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着裴元浚款待賓客,裴洛安回東宮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原本以他的身份是可以早早走的,但這會卻也不願意就這麽走了,留下裴玉晟在裴元浚這裏光明正大的獻殷勤。
之前挨罰的時候,他是被罰在家禁足,裴玉晟卻是被罰到了裴元浚處,裴洛安在府裏越想越不安。
這一次的事情,他去查了弩箭後,發現京城這幾營并沒有丢失這種弩箭,這才讓他稍稍松了一口氣。
這個時候還不能松懈,那天的事情其實不算完,自己手裏當做探子的那個班子居然莫名其妙的被抓了進去,當初那事跟自己是絕對沒有關系的,自己就算是要動手,也不會有這麽大的閃失,送嫁的隊伍還沒有過來,怎麽就先動手了。
這箭弩之事既然不是京城的,那可能就跟其他的軍中有關,到怎麽樣才能跟裴玉晟扯上關系,或者說是裴元浚扯上關系?
裴洛安下了馬車之後,帶着一衆侍衛一邊走,一邊考慮這個問題,這個時候更得讓父皇看到自己的清白……
“殿下,太子妃過來了。”看到對面的燈光過來,一個内侍提醒裴洛安道。
裴洛安停下了腳步,果然看到一大群丫環、婆子的簇擁下過來的柳景玉。
“妾見過太子殿下。”柳景玉柔聲行禮。
“免!今天孤沒去柳府,委屈你了,下次必然會補償你的。”裴洛安溫和的道,看到柳景玉才想起自己也大婚三天了。
“殿下客氣了,妾不覺得委屈,殿下有正事要忙,又豈能一直顧着妾。”柳景玉站直身子柔聲道,“殿下喝了酒?妾已經備下了醒酒湯。”
“有勞太子妃了。”裴洛安道,随着柳景玉往内院走。
到了院子裏,看到之前到處挂着的紅色綢帶、絲缦已經收了起來,連門口的大紅喜字也收了起來,裴洛安覺得很是滿意,點了點頭,擡腳進了正屋。
之前那間滿是紅色喜帳、喜字、喜幔的洞房,讓他一進門就悶悶的,總是會想起季寒月,總覺得在裏面等着他的是季寒月。
到裏面坐下,喝過醒酒湯之後,柳景玉關切的問道:“今天英王府沒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就是人來的多了一些、”裴洛安說這話的時候冷哼了一聲,王叔向來都沒什麽人緣,這一次居然來了不少的人,倒是讓他意外的很。
“王叔應當很高興吧!曲四小姐就是一個柔婉的性子,又長的這麽出色。”柳景玉贊歎道。
裴洛安擡眸看了看她,眼眸微微的眯了眯:“太子妃能這麽想是最好的。”
“殿下放心,妾之前跟曲四小姐有些不好,也隻是因爲長輩的事情,妾身受了些牽連。”柳景玉看着裴洛安,稍稍說露了一些口風。
這種事情,她知道太子必然是有所知的。
“長輩的事情?什麽事情?”裴洛安似笑非笑的道。
“其實妾也不清楚,母親不願意說,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柳景玉搖了搖頭,頭低了下來,“母親性子最是堅毅,做什麽事情都不願意讓人知道的太多,哪怕妾是她的女兒。”
這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柳夫人的身上。
“你以後是孤的太子妃,行爲、舉止切不可亂了分寸,特别是對上英王妃的時候。”裴洛安緩緩的叮囑道。
柳景玉眼中閃過一絲恨毒,曲莫影這個賤人還真是占盡優勢,一方面嫁給了英王,另一方面居然讓太子高看一眼。
“殿下放心,妾與殿下一心,殿下若是有什麽難解之事,也請殿下對妾明言。”柳景玉柔聲道。
“也沒什麽難解之事,隻是想到你的嫁妝和英王妃的嫁妝,都被人沖撞了,這接下來二弟的,會不會也如此。”裴洛安的話很低,聽起來更象是自言自語。
“嫁妝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柳景玉臉上的笑容一僵,但馬上掩飾住。
“你嫁妝損壞了許多,也是 孤沒注意有人居然敢這麽做,讓人逃脫了不說,還多了一些傳言,委屈你了。”裴洛安低頭看向一邊的柳景玉,幽黑的眸子看不出喜怒。
“殿下何出此言,妾身損壞的不算什麽,都是一些死物,哪有殿下來的重要,就怕有心人會利用這樣的事情。”柳景玉微微蹙眉,一心一意的站在裴洛安的角度考慮問題。
裴洛安點了點頭,臉色沉重了起來,他一心想把裴玉晟和裴元浚拉下來,裴玉晟那裏又何嘗不是。
“你以後能交好就盡量交好英王妃,如果不能交好……”裴洛安停頓了一下,好半響才道,“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能得罪了,王叔是個什麽樣的人,相信不用孤再說什麽吧!”
“殿下放心,妾明白。以後景王妃那裏呢?”柳景玉輕柔的道。
“景王妃?”裴洛安嘲諷的勾了勾唇,“再看看吧!”
這弓弩如果說是從邊境帶過來的也是可以的,輔國将軍是裴玉晟的嶽家,把這事推到他那邊也是可以的。
當初他一直不能求得劉向山的助力,現在恐怕也不能夠了,隻是還不太死心……
“接下來的時間,孤可能還忙,你若是沒什麽事,可以叫個雜耍的班子進來熱鬧熱鬧,免得一下子到了孤的太子府,冷清寂寞了一些。”裴洛安又道。
“府裏不是已經有唱戲的班子嗎?”柳景玉詫異的問道。
“那些是唱戲的,一些雜耍更熱鬧一些,你是孤的太子妃,孤這段時間又實在沒時間陪着你。”裴洛安柔聲道。
柳景玉的臉紅了起來,之前的難過、怨悶的情緒幾乎在這句溫情脈脈的話裏煙消雲散了。
“殿下,妾身不會寂寞的,妾身會好好的府裏等着您。”柳景玉一臉的柔婉,眼底俱是脈脈的情義。
“不是你覺得寂寞,是孤覺得虧待你,去找幾個熱鬧的班子,順便讓府裏的人也跟着熱鬧一下。”裴洛安拍了拍柳景玉的肩膀道。
柳景玉象是喝了幾口密糖似的,從嘴裏甜到心裏。
那一日洞房果然隻是一個意外,殿下隻是不喜歡這種又亂又鬧的氣氛罷了,現在把所有新人的紅綢、絲帶去了,殿下果然對自己又溫和了起來。
找班子看熱鬧,柳景玉其實并不喜歡看這種熱鬧,她一位堂堂的太子妃,就算是想看熱鬧,也不喜歡這種,但是聽太子的意思,卻很想她這麽做?
莫不是太子喜歡這種熱鬧的把戲?
如果是這樣,也不是不可以做的,隻是得找個理由,她一個才嫁進門的太子妃,如果什麽理由也沒有,就把人給直接召過來,也不太好,必竟是新嫁娘,皇宮中那些說閑話的人也不少。
新婚新二天的認親的時候,柳景玉就耳朵極尖的聽到有些人在竊竊私語。
那幾句話聽的柳景玉差點咬碎了後槽牙,卻不得不表現出一個新嫁娘嬌羞的樣子,把那些說她的閑言碎語記在心裏。
得找個理由滿足太子的這個想法,讓太子知道自己是一心一意的對他好的,進了東宮,柳景玉更明白太子對她意味着什麽。
有一件事情一直梗在心頭,季庶妃除了在第二天和她見 了一面之後,一直告病,再沒有見過她。
讓人問過,隻說在調 養身體,并不是什麽大病,但卻不能累着。
這話讓柳景玉背心都汗毛都凜了起來,調養身體想幹什麽?她這個正妃還沒有孩子,難不成一個庶妃就打算要孩子了?
這可不行,她還沒有生下嫡長子之前,絕對不會讓别的女人生下這個孩子的。
柳夫人一再的叮囑她,太子東宮的女人有多少,她可以不理,但必須搶在第一個生下嫡長子,不允許庶長子的出生。
她才進宮,許多還不熟悉,這時候也不敢冒冒然對季悠然發難,現在要做的是抓緊太子的心。
雜耍班子?記憶中有這麽一個,當時好象還在那一處看到季悠然和曲莫影,聽聞那就是一個好的。
現在找個什麽理由讨好太子殿下呢?
曲莫影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亮了,看着床頂大紅的幔帳,有一刻曲莫影毛骨悚然,整個人繃緊,手下意識的緊緊抓住一邊的東西。
“怎麽了?”耳邊是溫厚的聲音,曲莫影側過頭,這才看到身邊躺着的俊美男子,長長的睫毛如同倦怠的蝴蝶翼一般,緩緩的放松了了下來。
“怎麽,害怕?”裴元浚見她眸色雖然幽迷卻帶着才睡醒的氤氲,烏黑的秀發披散下來,映的一張小臉白嫩中透着嬌粉,眼角的那抹媚色越發的誘人幾分。
“不害怕。”曲莫影搖了搖頭,從怔忡中醒過神,才發現自己躺在裴元浚的胳膊上,想起昨晚上的一切,臉色蓦的紅了起來,尴尬的偏過頭去,不敢再去看那張俊美到極緻的臉。
裴元浚仔細的看了看她的臉色,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忽然悶悶的笑了起來,側身把手從她的脖子處取出,側身相就看着她,笑的越發的妖灼起來,這樣子笑的曲莫影臉色暴紅起來,用力的推了推他:“王爺,時間不早了,該進宮了!”
今天也是進宮認親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