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景玉沒臉面,就是裴洛安沒臉面,他自诩是太子,比起裴元浚和裴玉晟都是不同的,是高他們一截的。
和他們在差不多的時間成親,原本就已經覺得丢臉,而今自己的太子妃的嫁妝又比不得景王妃的嫁妝,這會讓人覺得他沒用,或者會覺得他娶的人比不得裴玉晟娶的人,這個想法讓裴洛安很不适。
“當日,妾的嫁妝送進東宮的時候,發生了那樣的意外,到現在還在被人傳說,比起英王妃,就已經失了格調,而今景王妃的嫁妝又要進城,必然會有人想起當初的那件事情,也不知道那些人怎麽會說的……這麽難聽。”
柳景玉苦澀的道。
因爲嫁妝問題,她到現在還在被人置疑太子妃的身份是不是合适,還有人說她坐不穩太子妃的位置,說她遭受上天的置疑。
之前進宮的時候,還因爲這件事情被皇後斥責了一頓,甚至後來還拿她在成親前沒有祭拜元後的靈位說事,說她不得元後的承認,也不得上天的承認,這話每一句都是紮心的,現在想起來柳景玉也是怨恨不已。
當初沒去祭拜元後的靈位,又不是她不想去,是太子沒帶她去,至于嫁妝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她,是太子沒護好。
看英王就知道,曲莫影當時的嫁妝也差點出事,最後不都是好好的。
“這事已經過去了,是不是天命誰都知道,隻要你嫁給孤就是天命之人,誰也置疑不了你。”裴洛安安撫柳景玉道。
“是,殿下,是妾身想的過多了。”柳景玉拿帕子在眼角抹了抹,柔婉的道。
“你先下去吧,别再想這件事情了,你母親那邊,孤會派人送一些藥材過去的,會好起來的。”
裴洛安道,這是給柳府的恩寵。
“多謝殿下。”柳景玉臉上露出一個嬌婉的笑意,既便還帶着淚,但卻可以看得出她真心的歡喜。
“下去吧,孤還要處理事情。”裴洛安揮了揮手。
“是!”柳景玉過來的目地達到,盈盈一禮,退了下去。
才到門口,又讓裴洛安給叫住了:“你去安排一下,英王妃要過來見見季庶妃。”
“英王妃要見季庶妃?”柳景玉驚訝的停住腳步,這事她真的不知道。
“對,王叔的意思。”裴洛安又在按揉眉心,有些煩,關于裴元浚的事情,他都覺得煩。
“王叔這是何?”柳景玉也皺起了眉頭,想了想問道。
“說是看在先太子妃的份上過來問候一聲。”裴洛安道,他其實不想讓曲莫影過來的,這位英王妃看着也不象是見到的柔弱嬌憐的樣子,反倒是讓他多了幾分不自在。
這種感覺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有的,反正就是不願意讓這位英王妃過來。
但他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英王妃如果過府來,你接待一下,你們也算是早就相識,有什麽話也方便說,但不能再出任何事情了,她現在是英王妃,不是以前的曲四小姐,就算是看在王叔的份上,也不能讓她再出事故。”
裴洛安目光落在柳景玉的身上,帶着幾分審視。
“是,殿下,妾身會安排的,一定會讓英王妃覺得滿意。”柳景玉假裝沒聽出裴洛安話中之意,柔聲的答了下來。
裴洛安見她如此柔婉,點了點頭,這次是真的示意她下去了。
柳景玉又是盈盈一禮,退到了門外,在門外站定,臉色沉了下來,曲莫影又想幹什麽?或者說季悠然想跟曲莫影一起幹什麽?
如果季悠然真的和曲莫影聯手起來,這事可真不好辦!
如殿下所說,現在的曲莫影可不是以前的曲莫影,她要對付的時候,更不能把自己牽扯進去,否則連自己都不能保全。
眼下她是英王妃,就沖這麽一個名頭在,那位心性狠戾的英王如果想插手,自己一點餘地也沒有。
得想想清楚,要如何安排才好……
柳景玉離開,裴洛安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想了想,輕輕的拍了拍桌子:“來人!”
“殿下!”内侍急忙上前行禮。
“派人去看看。”裴洛安道,他倒不是真的因爲柳景玉的面子,最主要的哪裏是柳景玉的面子,是他的面子,他不能讓裴玉晟得了好。
關于柳景玉的所謂天命之說關系到他,如果柳景玉名不正言不順,是會讓人覺得他名不正言不順的。
他若名不正、言不順了,裴玉晟就有可能會讓人覺得是名正言順的。
這已經不隻是嫁妝之争,而是天命之争了。
柳景玉的嫁妝不得好,劉藍欣的也别想得好。
“殿下,就隻是派人去看看?”内侍小心翼翼的問道。
“派人想法子弄翻了、弄亂了這些東西,在進城的時候。”裴洛安冷笑一聲道,他怎麽能讓裴玉晟白白的得了好。
“是,奴才明白。”内侍心領神色,這是要爲難那些人,而且還不讓人知道的意思了,而且還是越亂越好……
内侍退下後,在門口略一思索,便派人開始籌謀此事……
裴玉晟聽說劉藍欣的嫁妝已經到了城外,現在就在城外等着,曲明誠卻沒讓人直接進城門,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惱意。
“爲什麽不進城?”
“爲了讓殿下知道,再讓殿下派人去接,車馬比較多,曲二公子怕城門處被人爲難。”内侍小心翼翼的禀報道。
“他現在是曲尚書的二公子,又有本王的側妃和英王妃在,以他的身份想進城,誰敢爲難他。”
裴玉晟不悅的道,背着手往前走了幾步。
他當初選用曲明誠,就有一大部分是因爲這個原因在。
“可現在曲尚書去修繕太後娘娘的陵寝去了,許多人都知道曲尚書被皇上厭棄,還有人說曲尚書這尚書之位恐怕也不保了。”内侍跟在他身後提醒道。
“那不是還有英王妃和本王的側妃的顔面在嗎?”裴玉晟道。
“英王妃和曲二公子的關系,大家都覺得不可能好……兩下裏現在還算是兄妹,是因爲兩人之前的血脈關系,但若說是親情……”
内侍的話沒說完,裴玉晟卻是全懂了。
兩個人之間隔着生母的血海深仇,若說兩個人之間還有兄妹情義,别人也不相信。
“至于王爺的側妃……這現在是正妃的顔面。”内侍又笑了笑,提醒了他一句。
曲秋燕的面子,曲明誠自然會買,但現在送的是正妃的嫁妝,這側妃的娘家人不一定盡心。
而且城門處,也不一定會看在這麽一個側妃的面上,要看也得看在正妃的面上,如果連正妃的面 子都不給了,側妃的面子又有什麽用。
這話說的裴玉晟又是一陣煩惱,和裴洛安一樣,他最近也煩,劉藍欣接二連三的惹事,之前不但他被父皇斥責,還暗示他如果劉藍欣真的是這麽一位毒婦的話,别說她是劉向山的女兒,就算她的身份更尊貴,皇上也容不下他。
裴玉晟一再的表示,劉藍欣是真的不知情的,就是一個丫環過于的張揚了一些,不知道季太夫人的身子不好,說話有些失了分寸,但并不是真的有意的,否則所有人都不知道季庶妃有孕,劉藍欣怎麽知道的?
裴玉晟當時還給裴洛安也上了些藥水,隻說這件事情最後得利的是誰,不可能是他府上的人,從來妻妾之争,都跟外人無關。
皇上雖然聽得進這話,但也狠狠的警告了他一番,之後連母妃也受了牽連,聽說被父皇斥責了一頓,連帶着給的賞也不如其他的妃子,被皇後娘娘奚落嘲諷了一番,許多新的宮妃甚至還跟着皇後娘娘一起看自己母妃的笑話。
想到母妃氣的鐵青的臉,裴玉晟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母妃是他争位的根本,若是母妃因爲劉藍欣出了事情,他要劉藍欣又有何用。
曾經的那一絲絲心動,早在一次次的惱怒中化爲灰燼,原本就是不多的一些慕艾之意,又不是非她不可的。
“派人去接應曲明誠,讓他趕緊帶着嫁妝回京,别再磨蹭了,若出了什麽事情,本王唯他是問。”裴元浚揮了一下手道。
嫁妝得趕緊進京,現在知道的人不多,裴洛安那邊未必知道,如果等到裴洛安那邊真的知道,必然會等出新的事故來,他得讓人快一些。
以他對裴洛安的了解,沒有事情也會鬧出一些事情來,更何況現在的時候是有事的。
裴玉晟是這麽想的,也立時派了人去通知曲明誠、并且引曲明誠進京,裴玉晟覺得自己的動作足夠快,就不可能讓裴洛安搶先發難,等嫁妝進了城,他就不相信裴洛安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
裴玉晟想的很好,決定的也還算快,卻沒想到派進城的人先去的是輔國将軍府,先通知的是劉藍欣,與他這裏已經晚了,路上擔誤的時間不多,但也足以讓太子有所準備,這裏是京城,太子手裏是有兵權的,雖然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