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兒臣就是這麽覺得,否則……否則季庶妃怎麽可能懷上孩子……她……她是先太子妃的親姐姐。”裴洛安捂着臉,痛哭失聲,悲痛欲絕,“可現在說是沒了,說是假孕,父皇……兒臣的孩子,都是被撞沒了的,都是劉小姐……劉小姐的原因。”
所以說,太子并不是沒了規矩,讓妾室先懷孕,不過是以爲先太子妃的意思,所以才會這麽看重這個肚子裏的孩子。
現在孩子說沒了,說是假孕,太子一時接受不了,就遷怒他人,這個被遷怒的人就是景王了?
皇上轉向裴玉晟,看到裴玉晟一臉的委屈:“父皇,兒臣真的什麽也不知道,兒臣……兒臣就是去看看大哥的,沒想到大哥看到兒臣就沖過來打兒臣。”
他伸手摸了摸嘴角,那裏還有血迹挂着,方才已經擦拭過了,這會又有了。
“父皇……兒臣……兒臣不敢忘記她……不敢忘記她……她送來的孩子沒了……”裴洛安失态的哭着,哭的傷心,連一邊的幾個内侍都低下了頭,想到先太子妃已經天人永絕,再看看太子殿下深情的樣子,都覺得心酸。
如果當初先太子妃還在就好了!
“季太子妃已經不在了,太子現在要憂心的不是這些,而是以後……季庶妃假孕之事,需好好警示,若再有此等事情,以後一并處置了。”皇上對哭的傷心不已的大兒子道,回頭又看了看一邊的二兒子,那張委屈的臉到現在也看起來苦巴巴的。
“劉府的這位小姐……”皇上說到這裏皺了皺眉頭,劉向山自己是個好的,怎麽生個女兒出來這麽攪事情。
這會該慶幸當初沒讓裴元浚娶了她,這位就不是一個宜家宜室的。
但賜婚的旨意已經下了,他是皇上,也不能負了自己的臣子,劉向山一直守在邊境,這麽多年都沒有回京,忠心一片,這女兒教養不好,也不能全怪他,隻怪劉向山爲了個女兒,這麽多年都未再婚,後院也沒有主母教養。
“讓皇後多派幾個教養嬷嬷過去,教教她規矩。”皇上道,又看了看兩個兒子,氣惱的揮了揮手,“你們兩個精力都這麽足,今天也别回去了,各寫一篇策論給朕,之前寫的那篇沒有能入朕的眼的,現在再寫,什麽時候寫完了什麽時候回去!”
之前關于北疆的策論,雖說是太子和景王往上交的,但誰也不可能全是自己寫的,手下的幕僚就是幹這個吃的,這會讓他們自己寫,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而且寫的好不好還不是在皇上的眼中。
裴洛安和裴玉晟立時都不太好了。
“父皇,兒臣還要大婚。”裴玉晟搶先道。
“大婚到了自會讓你回去。”皇上冷聲道,“都能打架了,這大婚算什麽。”
“可是……可是兒臣想親迎。”裴玉晟又憋出了這麽一句,他不想一個人在宮裏寫策論,依父皇的意思,這可不是什麽好差使,而且還不容易寫好,之前修飾過的都沒得父皇青眸,他單獨一個人的肯定不行。
還得回府去商量一下才是。
“親迎?不必了。”皇上冷哼道,所謂親迎給的是對方的面子,劉府的這位小姐現在這麽一副樣子,還沒進景王府,就已經嚣張成這個樣子了,這嫁進來還不得翻了天,給誰面子也不能給她的面子。
别說親迎了,皇上另外會叮囑皇後,大婚的時候也要讓人緊緊的盯着這位劉小姐,免得到時候又惹出這麽事。
幾個媳婦中,皇上現在最不滿意的就是劉藍欣。
以前是看在她是劉向山女兒的份上,覺得這樣的女子跟京中還是不同的,别有一番英雄兒女的感覺,現在才發現,什麽是英雄兒女,分明是不知禮數,教養不夠,一天到晚的挑事情,弄的家宅不甯。
如果再不好好的教教,以後二兒子府上必然會家宅不甯。
這麽一想,也覺得對不住二兒子。
“父親……”裴玉晟還想說什麽,卻見臉上沉下了臉,知道再說也沒用,隻能無力的應了下來:“是,兒臣遵命。”
“兒臣遵命。”裴洛安見裴玉晟說了沒半點用處,也知道皇上心意已決,當下直接就認了罰。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跟着内侍離開,皇上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用力的喘了幾分氣,接過力全送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才向下面的裴元浚問道。
“你怎麽看?”
“皇上說的是方才的事?”裴元浚懶洋洋的挑了挑眉,目光掃了掃這太子和景王遠去的方向。
“這事……跟景王有關系嗎?”皇上皺緊眉頭。
“若是問爲臣,爲臣隻說不知道。”裴元浚悠然的道,“聽這意思可真是巧了,怎麽就這麽巧,如果不巧這事就不會發生,太子還以爲季庶妃懷了了孩子,應當是打算生下這個孩子的。”
“哪有孩子。”皇上沒好氣的道,方才力全去打聽的時候,當然也打聽出季悠然假孕的事情。
“皇上覺得這是先太子妃的意思,讓這位季庶妃懷上了孩子?”裴元浚微微挑了挑睡鳳眼,看着這樣子懶散的很,仿佛沒有睡醒似的。
“胡言亂語。”皇上斥道。
裴元浚笑了:“皇上也覺得是胡言亂語,太子今天怎麽看着這麽相信?”
皇上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起來,太子往日并不是這麽一個人,難不成這是做給自己看的?
方才他的确是因爲說的這幾句,才覺得裴洛安可憐,心就軟了下來,沒有重罰他。
之前不覺得,裴元浚這麽一說,皇上才明白這裏面的意思,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好半響才勃然大怒:“他這是想讓朕……”
話說到這裏劇烈的咳嗽,力全急忙到皇上的背後,輕輕的拍打。
好半響,皇上才停下來,臉色咳的通紅,原本的暴怒變得有幾分陰沉,“朕的元後……先太子妃……”
“皇上,這件事真的很巧。”裴元浚把玩着桌上的筆,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筆在指間轉 了轉,“季庶妃懷孕,這件事情聽起來蹊跷的很。”
“朕會讓人去查的。”皇上冷聲道,接過力全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才算真正的緩過來。
“這後院之後,皇上還是讓皇後娘娘去查的好。”裴元浚調侃的口氣,“免得其他的臣 子又跳上跳下的上折子,爲臣這裏的折子這種的最多了。”
裴元浚伸手指了指面前的一堆折子,大多數都禦史參誰誰的,這段時間參太子、參景王的事情越發的多 了起來,讓人不勝其煩。
讓皇後去查這件事情?想起皇後還是太子的生母,又怎麽會不幫着兒子,皇上冷哼一聲,他還不如另外的找人。
擡眼看到裴元浚側着頭百無聊賴的樣子,忽然道:“英王府和太子東宮的這位庶妃是不是有親戚關系?”
“爲臣的王妃的表姐是先太子妃。”裴元浚道。
“讓她去看看這位季庶妃,問問是怎麽回事,如果……”皇上說到這裏停了一下,沒把話再說下去。
“如果這事隻是一個庶妃的關系,皇上會把這個庶妃廢了嗎?”裴元浚輕描淡寫的問道,很是随意。
“先問清楚再說,這個庶妃是先太子妃的時候留下的,對先太子妃有功,先太子妃又是爲了救太子才沒的,皇家欠了他們季府……恩情。”皇上歎了一口氣,想起季寒月的生父,那也是自己最得力的臣子之一,沒想到居然因爲女兒……舊傷複發,一病不起。
從這一點上來說,皇上對不起淩安伯府,就算季悠然做的過份 了一些,皇上也能看在她姓季的份上容忍下來。
“皇上,既然這麽重視淩安伯,何不讓認養的那位小世子承了爵?”裴元浚拿起面前的一本折子,漫不經心的道,“這爵位落不下來,總是生些是非,您看這裏又是因爲這個事故,淩安伯府……如果沒有淩安伯在,也稱不上是淩安伯府了。”
他手上就是一本争爵位的折子。
“不是認下的子嗣,還是親的,就是小了點,這會被人謀的差點沒了性命!年紀小,着實的是沒辦法。”裴元浚揚了揚手中的折子,就着折子上的事情感歎道,“一天到晚都是這種事情,這爵位不落下來,誰心裏也不塌實,你死我活的搶,淩安伯府上的那個,也不算是太小了。”
皇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既然要給淩安伯府恩典,表示皇家不是忘恩負義的,把爵位落下去,的确是個好法子。
比起對那位季庶妃好,還不如直接給淩永明的養子承爵,也算是全了自己和他的一份君臣之義,讓那些功臣看看,就算是他們不在了,他們的身後事,皇家也會一力應承,守護在心。
“拟旨,讓淩安伯府的世子承爵!”心裏有了決定,皇上的行動還是很快的,那孩既然是承繼了季永明的香火,總不能讓他白白擔了這麽一個名聲,對于淩安伯府,皇上是有些愧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