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不敢說,那于小姐說來聽聽,不知道這個秘密,能讓我幫你大哥多少?”曲莫影緩聲道。
代價而沽,于清夢懂,但她這個時候不得不說,一個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而她雖然知道的不多,但這個稱之爲秘密的,卻隻有一個。
“我……有一次偶然聽到……聽到姑姑跟人說話,是宮裏的人……說……說起你母親的事情,也說起讓姑姑注意一些人或者事情。”于清夢結巴了一下,漸漸的平靜了一些,“那是我跟着姑姑進宮的時候,聽到的。”
“有一個宮女過來找姑姑,姑姑讓我到外面去候着,我……我就偷偷的聽了幾句,似乎是宮裏的一位主子和姑姑是認識的,也象是說一些閑話,隻是關系到你母親罷了,又問起你……你父親的事情。”
“問你父親的事情問的比較多……有些事情具體的很,倒象是特别的關心你的父親……宮女走後,姑姑很憤怒,還把一邊的樹踢了幾腳,又說什麽吃着碗裏的,看着鍋裏的,說什麽借着她的名頭,還真以爲她不知道。”
當時于清夢沒聽懂這話,隻覺得這話怪異,就多問了一句:“姑姑在說誰關心姑父?難不成這宮裏還有誰跟姑父關系不一般不成?”
于氏正在氣頭下,當下沒好氣的道:“還真的以爲是什麽好的,這麽多年深情不愉似的,其實不過是釣着人罷了,枉她當初還以爲是真的關心她,替她介紹的這個夫婿。”
“姑姑……是靜妃娘娘?”于清夢聽懂了,這事還是聽她母親私下裏跟她說閑話的時候說起的,說當初于氏和曲志震的認識,其實還是一個意外,當時于氏是陪着她的一位遠房的表親出去的時候遇到曲志震,沒想到居然和于氏看對眼了。
于清夢的母親之所以說起這件事情,也是覺得于氏和曲志震也算是佳偶天成,一樁美事,自打于氏進了曲府,對于府多了許多好處,于清夢的母親頗爲感歎。
不過于清夢的母親也壓低了聲音說當時和于氏一些出去的就是現在的靜妃娘娘,還說靜妃娘娘和他們家也是有些遠親的。
靜妃娘娘并不是京城人,進宮的時候也算是選秀進的,進宮前還曾經和于府有過來往,最主要的表現,就在于讓于氏陪着出行過幾次,但之後朱靜妃進了宮,因爲兩家實在關系遠了一些,就斷了。
于氏當時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小吏之家,朱靜妃進宮生下小皇子後才有了妃位,她原本就家世不顯,更不會有人查她隔了八竿子的一位遠親了,這事沒人知道,于夫人提起這件事,其實也是感歎一下。
感歎朱靜妃要是記得于氏,記得當初和于府的交往,對于府關照一下就好了。
于氏一聽于清夢的話,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捂住了于清夢的嘴,低聲道:“慎言。”
“姑姑,你放手,我知道的,但是爲什麽不能說,母親說兩家還有親,您和姑父也是因爲……才得了一個好姻緣的。”于清夢輕推開于氏的手,壓低了聲音道,她其實并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麽需要保密的。
這話說出來對于府隻有好處。
“呸!什麽因爲她……我……”于氏氣惱的道,但聲音越發的低了,正說的興頭上,又因爲于清夢的話,被惱着了,話就沖口而出,“如果不是她,我的确不會嫁給你姑父,不過你姑父這麽多年可一直念着她。”
“姑姑!”于清夢吓得臉色大變。
于氏也醒悟過來,看了看左右,幸好沒有人在,丫環在站在離她們遠遠的地方,這才松了一口氣:“我就是這麽一說,其實當初……你姑父和……并沒有說幾句話。”
這話解釋的跟不解釋一個樣子,而且越發讓于清夢懷疑。
“那姑姑怎麽那麽說?”她也不是好糊弄的,問道。
“反正就是這個樣子……他們先認識的,帶我出去其實是後來的了……你也别問了,小孩子家的,這種事情還是少知道的一些好。”于氏不耐煩的道,臉色冷了下來,“這事不能露半點口風,否則……到時候别怪姑姑沒提醒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姑……姑姑,這麽嚴重?”于清夢慌了。
“這個女人……不簡單。”于氏冷笑道,“都說你姑父對我好,其實……哼……都是看在她的份上吧!”
這話帶着幾分自嘲,于清夢還從來沒有看到自己姑姑這麽一副自嘲的樣子,咽了咽口氣,終究不敢再往下問。
這種事情,她不想知道,也不願意知道。
“你是說,你們家和朱靜妃有親,但後來一直沒走動,但在朱靜妃進宮之前,曾經跟你姑姑兩個有走動,于氏還是在那個時候遇到我父親的?”曲莫影聽于清夢說完,眼斂微垂後,總結出一個結論。
“姑姑就是這麽說的。”于清夢道,擡眸,費勁的勾了勾唇角,“如果你覺得怕了,那就什麽也不要問,我現在說的你也可以當做聽不到,但你答應我的,會救我哥哥的。”
“聽聞你府上有些人住着?”曲莫影又問道。
“這事我不清楚,我也是在後來才知道一些的,可能是因爲我是女兒,外嫁女知道的太多,會惹出事情,父親并不相信我,所以走的是大哥,不是我,把我留下了。”于清夢這時候已經平靜了下來。
低緩的道:“我們這樣的人家,居然會卷入這種事情中,也怪不得一家子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她現在難得的清醒,清醒的意識到自家的禍事,可能都跟皇宮有關。
參于了這樣的亂事,小小的于府又豈能活下來,從龍之功?她真的不覺得這從龍之功會落到她們家頭上,也不知道父親他們到底在圖什麽?
眼淚一串串的落了下來,她現在已經不求什麽,隻求速死。
“還請你幫一個忙,英王妃,應當可以給我一個痛快吧?”
曲莫影答應了于清夢的要求,也答應将來若是遇到她哥哥,會在可行的範圍内救她哥哥一命,之後就帶着雨秀離開,身後傳來于清夢痛哭的聲音。
站立在門外,曲莫影靜靜的呼出了一口氣,柳眉微蹙,朱靜妃真是一個她想不到的人。
那些事情是偶然的呢,是于氏的臆想還是真的有另外的意思?她之前也想過其他人,但從來沒有想過朱靜妃,就象她懷疑過其他皇子,哪怕是燕王,但卻沒有懷疑過魏王一樣,主要是魏王的身體不合适,他争來又何用?
而且他現在也沒有子嗣。
怎麽看都不可能跟朱靜妃和魏王有關系!
但偏偏她發現,這裏面居然也有朱靜妃的影子……
“王妃,英王殿下問您可以走了嗎?”一個内侍匆匆過來,行過禮後問道。
“走吧!”曲莫影點頭。
内侍在前面引路,曲莫影跟在後面出了西獄的門,馬車停在外面,看這樣子裴元浚已經上了馬車。
曲莫影到車前,才上馬車,裴元浚就拉着她在裏面坐下,馬車轉了一個彎,往英王府而去。
“王爺,讓于清夢速死吧!”曲莫影歎了一口氣,身子靠在裴元浚的身上,眼眸中帶着幾分氤氲迷離,微微的合了一下,又睜開。
“怎麽,覺得可憐?”裴元浚慵懶的問道。
“也不是可憐,當初若是我被她算計到了,現在落到什麽下場,還不能說,說不定比她更慘。”曲莫影搖了搖頭,自打重生後,她的心腸就硬了許多,再不是當初那個季寒月了,“我隻是覺得她求一個速死,我還是可以幫她的。”
“那就速死吧!”裴元浚握着她的柔夷,輕輕的捏了捏,道。
“于府居然跟朱靜妃有關系,你……你要小心一些。”曲莫影低聲叮囑道,她想不到,裴元浚不知道有沒有想到。
“這個本王倒是真不知道,不過本王對宮裏的那幾位向來都很小心。”裴元浚頓了頓,并沒有太多的意外。
“魏王?”曲莫影驚訝的問道。
“爲什麽不可以?”裴元浚挑起俊眉。
“他的身體……他的身體怎麽可以?難道他的身體沒病,是裝的?”曲莫影還是不太相信。
莫不是這次她看走眼了?
“他的身體是真不好,是真的病,并不是裝的,不隻一位太醫看過,朱靜妃的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收買所有的太醫。”裴元浚搖了搖頭,薄唇微勾,帶着幾分懶散。
“那……那她是爲什麽?”曲莫影不明白。
“這天下事,有人爲名,有人爲利,當然也有可有爲了其他的原因。”裴元浚輕渺的道,眸底轉了轉,一片幽黑。
他曾經的事情,就是不爲名不爲利,隻爲了挑動這天下大亂,禍亂這天下,哪怕最後什麽都沒有。
伸手把曲莫影擁入懷裏,隻因爲有了她,他才愛惜自己的名聲,不願意用曾經暴烈的想法,他現在想要,還會伸手,不過不再是血腥的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