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嫁妝的事情,就是柳景玉的事情,當初季寒月可沒這麽多事情,難不成真的是自己和柳景玉兩個八字不合,或者柳景玉真的不配自己?
這是上天還是季寒月給自己的警示。
懷着這麽一個想法,裴洛安沒有回洞房,直接去了書房,在書房裏坐定之後,就讓人查問此事。
暗衛是有,但也隻是遠遠的看到劉藍欣跟在曲莫影的身後,之後的事情也是一無所知的。
白天,又是這種時候,暗衛并不适合多活動,觀測到的範圍受限,而且基本上都在外院,都衛護在太子的身邊。
侍衛的動作很快,查下去,沒查到丫環的事情,但是查到了一個婆子,聽說那個粗使婆子正巧經過那裏,的确看到這位曲四小姐帶着丫環出來,雙方沒有照面,也不知道曲府的四小姐有沒有看到這個婆子。
依曲四小姐沒說有一個婆子可以當證人的樣子,應當是沒看到這個婆子。
婆子說的話證實了這位曲府的四小姐說的是話是真的,那最可疑的就是這位劉小姐,而自家府裏,裴洛安懷疑的并不是季悠然,而是柳景玉。
這倒不是說裴洛安相信季悠然,實在是季悠然這段時間聽話的很,平日裏時不時的去佛堂那邊給季寒月點香拜祭,虔誠的很,一再的說感謝季寒月送了這個孩子過來。
府裏的事情,也早早的交了出去。
原本府裏的事情,是等柳景玉進門之後再交的,季悠然爲了表示自己沒什麽其他的想法,早就把手中的管事權利送還了裴洛安。
對此裴洛安很滿意,妻妾不和,家事不興,能做到妻妾相和,他才有最大的精力對外。
裴玉晟走的時候一再的說“嫁妝”,讓裴洛安下意識的懷疑起柳景玉,雖然柳景玉沒時間,也不熟悉東宮裏面的布置,但爲什麽那麽巧呢?
如果這事真的不是柳景玉,那就有可能真的是天意?
不管是哪個方面都讓裴洛安不喜歡,想了想之後,就讓人把季悠然傳喚了過來。
季悠然進來,向裴洛安行了一禮:“妾身見過太子殿下。”
“起吧!”裴洛安擡了擡頭,示意她起來在一邊坐下。
季悠然伸手托了托自己的纖細的腰,小心的扶着丫環的手起來,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伸手摸了摸 還看不出來的肚子,臉上的笑意溫柔:“太子殿下,這會您應當去太子妃處,這個時候怎麽還在這裏?”
“東宮今天出了事,你知道嗎?”裴洛安的目光緊緊的落在季悠然的臉上,看着她臉上那一處沒好的疤痕,很覺得礙眼。
“殿下,妾身今天一直在休息,并不知道發生了事情,是……什麽事情驚擾到了殿下?”季悠然驚訝的道,扶着丫環的手站起來,對着裴洛安深深一禮,“殿下,都是妾的錯,您别生氣。”
這種二話不說,直接就認了錯的樣子讓裴洛安很舒心。
伸手按了按眉頭,這樣的季悠然才是記憶中的季悠然,“先坐下吧,小心肚子裏的孩子,這事跟你沒有半點關系,孤就是問問。”
“殿下,往日妾身熟悉幾個管事,要不要叫過來問問?”季悠然柔婉的道,目光落在裴洛安的身上,滿滿的俱是情義,盈盈美眸之間,看的讓人心憐。
“這……還是算了吧,無事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就是。”裴洛安的确是想從季悠然處那邊問的,但看她如此說話行事,心裏妥貼的很,更覺得這事不可能跟她有關系了,到現在季悠然也沒有提“嫁妝”兩字。
想想也是,她現在隻是一個庶妃,而且還是一個懷了孕的庶妃,這事還不能讓别人知道,之前就禁止她過來,讓她好生生的呆在自己的院子裏,季悠然也很聽話,應當沒有派人出來打聽消息。
“殿下,妾不急着走,妾陪您說說話。”季悠然柔聲道,滿臉的關切。
“先回去吧,孤還有正事。”裴洛安揮了揮手,示意她離開。
季悠然知趣的沒有再說什麽,隻戀戀不舍的看了裴洛安幾眼之後,咬咬唇,眼神酸澀的扶着丫環的手離開。
半點違背的意思也沒有。
裴洛安皺了皺眉頭,季悠然的這樣子他是喜歡的,但隻要一看她臉上的那道難以掩住的疤痕,還是覺得礙眼的很。
那份喜歡也消淡了許多。
在書房裏想了許久之後,帶着内侍去了今天大婚的院子。
院子裏的下人看到他過來,跪了一院子,裴洛安大步的進到裏面,柳景玉已經重新梳先過,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裳,坐在床上,聽到外面的動靜,擡起嬌美的臉,期待的看向門口,她已經等的太久了,丫環到外面看了幾次也沒看到太子過來。
這會終于過來了,一口氣就落了下來。
裴洛安進門,揮了揮手,示意裏面的丫環都下去。
柳景玉的兩個丫環不敢就這麽退下去,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柳景玉,卻見裴洛安沉冷的目光也掃了過來,心裏一慌,急忙也退了下去。
“縣君知道今天東宮發生的事情嗎?”裴洛安直接開門見山的道,目光灼灼的落在柳景玉嬌好的臉上。
柳景玉原本長的出色,這個時候在一片紅霞的映襯下,越發的讓人覺得人面桃花,人比花嬌。
但這樣的容色落在裴洛安的眼中,卻沒有起半點的波瀾。
“太子殿下說的是劉小姐的事情?她之前過來的,說了一些話,妾也沒聽懂,當時也不便在外人面前多說什麽,都應了下來。”柳景玉想了想措詞道,表現着一個太子妃的懂重、得體,笑容盈盈。
“全應 了下來?如果劉小姐犯了十惡不赦的事情,縣君也要應下來?”裴洛安不悅的道,因爲她的話,讓他在裴玉晟面前落了面子,現在想起來還是不悅。
“殿下,劉小姐到底犯了什麽事情?”柳景玉急忙配合着他的話道。
“你不知道?”裴洛安冷哼一聲,他是真不信就在邊上的事情柳景玉一無所知。
“真的不清楚,之後讓人去問了,說是畫卷什麽的被撕了,具體是什麽的,妾身今天也有些不便。”
柳景玉柔聲道,頭緩緩低了下來,委屈之極。
“你的嫁妝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不好的?怎麽總出事?”裴洛安皺着眉頭看着柳景玉,忽然問道。
“殿下……”柳景玉蓦的擡頭,驚駭的道,這些話是可以随便說的嗎?
“嫁妝的事情之前不是已經處理了嗎?那些損壞的之前已經讓你們府裏拿回去了,又怎麽會放置在偏院?”裴洛安沒好氣的道。
他今天受的氣不少,裴玉晟處,裴元浚處,不管是哪一處,都讓他憋屈不已,他是堂堂太子,居然讓兩位王爺逼到這種程度,心裏莫名的升起一股子邪火,如果沒有柳景玉這些沒有處置好的嫁妝,哪有今天的事情!
“殿下,之前已經把不好的讓人拿回去了,還有一些是傷了外層的,但裏面都是好的。”柳景玉忍不住爲自己辯解了兩句。
“就這麽點東西,損壞了就拿回去,難不成孤還缺了你的東西不成?”裴洛安道,“你們府裏也沒多少東西,全給你拿回來當了嫁妝,你的那些兄弟姐妹怎麽辦?總不能因爲你要嫁的是孤,就不給他們留一些了吧!”
裴洛安這也是把這口惡氣出在了柳景玉的身上,這話說的特别的難聽。
柳景玉沒得到裴洛安的溫言安撫,直接就被罵暈了,擡起頭兩眼含淚:“殿下……殿下,妾沒有。”
“有沒有的,你自己心裏有數,等過段時間,你去大悲寺或者青雲觀還個願,進進香,求求菩薩保佑你一番,也免得自己行事不端,總是被人拿出來說道。”
裴洛安氣悶的道,擡眼看了看周圍,大紅的錦緞,大紅的喜字,大紅的床,還有大紅的一個柳景玉……
這種感覺對于别人來說,是一件很好的事,裴洛安心頭卻是悶悶的,進到這麽一間屋子裏,整個人心裏都是悶的,這一幕再加上之前的事情的煩燥,總覺得在這裏怎麽看怎麽不順眼,連柳景玉看起來都有幾分矯揉造作。
不管是因爲柳景玉這個人,還是因爲柳景玉的嫁妝,今天都讓裴洛安心頭不順,看她也越發不順。
“殿下,這都是那些愚民胡說的,殿下英明神武,怎麽能信這種話,殿下……”柳景玉一聽裴洛安的話,急切起來。
若是才新婚就馬上過去禮佛,之前的傳言可能就更象是落到了實處,這讓她以後還怎麽在人前擺太子妃的譜,還怎麽名正言順的坐在太子妃的位置上。
“好了,好好,孤今天身子不适,就不在太子妃這裏了。”裴洛安不客氣的打斷了柳景玉的話,轉身大步往外走,再在這裏他覺得要喘不過氣來了,眼前的大紅色讓他很難受,是季寒月的意思,還是天意?“明天就把這些大紅的東西全扯了,看着讓人心煩。”
不管是哪一樣,他現在都無法好生生的在這裏,今天晚上他還是靜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