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莫影用的并不多,稍稍用了點之後接過雨秀送上來的湯喝了一口,就沒什麽胃口了。
見裴元浚還在吃飯,也不急着放下手中的湯,用勺子撇了撇湯碗裏的香菇,又喝了一口,這才慢悠悠的放下。
裴元浚這時候也用完了,讓人撤下了飯菜,兩個人用濕巾淨過手之後,重新坐了下來。
幾個丫環有眼力勁的退了出去,看到吉海早就笑眯眯的候在外面,也規矩的站在外面。
裴元浚在榻前坐下,曲莫影要坐在他對面,被他順手拉在了身邊坐下。
裴元浚身子往後一靠,微微的眯起了眸子,伸手挽着她的纖腰,拉着她也緩緩的靠了下來。
“于清夢這事就隻是許離鵬的事情?”曲莫影長睫撲閃了兩下,推了推裴元浚問道。
“你覺得呢?”裴元浚反問道,幽然的目光看了看曲莫影,指尖在她柔嫩的臉上滑過,最後落在她淺色的櫻唇處,眸色不自覺的變得柔和了幾分。
“我覺得更象是太子。”曲莫影想了想道,伸手拉住他做亂的大手。
裴元浚任她拉住他的手,反手間,也握住了她的手:“爲什麽不是景王?”
“我表姐以前是太子妃,必然跟太子說起許世子,那個時候許世子跟我還有婚約,以表姐的性子,必然也想拉我一把。”曲莫影沉默了一下道。
她就是季寒月,當時的确是那麽想的,也是那麽做的,裴洛安也曾經說會觀察 一段時間,如果真的好,會給許離鵬找個不錯的實差的。
之後季寒月死了,她重生了,之後發生了許多事情,許離鵬一直沒得好,而今居然就要有實職了,如果不是背後有人運作是不可能的。
“當然也可能是景王……或者……”曲莫影又道,“是魏王?”
最後一個名字,曲莫影很拿捏不準,如果是以前,她絕對不會懷疑魏王,病弱的魏王身體那麽差,怎麽可能跟這種事情有關。
但這一次,卻有些疑問,如果不是魏王對自己說的那幾句話,她還沒想過要查一下,當然這裏面也有裴元浚的意思在裏面。
真的隻是随口一提?
她向來謹慎,不得不多想幾句。
“最有可能的就是太子。”裴元浚聲音很平淡,沒有一絲波瀾,但是能讓人感應到他話裏的肯定。
曲莫影柳眉微蹙點了點頭,其實她也是這麽認爲的,魏王相對來說是最不可能的,況且就算魏王别有用心,這用心也不會是對自己的善意吧!
這理由講不通。
“不查下去了嗎?”不再考慮魏王裴青旻的事情,曲莫影問道。
裴元浚幽深的眸子深沉了幾分,那是寒夜之間最漆黑的那一幕,莫名的讓人覺得心悸:“不必再查,查下去也沒什麽用,這事并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曲莫影沉默了一下,知道的确是這個理,原本說是行刺裴元浚,已經是誇大其詞了。
許離鵬那裏隻說是于清夢的意思,于清夢想報複曲莫影,覺得是曲莫影毀了她的所有,這才使法子讓他同意助她進府,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也不清楚。
至于能混進曲莫影的陪嫁裏,也是因爲那個丫環雖然是跟着家人過來的,但這家人是分開伺候主子的,進府之後,一直都不住在一處,而這丫頭又是一個長着胎記,平日裏都低着頭,根本讓人看不清楚臉面。
這樣的人最容易裝着進來了。
隻要把那個丫環幹掉就可以了,趁着這個丫環出外回府的日子,搶在曲莫影嫁進英王府的前天晚上,于清夢就代替這個丫環進了曲府,人不知,鬼不覺。
“我父親恐怕不是一無所知的吧!”曲莫影冷冷的笑道,語氣卻很淡。
自己的嫁妝裏一再的出事,人換了好幾個,有皇後娘娘的人還說得過去,誰也不能違了皇後娘娘的意思,現在居然連裴洛安那邊的人都混了進來,而且還是于清夢,事敗之後的理由又很好找,她不相信自己那個便宜父親什麽都不知情。
她可以不往許離鵬背後追究,但沒打算不回家追究……
“本王陪你去曲府。”裴元浚懶洋洋的道。
曲莫影的手在裴元浚修長的大手上握了握,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裴元浚的一舉一動,盯着的人太多,況且曲志震再有不是,現在也頂着自己生父的名頭,裴元浚對他輕也不是,重也不是。
這一次的事情,讓裴元浚的名聲才好轉一些,她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又鬧出新的事情,敗壞了裴元浚的路人緣。
有些事情,她可以自己做的。
“你可以嗎?”裴元浚挑了挑眉,拖着尾音笑道。
“自然是可以的,王爺不要小看了我。”曲莫影不服氣的道。
“好……好,本王的王妃自然跟其他女子是不同的,這事自然也是可以的。”裴元浚順着她的話道。
曲莫影聽出他話裏的戲谑意思,暗暗咬牙:“王爺是不相信我?”
“相信,本王怎麽會不相信,若是不能夠,就算了,還有本王在。”裴元浚哈哈大笑道,伸手揉了一下她的發頂。
曲莫影沒再吭聲,伏在裴元浚的胸口,一隻手拉着他有衣襟,另一隻手被他握在手中,水眸緩緩的閉了下來。
她的确也應當回府去問問了……
柳景玉回了柳府,見過柳侍郎之後,稍稍說了幾句話便要去見柳夫人。
柳侍候原本想阻攔的,卻在看到東宮的婆子不客氣的冷臉後,才發現自己的女兒現在已經不隻是自己的女兒了。
自己就算是想攔也攔不住,心裏莫名一氣,索性回身去了妾室的院子,不再關注柳景玉的事情。
見柳侍郎不再管她,柳景松了一口氣,她就算是現在已經爲太子妃了,也不敢真的逆了自己父親的心思。
原本她靠山裏面最大的不是自己的父親,現在她的靠山真正靠得住的,可不就隻有自己的父親。
這麽一想,再也不敢真的和柳侍候硬上,父親能退一步是最好的,她也不是把母親放出來,隻是和母親商量一下事情。
守門的婆子見柳景玉過來,自然不敢再攔。
正屋内,聽聞柳景玉回來了,柳夫人早就重新梳洗過,雖然看着依舊瘦削見骨,但整個人還算精神。
柳景玉嫁進東宮之前,也曾經一再的囑咐父親讓他不能短了柳夫人的吃用,倒是比之前看着好了一些。
“母親。”柳景玉上前行禮。
柳夫人上下打量了她幾眼之後,點了點頭,指了指床邊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其他人都退了出去,獨留下母女兩個說話。
“母親,我有事相詢。”柳景玉開門見山直接道。
“東宮出了什麽事情?”柳夫人上下打量了柳景玉一眼,問道。
“母親,我懷疑東宮的那位季庶妃……懷了身孕……”柳景玉也沒瞞着柳夫人,當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包括她懷疑的經過。
等她說完,柳夫人品了品之後,才擡起陰沉的眼睛,道:“季庶妃一定是懷了身孕,否則沒有理由阻着一位庶妃見正妃,現在不過是拖延日子,等到最适當的時機罷了。”
柳景玉的手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拍,咬牙切齒:“這個賤人,我就知道,母親我現在怎麽辦?”
“想法子,把這個孩子弄掉,這個孩子不能留。”柳夫人果斷的道。
柳景玉一慌,手用力的握緊帕子,聲音不自覺的低了幾分:“母親,我連人也見不到,這麽多天了,那個一直躲 在自己的院子裏,說病的不能起身。”
“季庶妃,淩安伯府的那位大小姐?”柳夫人冷冷一笑,“既然她是淩安伯府的,如果淩安伯府的人出了事,她總得去看看吧!”
“母親的意思是說,讓淩安伯府的人請她回去?”
柳景玉眼睛一亮,但随既搖了搖頭:“這事恐怕不太妥當,就算是淩安伯府的人來請,她不去必然也是不去的,況且這件事情裏也不隻是她,還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的心是偏的。”
說起太子柳景玉眼眶紅了,她才嫁進東宮,就連連被人說辭,這裏面未嘗不是太子慢待她的原因。
她一直想嫁進東宮,卻沒想過自己有朝一日嫁進東宮,是這麽一個情形,早知道現在這麽一個情形,她當日還不如嫁給景王。
“太子的心偏又如何?況且太子的心從來沒有不偏過,那位庶妃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當初在先太子妃的背後,就和太子兩個有了私情,如果簡單的又怎麽會能勾搭到太子,太子隻說對季府的那位太子妃一往情深,恐怕真情深的是這位庶妃。”
柳夫人冷冷的嘲諷道。
“太子鍾情的是她?”柳景玉越發不安了,一個受寵的庶妃,和一個不受寵的庶妃,這裏面的意思可完全不同。
“這也不一定,但是很有可能!不過就算再受寵又如何,這孩子原本就不應當生下來,而且還是在你沒有進府之前就懷了,皇家的體面都不要了嗎!”柳夫人不以爲意的冷冷道,伸手對柳景玉招了招手。
柳景玉心領神會的點頭,急忙把頭湊了過去,一邊聽一邊點頭,臉上的陰狠和柳夫人臉上的陰毒如出一轍。
忽然,柳景玉驚“啊”了一聲,震驚的看着柳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