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浚讓人帶了披風過來,把曲莫影裹在薄披風裏,抱着她下了馬車,把她抱着進了内院,讓人服侍她睡下之後,才離開的内院,往外書房而來。
外書房那邊早有人在候着他,看到裴元浚進來,急忙行禮:“見過王爺。”
裴元浚在寬大的書桌後面坐下,伸手把面前的一塊玉佩,把玩了兩下,動了動修長的手指後問道:“如何了?”
“屬下沒有找到老王爺,之前聽說的地方,聽說老王爺已經過去了,但屬下過去的時候,老王爺已經不在那裏了。”侍衛恭敬的道,才回來風塵仆仆。
裴元浚沒說話,眼中黑霧隐隐,好半響才道:“那邊安排了人嗎?”
“安排着你,王爺放心,屬下是先行回來禀報的,怕王爺這裏着急。”侍衛道。
“那就繼續找,老王爺愛好這大好的河山,但這時候也可以出山了。”裴元浚懶散的道。
老鄖郡王在他年少的生命是是很重要的人,不過老鄖郡王擔了他一個父親的名聲,卻沒有真正的撫養他多久,之後他一直住在皇宮裏。
那時候他還很不解,一心想回自家的府上,隻是皇上拘着他,每每那種時候他都很氣惱,隻恨自己的父王爲什麽不多來看他,爲什麽不把他接出宮去,在宮裏一點也不好,總是有那麽多人不懷好意。
雖然他當時沒有多大,但還是能感應到宮裏的惡意,這裏面包括當時的太後娘娘。
隻要後來,他才明白,老鄖郡王的許多迫不得已,老鄖郡王對他的恩情,甚至連爵位都讓給了他。
而今,時候差不多了,老王爺也可以回京了,他以後還需要老王爺搭把手,老王爺其實年紀還不大,還可以爲國效力……
太子府裏的氣氛暗沉一片,所有的下人都戰戰兢兢,不敢多說一句話,誰都知道庶妃娘娘的孩子沒了,這會主子們的心情沒有一個好的,誰也不敢去惹。
季悠然站在窗前,已經站了許久,單薄的衣裳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她整個人仿佛木了一般,就這麽站着。
春日的夜晚其實并不暖和,夜色如水,冰冰涼涼的照在她身上,讓她幾乎有種完全死寂而寒涼的寒覺。
一個丫環進來,看到她僵立在窗前,急忙上前去扶,一邊驚叫道:“娘娘,您的身子重要,您……這個時候怎麽還站在這裏?”
季悠然的整個人幾乎都是是涼的,丫環一扶上去,吓得臉色慘白,扶着踉跄着的就要倒地的季悠然。
站立這麽久,腳已經麻木,丫環扶着她才能困難的移步。
“娘娘,您别這樣,還有以後的,就算現在沒有小世子也沒有關系,您還有以後啊,可不能……可不能就這麽作踐自己。”丫環把季悠然扶到了床前坐下,一邊哭着勸道。
季悠然木然的看着前方,一身單衣,目光呆滞的看向前方,好半響才喃喃自語:“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聲音嘶啞,幾乎難以成聲。
說了幾句之後,丫環才聽明白,急忙又勸道:“娘娘,以後還會有的,以後一定還會有的,您放心,這一次……這一次是意外。”
“她們說……我是假孕?我沒有懷孕?”季悠然伸手摸了摸肚子,肚子現在已經不疼,其實之前也沒怎麽疼吧,最疼的并不是她有肚子,而是她的心,用了太醫給的藥,她好久沒來的信期也到了。
但是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了。
她的孩子呢?她的兒子,季寒月給她送的兒子呢?爲什麽沒了?
“娘娘……娘娘,可能真的誤會了……那時候……那時候誰知道呢……”丫環哭了起來,她們也沒想到會這樣,現在全府都在說季悠然想懷孩子想瘋了,最後居然生出臆想來了,說什麽懷孕,不過是她自己臆想到狂,成了病罷了。
“不是誤會,是季寒月送給我的孩子,怎麽可能是誤會,一定是季寒月,是季寒月故意來害我的。”季悠然伸手按住肚子,臉上木然的神色變得激動,憤怒,而後是咬牙切齒,目光看向空中。
“季寒月,你一定不甘心是吧,可這怪我嗎?都是你自己找的,你以爲太子真的對你深情一片,真的對您情真意切,你可知道就算是沒有我,也是其他人,還不如便宜了我,必竟我還是你的親姐姐,便宜了别人不能便宜我?”
“你來找我報仇了嗎?可惜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想報也報不了,所以你就這麽報負我?這麽害我,讓我懷孕,又讓我讓人以爲是假孕。”季悠然忽然咯咯笑了起來,目光稍稍勸了動,仿佛真的看向空中那一處的人似的,“季寒月,你已經死了,一個死人還來管我這種事情?是不是覺得死了還不夠?”
“娘娘,哪……哪裏有人?”丫環瑟瑟發抖,身子往後躲。
“季寒月,你是來複仇的嗎?”季悠然笑了,笑的咯咯的,突然間站了起來,蓦的往外撲去,“二妹妹,二妹妹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你不想我懷上太子的孩子……你……你是不是在怪我們?”
她這聲音突兀之間極大,大的驚動了院子裏的所有人。
之前的事情惹惱太子,院子裏的人少了許多,柳景玉派人以警示的名義,把人帶走,留下的并不多。
這會是深夜,突然的一嗓子,就算是睡着了的人,這個時候也突然的清醒過來。
“娘娘……娘娘。”丫環撲過去,但已經來不及,季悠然撲向了屋外。
方才僵硬的腳讓她行走不便,這會已經緩過了一些,她拖着沉重的腳步往外沖,在外室的門檻處被重重的撞了一下,摔倒在地。
“娘娘……娘娘……”丫環這時候已經沖了過來,扶起倒在地上的季悠然。
“二妹妹……你……你不要走。”季悠然凄厲的聲音讓聽到的人無一心頭發憷,已經睡下的緊緊的捏着被子,縮起身子。
季庶妃的二妹妹,可不就是那位已經沒了的太子妃娘娘,現在新的太子妃娘娘已經進來,她怎麽還在念着這個。
一個人悄悄的從後門處偷偷的過來,聽到這麽一嗓子,也不由的臉色大變,站定在門後,定了定神,這才舉步小心翼翼的過來,月光下可以看到看到正是丫環斜風。
“二妹妹,二妹妹,你是來看我的嗎?二妹妹……我……我……知道你……你其實并不是怪我的,不是的嗎?”
季悠然的聲音更加的凄厲,瘋了一般。
這一次驚動的可不隻是園子裏的人了。
斜風小心翼翼的又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又停下了腳步,想了想,似乎想離開,轉身又走了兩步,重新走到側門前,但最終沒有離開,隻站在陰影處,靜靜的聽了許久,一動不動,仿佛那裏沒有她在似的。
終于,季悠然凄厲的聲音,成了嗚嗚的哭泣聲,斜風才再次動了動,這一次沒有太多的猶豫,雖然走的腳步很小,但必竟是沿着牆角往前行。
正屋的門大開,丫環已經扶着季悠然進去了。
斜風左右看了看,也不見其他人出來,這才松了一口氣,舉步進了屋子。
内屋,季悠然趴在床沿邊,靜靜的,一動也不動。
看着象是沒了呼吸似的,身邊的丫環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獨留她一個人一動不動。
“娘娘,娘娘。”斜風壓低了聲音道。
季悠然一動不動的躺着,仿佛死了一樣。
“娘娘,奴婢是斜風,您之前的丫環,您怎麽了?要不要緊?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的?這……怎麽回事?”斜風伸手輕輕的拉了拉季悠然的衣袖。
季悠然依舊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也感應不到。
斜風臉色大變,手下用力,把季悠然拉了起來地,“娘娘,娘娘。”
這若是真的出了事情,她這會逃出去可能都會被發現,早知道季悠然這個樣子了,她也不會走這麽一趟。
原還想着在這種時候,和庶妃娘娘讨個好,大家以前的恩恩怨怨暫時放在一邊,這個時候大家要對付的是太子妃,如果雙方合力是最好的,明心那個丫環也覺得她想的對,斜風必竟隻是一個小小的丫環,比不得太子妃娘娘,也比不得季庶妃。
在太子府裏連個名份都沒有,就算是要起複,或者說得到太子的寵愛,她的地位也實在是太低了一些。
這段時間太子已經很少去靈堂處了,連兩個女道士都懈怠了許多,斜風之前隻是求自保,避過季悠然的風頭,現在她和季庶妃的也算是同病相憐 ,季庶妃也不再是高高在的,有了太子妃,兩個人其實也是可以和解的。
特别是發生了這種假孕的事情之後,斜風和明心讨論了一番,才有了今天斜風過來的事情。
可是沒想到,季悠然看着居然……象是昏過去,或者是死過去了一樣。
就算季悠然現在失了勢,也是一位庶妃,死了她,太子府裏必然會嚴查,想到這裏斜風大急。
手一松,季悠然又伏在了床上,斜風慌裏慌張的站起來,左右看了看,沒看到那個丫環在,這才松了一口氣,顧不得再想其他,轉身就要逃走。
衣袖突然被人一把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