情……這些事情,王叔也知道……孤是最不願意讓人說的……先太子妃雖然已經不在了,但孤又怎忍心别人……這麽說她。”
裴洛安不得不說,含糊的解釋了一句。
心裏已經有了退意。
之前說的那句話,也是一時惱怒,他真的并沒有心當着衆人的面,和裴元浚論個短長。
季寒月的事情,他不想提,最好永遠沒人提起的才好。
“别人?本王的王妃應當是先太子妃的表妹吧?這應當算不得是别人,她們一個是堂姐,一個是表妹,說起先太子妃的事情,也是正常,怎麽就說不得了,當時太子殿下應當不在場吧?”
裴元浚懶洋洋的挑了挑眉。
那種目光幾乎實質性的落在裴洛安的身上,讓他背心不由的一緊。
“孤不在,是其他人說的。”
“太子既然不在,說話的除了本王的王妃,就隻剩下季庶妃了,季庶妃之前才跟本王的王妃提起先太子妃的事情,馬上又要太子面前來報備,不知道是何意?看季庶妃的樣子,莫不是爲人一直是如此的?”
裴元浚慢悠悠的道。
前面才和人說一些隐密的話,兩個人說不定還說的親親熱熱,才轉過身,立時就去告狀,這樣的人是最讓人不恥的。
别說是皇家,就算是普通人家,這樣的女子也是犯了口戒的。
裴洛安臉漲紅起來,急忙道:“這事的确是季庶妃對孤說的,也是怕孤誤會英王妃,倒不是季庶妃犯了口舌之戒。”
“季庶妃如果不說?太子會誤會什麽嗎?”裴元浚淡淡的問道,目光帶着幾分輕渺。
裴洛安嘴巴張了一下,一時間接不下來,如果他不知道,方才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既然不會說這樣的話,也不會觸怒裴元浚,現在也不會落到這種尴尬不适的境地。
沒來由的,裴洛安把事情都怪到季悠然的身上。
“這……其實并不是什麽大事,孤看到王叔來了,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裴洛安頓了頓後,平息 了一下心頭的慌亂,道。
神色安和了下來,仿佛是真的隻是随口這麽一說,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了下來,目光轉向一邊的魏王:“三弟的身體怎麽樣?能熬得住嗎?需不需要回去休息?如果撐不住也早早的說,你二哥不會怪你們的。”
裴青旻被無端扯上這樣的話,也很無奈,笑了笑正想開口,卻聽裴元浚說了話,立時住了嘴。
太子這是拿自己解圍,他也不想的。
“太子,先太子妃已經不在了,太子還得節哀才是,逝去的終究已經不在了,殿下再念着也沒什麽用,還得顧着眼前人,總不能爲了先太子妃,冷落了現在的太子妃?更不能因爲先太子妃的原因,讓一個庶妃爬到太子妃的頭上,亂了東宮的綱常。”
裴元浚唇角微微的勾起,似笑非笑的道。
這話說的裴洛安臉上的笑容幾乎挂不住,勉強平息了一下,才不得不說:“王叔說的是!”
“一個庶妃……又是這麽樣的一個庶妃……殿下當初怎麽就讓她進了東宮,先太子妃真的覺得這位庶妃很好?還是說在那種時候……先太子妃的其實不得不這麽做?”裴元浚前一句話在勸着裴洛安,下一句又偏了一個方向。
裴洛安臉色大變,“王叔……季庶妃和太子妃是堂姐妹,當初太子妃出事的時候,季庶妃傷痛欲絕,聽太子妃宣召,立時過到東宮,隻爲了能護住太子妃,無奈最後……太子妃還是……”
裴洛安說到這裏眼眶紅了,側過頭來,用力的吸了一口氣,才壓下心頭的悲恸。
臉上哀傷之色難拟。
“季庶妃……還真的一心一意的爲着太子妃啊!可惜……太子妃還是去了,若九泉之下太子妃有靈,不知道會不會時不時的去找季庶妃,一叙姐妹情義。”裴元浚頗不以爲然的道,修長的手指又在桌面上敲了敲,“方才太子說本王的王妃的事情,莫不是也似本王方才說的幾句話?”
“的确就是這麽幾句……季庶妃傷心不已。”裴洛安強壓下心頭的怒意,順着裴元浚轉回來的話道。
“季庶妃對太子妃還真是一心一意,從開始的進入東宮,到後來的時時傷痛,現在更是聽不得人說起太子妃了。”裴元浚感歎道,“看看先太子妃一家,再看看季庶妃一家上下……還真是好人有好報,現在更是和太子兩個琴瑟相和。”
裴洛安的手按在椅子一角上,差一點把手中的木制的角按碎。
裴元浚這是故意的……
琴瑟相合?還有比這更讓人聽起來覺得嘲諷的話嗎?有一些不是太子一派的,已經在臉上隐隐的露出幾分嘲諷。
說什麽對太子妃情深一片,卻和這位季庶妃兩個親親熱熱,這位季庶妃身上發生的事情不少了,之前他們中可能有人相信,現在基本上沒有人再相信這位季庶妃真的是那麽善良,恐怕和太子殿下兩個早就暗通款項。
不隻是這位季庶妃不守閨秀,太子殿下怕也是不那麽守規矩,還沒娶到太子妃,就和太子妃的堂姐勾勾搭搭,不知道做出什麽樣的醜事來。
這些話,之前大家都在猜,但是沒人敢真的到裴洛安面前說什麽,沒想到裴元浚會真的這麽給太子沒臉。
裴洛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目光陰沉下來,好不容易才按捺了下去,頭低下,目光落在面前的地面上,眼中閃過濃濃的殺意。
自己這個當朝太子,未來的儲君,居然讓裴元浚給當衆嘲諷了。
裴元浚還真是在找死……
手中用力,木制的椅欄差點碎了一角,裴洛安立時覺察到,立時停下了動作。
“太子殿下,方才是本王多言了,還望太子殿下勿怪。”裴元浚哈哈一笑,不甚在意的樣子。
裴洛安擡起頭,原本帶着殺意的陰冷眸色已經變得平和,苦笑了一聲:“是孤的不是,都是孤的不是,才讓太子妃……也讓季庶妃壞了……都是孤的不是啊!”
不解釋,把所有的事情都怪責在自己的身上,裴洛安這個太子看起來還是有幾分擔當的。
都是男人,這種男人都會犯的錯,在場的都是男人,都是能理解的。
不說尋常的男人,就是在場的,每一個都是尊貴的,家裏的女人都不在少數,不過他們可以如此,女人卻是不行。
這位季庶妃……人品還真不怎麽樣!真夠下賤的。
在場的許多人心裏都對這位季庶妃不喜歡,不消說,方才惹得太子和英王兩個人了争執的原因,也是這位季庶妃。
這女人不但不賢,而且可能生怕放蕩,還是一個喜歡攪風攪水的,怎麽看都不安于室……
這樣的女子留在東宮,可不是什麽好事,已經有人在暗中思索,怎麽向宮裏的皇後娘娘遞這句話了……
“太子殿下,庶妃娘娘……庶妃娘娘暈過去了!”一個内侍進來,臉色泛白的向坐在當中的裴洛安禀報道。
這才說完,就來了,這位季庶妃可真不是什麽省心的,以前隻是傳言,現在可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