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知道心很亂。
微合着的門終于開了,明心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姑娘!”
“怎麽樣了?”斜風急切的道。
明心把手中的膳食放了下來,極簡單的二菜一湯,一盆白飯。
“到底怎麽樣了。”斜風這時候那還有心吃飯,她雖然在靈堂這裏,但一直關注着外面的動靜。
和季悠然一樣,她也留着心,人雖然在這一處,外面也有她的耳目,當初跟在季悠然身邊服侍,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心眼的。
聽說東宮許多人被太子帶走查問,問的似乎是當初幫着季庶妃搬院子丢了的幾件飾品,斜風的整顆心都提起來了。
那幾件首飾是她拿的,她又豈會不知,原本算定了不是什麽大事,季悠然自己的首飾多,不一定知道,另外也算準了就算是季悠然知道,也不可能這麽大動幹戈,最後還驚動了太子殿下。
這可是要人命的。
“姑娘放心,那些首飾已經埋下去了,不會有人發現的。”明心低聲道。
她方才趁着拿晚膳,特意的回了住的院子,悄無聲息的把斜風讓她埋了的首飾都埋進去了。
“這麽快?”斜風驚訝的道。
雖然晚膳回來的晚了一些,但終究比平時也隻是晚了一會。
“上次姑娘跟奴婢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奴婢就怕有這麽一天,那時候沒事,就在我們住的後面,早早的挖了一處地方,不是一天挖的,平時沒時的時候,去挖一下,不會有人注意到的。”
明心安撫她道。
的确,這話沒說慌,就是她把那對彩珠耳環送出去的時候,她就聽了吩咐,早早的準備了那一處埋首飾的地方,主子說了,斜風還有用,得好好的護着,不能讓她就這麽完了。
她方才過去把東西埋了,的确很快,把原本挖松的坑,再挖一下,然後填填土就好,誤不了多少時間,她甚至還有時間去打聽了一下。
“說是許多人都被帶走了,這事是從庶妃娘娘那邊引出來的,姑娘,奴婢怕終究會引到您身上的,庶妃娘娘現在不見得會護着您。”明心讓斜風坐下膳 ,給她盛了一小碗飯,放到她面前。
“這都什麽飯,是給最下等的人吃的吧!”斜風心慌的很,但是看清楚面前的膳食,立時勃然大怒。
說是白飯,看起來更象是粥不說,裏面的飯的顔色也是黃黃的,再看看那兩盤菜,就象是吃剩下的堆在一處的似的,随意糊弄她呢,這是人家不要吃的吧!
手中的筷子重重的落下,斜風惱道:“現在廚房那邊管事的是誰,怎麽給我這樣的飯菜,打發要飯花子呢!”
“姑娘,您别惱,最近出了事情,大家都亂的很,這廚房的管事現在向着的是太子妃娘娘,您這會可别怒,惹出事情可不好。”明心勸道,又把面前的碗往斜風面前推了推,“您現在着急的是那些首飾的事情。”
一說起這個事情,斜風也沒了心情說飯的事情,拿過來喝了幾口,就當粥喝吧,但這喝了幾口之後,覺得澀澀的,根本不能入喉,心裏動氣,手中的碗又重重的放下,“這還怎麽吃,會吃死人的。”
“姑娘……”明心又想勸。
斜風的手一擺,示意她閉嘴,臉色陰沉似水的瞪着空中的某一點想事情。
明心見她如此,也不敢再說什麽,隻低頭站在一邊,靜等她把事情想完了。
“明心,你說太子殿下會不會查問我?”好半響,斜風才皺着眉頭道。
“這個……奴婢也不清楚,不過依庶妃娘娘的性子,應當也不會保您吧?”明心想了想,答道。
斜風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惡狠狠的道:“她如果真的要我死,那就魚死網破。”
“就怕姑娘還沒來得及說,這事就罩過來了,況且現在查事情的是太子殿下,庶妃娘娘可以說什麽也不知道。”
“那怎麽辦?”斜風站了起來,在屋子裏轉起了圈子。
“奴婢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怎麽辦?能不能找太子殿下解釋一下?”明心看着也很慌,必竟是一個小丫環,雖然對自己忠心,但畢竟沒見過什麽大世面,斜風還是能理解她的這種慌亂的。
那怕這個丫環看着平日裏很有主意,但必竟是不經事的。
如果明心一直這麽聰明能幹,她倒是要有些懷疑,她自己是丫環背叛了主子,也總怕身邊的明心有一天也背叛了自己,心裏有事也稍稍瞞着幾分,就怕明心什麽都知道了,有一天跟别人算計自己,自己怎麽死的也不知道。
現在這樣正好,丫環就得有丫環的樣子,必竟見識有限,不可能事事都能幫自己解決,否則自己這個主子可就危險了。
原本隻是暫時侍候她的小丫環,現在已經被她定義爲她的獨有的下人,就象那些小姐手裏握着的家生奴婢子一樣,斜風自覺自己就是那個小姐,明心就得是她手中握着的死契的丫環,要她生就生,要她死就死。
她這種想法也是因爲她覺得自己現在是個主子了。
看了一眼明心,平了平心頭的慌亂,斜風好言安慰了她一下:“沒事,我會想出法子來的,現在就是怎麽見太子殿下解釋。”
這幾日太子殿下都沒有來,斜風也沒機會解釋。
之前因爲她在這裏,太子殿下對她和善了許多,偶爾還跟她說說話,甚至對她時有獎賞,這可是以前沒有過的,以前最多就是季庶妃那裏得到一些零頭,太子看到她幾乎沒有一句話,隻是一個看待下人的樣子。
“姑娘,您先用膳 ,等用完了再想吧,這粥雖然不好,但也得先墊一下,是吧?”明心看到的依舊是面前的晚膳,見她依舊不用,柔聲的道。
是一個貼心的好丫環。
斜風對明心很滿意,重新坐了下來人,拿起碗又喝了一口,再一次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碗用力過度,上面的粥也灑出來一部分。
明心一臉緊張的道:“姑娘,您就好好用膳吧,再如此,您承受不住,不能爲太子妃娘娘守靈,太子殿下會着急的。”
“着什麽急,太子殿下現在在意的新太子妃吧!”斜風嘲諷的勾了勾唇,這會也沒有外人在,她也不怕說這樣的話。
“怎麽可能,太子殿下如果不在意太子妃娘娘,又怎麽連洞房也不進呢!如是先太子妃娘娘在,看到姑娘用的粥菜,必然也會傷心,動怒的。”明心低聲辯解道,再一次提起面前的粥飯。
這事斜風也知道,目光落在面前的粥碗上,忽然眼前一亮,連聲道:“好……好,那就看看太子妃娘娘的能力。”
斜風突然想到,眼前這個時候,說不定還真的隻有太子妃娘娘能救自己,面前的粥不是不好嗎?現在的一切不是故意有人苛待自己嗎?
不管這個人是誰,她正好趁此機會,這晚膳她還真不吃了……
“太子妃,這事真的跟你沒有關系?”裴洛安目光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柳景玉,眸色陰沉。
“殿下,臣妾做了什麽事情,您不知道嗎?才進府這麽幾天,臣妾忙着處理府裏的事務,連出行的時間都沒有。”柳景玉眼淚盈盈的道。
她和季悠然不同,雖然委屈,但沒有大哭,保持着她正妃的體面,一身華麗的衣裳,盡顯太子妃的雍容端莊,坐在書房一邊的椅子上,滿目傷感。
“彩珠耳環你有嗎?”裴洛安緊緊的盯着柳景玉的眼睛,聲音冷冷的道。
“殿下,臣妾有,現在還在,您要看看嗎?”柳景玉道,目光流轉中帶着幾分淚意,但沒有落下眼淚,“臣妾不知道東宮還有誰有彩珠耳環,但是引得殿下對臣妾如此,必然是不願意看到臣妾好的,臣妾才嫁進來就出這樣的事情,到底是誰在暗算臣妾?”
這東宮裏如果還有人想柳景玉不好,除了那位神秘一直不見人的季庶妃似乎就沒其他人有這個能力幹這種事情了。
柳景玉原本以爲嫁進東宮,那位季庶妃根本不足爲懼,還不是任自己捏在掌心,想讓她生就生,想讓她死就死。
沒想到她現在嫁進來這麽多天了,連季悠然的面都沒見到不說,還惹出這麽大的事情,她可以肯定彩珠耳環不是自己的,但是季悠然呢?季悠然的手中必然也是有彩珠耳環的,丫環雖然是她讓人打成那個樣子的,但這丫環是不是真的跟季悠然有沒有關系?
那彩珠十有八九就是季悠然的。
正說話間,一個内侍匆匆的進來,跪下禀報:“殿下,小佛殿那邊有消息傳過來,讓您去看看。”
跟在裴洛安身邊的人都知道那一處先太子妃的靈堂,那一處地方雖然是靈堂,但又有其他的稱呼,如小佛殿、小祠堂之類的,總是比靈堂好聽許多,這個時候還是太子大婚的時候,說靈堂不吉利。
太子殿下對于小佛堂那邊最是關注,吩咐不管任何時候,隻要那一處有異常,立時來報,這也是這個内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太子殿下的原因。
裴洛安的眉心打了一個結,冷冷的看了柳景玉一眼,“去休息吧,這事孤會查清楚。”
說着站了起來,轉身往外走,獨留下恨的暗中咬碎銀牙的柳景玉。
小佛殿,那是什麽地方?誰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