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豎起聽着上面的動靜,好半響,上面什麽動靜也沒有,裴洛安心頭一慌,但也不敢亂動,依舊彎着身子停在那裏。
終于在他身子僵硬的快動彈的時候,聽到上面傳來皇上的話:“免!”
裴洛安松了一口氣,站直了身子。
“太子知道外面的事情嗎?連西獄和刑部一起被調動了。”皇上盯着大兒子的臉,一字一句的問道。
“兒臣不知。”太子吓了一跳,他是真的不知道,這事才發生不久,而且他還在宮裏面。
“英王妃的嫁妝出了事情。”皇上繼續道。
裴洛安一慌,下意識的轉頭去看許久沒進宮的裴元浚,他之前還在跟母後說起裴元浚今天突然進宮的事情,都在猜疑他爲什麽會來。
“英王妃的嫁妝怎麽了?”
“有人破壞了英王妃的送嫁。”皇上冷聲道,目光依舊不離裴洛安的臉,沒錯過他臉上一絲的表情。
“這……是跟太子妃的事情一樣?”裴洛安急忙問道,“真是豈有此理,到底劃誰想害太子妃和英王妃?”
“不一樣!”皇上緩聲道,“這一次是真的有人動手,許多人都看到了,現在就在搜索這個人。”皇上道。
裴洛安的手一抖,他不喜歡聽到這個“不一樣”的答案,如果是别人說的,他這會必然反駁,但這個人是皇上,他隻能把這種惱意壓在心裏。
這幾日,他最不能聽的就是說柳景玉的事情可能是上天的警示,柳景玉不是太子妃的合适人選,那他這個太子,是不是也有些不适合?
聯系到他身上的傳言雖然沒有,基本上都在柳景玉身上,但也并不表示肯定沒有,甚至有時候這種話就可能被拿出來當成正事說。
一國的太子,又豈能不如上天的意思!
“到底是什麽人敢動手?”裴洛安心裏怨惱,臉上卻是不敢顯露分毫,他知道皇上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他現在更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西獄和刑部,以及京兆尹一起動手,應當很快會有消息了。”皇上冷聲道,“不過,對英王妃動手的東西可不簡單。”
“是什麽?”裴洛安心頭突突的一跳,更覺得不好。
“是軍中的弩。”皇上冷笑道。
軍中的弩,跟一般的箭是不同的,更有殺傷力,特别是就近的時候,若是在暗中有人暗殺誰,用了此弩,更容易緻人于死命。
軍中的東西,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對于這一方面的管制很厲害,除了在軍中的人。
京城幾支護衛皇城的兵馬,有這種東西,但也隻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而且都是記錄在案的。
“京兆尹那邊已經去了軍營,查這軍弩的事情了。”皇上又道。
“這……這怎麽可能,這些……不都是兵部送到邊境的嗎?父皇是覺得這些軍弩是在京城不見的?”裴洛安抖了一下手,急切的道。
“先查過再說。”皇上冷聲道,“太子既然沒什麽事情,就去幫着京兆尹一起去查,京兆尹去往軍營可能威攝力不夠。”
京兆尹的官職不高,就管着京城這一帶的衙役,做着衛護京城安全的事情,但實際上查的都是一些小事。
衛護京城的那幾營之前是挂在淩安伯季永明的名下的,現在季永明已經死了,這些軍營裏有一營現在是在太子名下。
其餘的直接歸皇上管。
其實最早的時候,這幾營兵馬雖然挂在季永明的名下,實際上也是由太子管一營,其餘的歸皇上直管的,隻不過有時候調動的時候,需要季永明再加一個手令罷了,于季永明來說,也并不能直接指揮他們。
季永明當時回京,其實也是因爲受了一些事情的牽連,有些小小的降職的意思,隻不過當時京中唯有他這麽一個大将軍,這些武力自然是挂在他的名下,卻不是他能直接調動,兩方也算是互相成全罷了。
太子是儲君,有一營直系的實力,也說得過去,也因此讓太子直接過去查是最合适的。
“父皇放心,兒臣現在就去。”裴洛安點了點頭,沉聲道,外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的确得出去看看,免得亂了陣腳。
隐隐間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就怕這事跟自己那邊有關。
“你先把太子妃送回去,再去查此事吧。”皇上點點頭,臉色和緩了幾分。
“父皇,太子妃自有母後照看,兒臣先去爲父皇辦事要緊。”裴洛安搖了搖頭,道。
“那你就去吧!”皇上點點頭。
“皇上,爲臣也回府去看看,說不定府裏也亂成了一團。”裴元浚也站了起來,對着皇上深施一禮。
皇上沉默了一點,也同意了,這個時候的确得回去看看。
裴洛安和裴元浚一起出了禦書房的門。
“王叔放心,孤一定會替王叔查到幕後之人的。”裴洛安向裴元浚行了一禮後,保證道。
“有勞太子了!”裴元浚細眯了眯狹長的眼眸,似笑非笑的道。
“這原本就是孤應當做的事情。”裴洛安表心意道,這弓弩哪來的,他的确得好好查查,否則可就出大事了。
這會也顧不得和裴元浚多說話,陪着又說了兩句之後,便匆匆的離開……
宮外出了亂子,太子接了皇上的旨意去追查刺客去了,這消息傳到了皇後娘娘處,柳景玉坐在一邊聽着,心裏不由的咯噔了一下,捏着帕子的手用力了許多,頭雖然沒擡起來,耳朵卻一直注意着那邊的動靜。
皇後娘娘聽内侍把話說完,揮了揮手,示意内侍下去。
“太子妃怎麽看?”她看向一邊的柳景玉。
“可能有人一直在破壞皇家的親事,臣媳是如此,英王妃也是如此。”柳景玉已經整理好了心情,擡起頭氣憤的道。
她之前也是一個被害者,這時候最有資格說這種話。
“不一樣。”皇後娘娘的目光冷了幾分,這個媳婦以前是她看中的,現在卻是越看越不順眼,“這一次有許多人看到了刺客。”
“母後,這算什麽刺客,不過是刺穿了袋子罷了。”柳景玉急忙解釋道。
“至少是有人的,是人爲的。”皇後娘娘語氣不詳的看着柳景玉,“既然是看到人的,就不是天意,也不會被人說閑話,有些事情雖然不一定是真的天意,但這閑話說多了,也會被人當成是真的。”
柳景玉恨的幾乎扯碎帕子,這幾乎就是說她這個太子妃不合天意,所以才會鬧到這種地步。
眼眶一紅,站起來跪在地上:“母後,都是兒媳的不是,才讓殿下被人議論。”
不說她自己,卻扯出裴洛安。
果然,皇後娘娘的臉色一愣,而後惱怒的瞪着她,卻再說不出是天意之類的話了,必竟這事也可能說成是太子的原因。
當初大婚出那樣的事情,如今又是,皇後娘娘其實也心虛的很……
“你先起來吧,你以後就是太子妃娘娘,在這宮裏也是獨一份的,如果其他人說什麽頭話,反駁過去就是。”想清楚這一點之後,皇上娘娘冷冷的開口。
至少在這件事情上面,她和柳景玉的目地是一樣的,絕不允許别人下了太子裴洛安的面子。
“多謝母後,兒媳知道。”柳景玉站起來,她知道皇後說的是之前何貴妃故意問起昨天的話題,昨天晚上她一個人獨守空閨,已經傳到了宮裏,想起方才那些妃嫔們雖然沒說什麽,但看着自己的眼神帶了幾分嘲諷,柳景玉就恨的咬牙。
她是堂堂太子妃,卻在進東宮的第一天就受了冷落,現在更是盡了臉面。
“你能知道最好,進了東宮,以後事事以太子爲主,做事情端莊得體,切不可再鬧出什麽話題了,你的太子妃之位……來的也算是機會,也因此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要讓東宮的後院無憂,妻妾相得,更不能跟那一位鬧事情,必竟她是先太子妃的堂姐。”
皇後娘娘提點道。
所謂這一位當然是季悠然。
柳景玉雖然不喜季悠然,但也知道皇上娘娘說的是,季悠然現在不過是一個庶妃,她所依仗的季寒月早就死了,自己現在的确不需要跟季悠然計較,若是計較,倒顯得自己丢了身份。
自己大婚時發生的事情,真的沒人聯想到季悠然的身上嗎?
柳景玉這會還以爲皇後娘娘隻是例行公事的提點她,卻不知道東宮現在還有特别的驚喜留給她,皇後娘娘不過是先敲打她一番罷了……
“小姐,果然是有意外的布置,不過被我們這邊提前破了,暗中藏着的人慌了神,這才當着衆人的面逃逸,被所有人看了個正着,我們的嫁妝隊伍也沒什麽事情,王爺那邊傳來話,讓小姐放心,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雨冬高興的進來禀報道,她們這裏也一直關注着外面的動靜,一聽到消息自然馬上禀報到曲莫影這裏來。
曲莫影微笑,這事情在她的預料之中,當然提前動手卻不是她決定的,裴元浚既然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她隻管這裏候着就是。
有些事情卻都能心領神會,無需過多的言語……
“小姐,二老爺讓您過去。”雨秀也從外面進來,帶來了曲志震的話,她的傷基本已經好全了,現在行動自如。
這事也驚動了曲志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