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劉藍欣幾乎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裴玉晟。
“難不成不在京城,劉小姐連最起碼的禮數都不知道了嗎?”裴玉晟的語氣加重了幾分。
“可……可臣女是被陷害的。”劉藍欣委屈的眼睛都紅了起來,她是輔國将軍府上的獨女,輔國将軍最是寵愛的女兒,在邊境也算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除了之前肖想裴元浚的事情,還從來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
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她在邊境就如同公主一般的存在。
“有證據嗎?”裴玉晟失望的看着劉藍欣問道,方才裴洛安在的時候,他是一味的護着劉藍欣,甚至還頂撞威脅了裴洛安,但這個時候卻不得不讓劉藍欣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有些事情不是她說對,就是對的。
“可不也沒有證據證明肯定是我嗎?而且……而且我爲什麽要這麽做?”劉藍欣也急了,這時候連“臣女”也忘記說了。
裴玉晟看向劉藍欣,淡淡的道:“你是打算要把這件事情捅到皇後娘娘處?皇後娘娘那裏應當很願意借着這件事情生事,不管是不是你做的,你牽扯在裏面,總是有些不太幹淨,到時候母妃也不能爲你說話。”
“可……可是,這事真的不是我。”劉藍欣道。
“既然不是你,你爲什麽盯着曲四小姐,而且還這麽一路盯下去,意欲何爲?”裴玉晟沉沉的看着她,問道,眼底一片失望。
他記得初見時,這位劉小姐既便什麽也不多說,臉上還戴着帷帽,卻依然讓他心動,聰慧有餘中,帶着幾分疏離,讓人很願意親近,他那時是真的想娶這位劉小姐。
起初的原因自然是她的身份,以及背後的劉向山。
但之後也是真心的覺得這個女子可以爲他的正妃,若他将來登上那個位置,這個女子也可以母儀天下。
隻是這一次進京,裴玉晟其實已經隐隐有些失望。
先是太子和皇後娘娘的看中,劉藍欣那裏似乎也是欣然接受,如果裴洛安的正妃之位沒有定,恐怕這位也會和柳景玉一般,直接就踹了自己就了裴洛安,這種想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在裴玉晟的心頭生起。
每每想起都強壓下去。
劉藍欣必竟不是柳景玉。
而今,莫名的又生出這位劉小姐也不過如此的感覺,早已經沒了初見時的驚豔,難不成是因爲兩個人相處的久了?
“我……我當時隻是想看看曲四小姐想幹什麽?”劉藍欣急忙解釋道,這話到這裏雖然有些難說,但是比起當實長玉長公主的面,說起來倒是方便了許多,定了定神道,“我以爲太子妃又想對付曲四小姐,就跟着過去,想在合适的時候救一下她,沒想她居然說沒看到我,自己出了側門了。”
說到這處,劉藍欣憤憤不已。
“如果她是真的沒看到你呢?”裴玉晟道。
“怎麽可能,我就躲在樹後。”劉藍欣道。
“你躲着她怎麽看得到你?你又說她也陷害了你,說是從側門出來的,你根本就沒看到,難不成她就不能在出來的時候,你已經進去了嗎?”裴玉晟淡冷的分析道。
劉藍欣不信,“殿下的意思是說,當時曲四小姐正好和我交錯過了,我先進的側門,然後曲四小姐從另一處繞了出來,正巧兩個人錯過了?”
怎麽會這麽巧?
“沒這個可能嗎?”裴玉晟問。
“有這個可能。”劉藍欣沉默了一下,終于承認了這一點。
“既然有這個可能,曲四小姐又怎麽會陷害你?至于太子妃,這個時候有餘力在東宮做什麽嗎?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位季庶妃了。”裴玉晟見她還不明白,繼續分析道,強壓下心頭的怒意,他希望劉藍欣能明白這一些。
“對……最有可能的是那位庶妃。”劉藍欣眼眸一亮,連聲道。
“她想害你幹什麽?”裴玉晟嘲諷的勾了勾唇角,“況且就算是她,你犯得上跟一個小小的庶妃争鬥嗎?爲了和她争鬥,讓太子妃看了笑話?就算你把她鬥倒了又如何?”
“我……”這話問的劉藍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要鬥的從來都是柳景玉、曲莫影,小小的季悠然還真的沒放在她的心上,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她甚至還想過利用季悠然做點什麽。
而今,她一個馬上要成爲景王妃的人,爲了對付一個别府上的庶妃,鬧這麽大的陣勢,這原本就是一個笑話,而且還是一個讓人覺得風馬牛不相及的笑話。
“走吧,不管這件事情具體是如何的,太子府找不到丫環,也不算是你的定罪,但不管是不是,那畫跟你有些關系,總得有個說法,免得太子妃去宮裏哭鬧,我們落了下乘。”裴玉晟舉步往外走。
劉藍欣咬了咬牙,這時候沒有外人在,卻也知道裴玉晟說的對的,她今天是不小心着了人的道了,而且這個人是誰都不知道,擡腳沉重的跟在裴玉晟的身後,這一次,就算沒有明着說什麽,她也丢盡了臉面。
自打進京之後,她向來都是長臉的,還從來沒有這麽丢臉過,手中的帕子幾乎揉碎,嘴唇咬的鮮紅,卻不得不跟在昂然前行的裴玉晟身後……
洞房内的丫環不少,有柳景玉自己陪嫁的也有太子府的。
這會也沒有其他人在,但柳景玉也不能自己就休息了,依舊靜靜的坐在床上,等太子裴洛安回來。
一個丫環進來禀報:“太子妃娘娘,劉小姐和景王殿下求見。”
柳景玉愕然的擡頭,不明白他們兩個這時候過來幹什麽,景王進來更是不合乎規矩。
但既然兩個人一起來了,她也不能把人給拒了,當下點點頭,她是新人,今天得保持着端莊、得體。
不是不能說話,但是不能多說,得舉止安靜詳和,這種時候其實并不是見人的好時候,但這會景王和劉藍欣過來,顯然是有事情的,難不成是那邊的事情牽扯到了劉藍欣,柳景玉的心頭不免一動。
進門的隻有劉藍欣,裴玉晟沒有不知禮的出現在這裏,隻在外面候着。
看到一身大妝坐在喜床上的柳景玉,劉藍欣握了握拳頭,然後緩緩放開,對着柳景玉深深一禮。
“太子妃娘娘,有人陷害我!騙我進了太子妃放置損壞的嫁妝的地方,看到太子妃娘娘的畫卷被毀,藍欣在此向太子妃娘娘請罪。”
“無礙!”柳景玉一愣,這說得和自己算計的怎麽不一樣?但她還是反應極快的吐了這兩個字,臉上含笑,落落大方。
“景王殿下的意思,害我的人會查,這事殿下也擔了下來,會送幾幅畫卷過來讓太子妃娘娘挑選,太子妃娘娘覺得可行?”劉藍欣看着柳景玉問道。
柳景玉點了點頭,微笑,她不得不如此,這種時候其實是能不說話就不說話的,雖然不是一定不能說話,但是成親大婚坐喜床的時候,又豈是可以随随便便說話的,這不顯得新娘子太過于瓜噪了嗎?
柳景玉方才還覺得景王是懂規矩的,這時候隻恨景王不懂規矩,恨的暗中咬碎了銀牙,這種時候帶劉藍欣來幹什麽,況且這事不是曲莫影嗎?曲莫影沒事?
握起的手上急的青筋都要迸起來了。
又是憋屈,又是急燥,事情怎麽會鬧成這個樣子的,明明自己之前就安排好了的……
陷害曲莫影,她有更多的理由,之前所做的一切,環環相扣,也是爲了今天,現在聽起來這事怎麽跟曲莫影沒有半點關系了?
這裏面發底發了什麽?
那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爲,都白白的浪費了?柳景玉又急又氣,想吐血……
方才自己的丫環就進來了,可那會還有太子府的人,又不能跟自己明說,所以到現在她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
“太子妃娘娘寬厚,那藍欣先行告退。”見柳景玉挺好說話的,劉藍欣松了一口氣,這會也意識到柳景玉此時的狀态,看她想說不能說的樣子,心裏的惱怒稍稍減退了幾分,柳景玉看着也憋屈的很,這事看起來更不象是她做的了。
季悠然季庶妃,必然是她了!
一個庶妃也敢這麽張揚……
退到門外,看到背着手的景王,劉藍欣急忙上前想跟他詳細的說說裏面的情景,卻見他已經轉身大步往外走,竟是沒理會她,知道他這個時候也不便在這裏多呆,但還是莫名的覺得委屈。
今天這事,明明最無辜的就是自己,可現在似乎到哪裏都是自己的錯,而且還不得不向柳景玉認錯。
柳景玉有什麽?不就是正巧太子妃之位空出來了,不然她算什麽?
曲莫影在東宮的一處假山的亭子上坐定,長玉長公玉拉着香容郡主到一邊去說話了,發生的事情,長玉長公主必然還得拉着女兒去一邊細問,曲莫影就找了這一處地方坐下賞景,也不再四處走動。
假山的山勢高,可以看到許多地方,目光所對處,季寒月當日的院子隐隐可見,唇角無聲的勾了勾,一片寒戾。
“小姐,會不會懷疑您?”雨冬壓低了聲音問道。
“懷疑我什麽?她前腳走進側門,我後面離開側門的,的确是沒有進正屋,時間上也來不及。”曲莫影淡淡的道,她和雨冬就在側門不遠處,看着劉藍欣進門後,就離開的,前後腳的功夫。
“那個掃地的婆子……怎麽不見了?”雨冬又問道。
她們出來的時候其實是遇到人的,這一處是偏了點,又是偏角的地方,但很巧,有一個掃地的婆子在後面經過,動靜不大,但還是被雨冬發現了,瞄到了婆子的背影,那會正是曲莫影出來的時候,之後鬧起來的時候,這個婆子卻是不見了。
雨冬原本是要提這麽一個婆子的,被曲莫影阻止了。
“不必,會查的,如果有……自然會有,不急!”曲莫影搖了搖頭,不慌不忙的道,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一處空了的院子一角上。
假山外的一條小路上,一個丫環匆匆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