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柳府看到一個女子,穿着好象是表姐的衣裳,那件衣裳當時送到莊子裏過,夾在一些表姐送給我的錦緞中,後來發現是不小心誤放的,這才讓人送還了過去……現在居然看到這件衣裳,不知道是什麽人穿的。”曲莫影收斂起臉上的笑意。
“先太子妃?”齊香玉一愣,臉上的笑容緩緩的落了下去。
“對,隻看到一個身影,具體什麽的看不清楚,能不能麻煩齊小姐幫我查一查此事?”曲莫影柔聲道,“那天來的人實在太多,我就算是看到正臉,也不認識,況且也隻是看到了一個小小的側臉,認不太清楚。”
“你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柳府現在也亂,我去幫表妹處理事情,表妹一定是樂意的。”齊香玉大包大攬的道。
“景玉縣君沒事吧?”
“那天進宮之後,聽說被皇後娘娘斥責了,一個辦事不利的名頭落了下來,回來後也病了。”齊香玉道。
曲莫影并不意外,這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柳景玉躲在别人的身後搞風搞雨,以爲必然不會查到她身上,卻沒想到最後還落了一個斥責,還沒有嫁入皇家,就已經被斥責,柳景玉這未來的太子妃的臉面還剩下幾分?
皇後娘娘向來又是一個面善心苦的,之前的事情和現在的事情落在一處,而且全落到柳景玉的身上,恐怕就不隻是斥責兩個字了!
柳景玉這也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讓劉藍欣順勢推舟了。
這件事情說到底,也是她自作自受,曲莫影沒空想她到底受了皇後娘娘什麽責罰,隻是這事還沒完……
把紅寶石首飾送出去之後,齊香玉松了一口氣,就站起來向曲莫影告辭,她原本就還要去柳府。
齊太夫人放心不下柳景玉,讓她去看看,縱然她千般不願意,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說這話,隻能接下了這差使。
曲莫影把她送到院門處。
“曲四小姐,你和表妹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不一樣的關系?”齊香玉忽然問了這麽一句話。
“爲什麽這麽問?”曲莫影含笑問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奇怪,祖母這麽關心表妹,也沒有主動上門去,似乎自打那一次之後……我們府上就再沒有主動過,不隻是祖母,還有大伯他們。”齊香玉覺得說不出的奇怪。
要是以前,柳景玉發生一點點小事,祖母都會興師動衆的過去,生怕她受委屈,或者那裏不好,如果受傷了,好的藥材象流水一般的往柳府送,誰都知道自家祖母最疼愛的就是柳景玉。
現在爲什麽要這麽克制,明明祖母說起柳景玉的時候,還是滿心痛愛的樣子,很是放心不下,但又說身體不好,不便出行,沒看到祖母這幾天請過大夫啊?
“我也不清楚他們是什麽意思?其實,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再想着也沒什麽意思了!”曲莫影感歎道。
她和娘親,生來都是命苦的。
娘親是被家人舍棄,自己則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那一處地方她再去看過,隻找到一條襁褓被扯的帶子,其他一無所有,但看這樣子,應當是被人搶走,或者擄走的,娘親的那個親生的兒子也是下落不明。
事情一樁接着一樁,對着齊國公府的怨責也看淡了。
最有權利對齊國公府說“不”的不是自己,是娘親,可惜再多的補償也沒用了,娘親已經不在了。
她在江南越氏的後院生活了十數載,嫁了人生下孩子後,就不在了,短短的一生,到死都不知道親生父母是誰,更不知道自己是被“補償”出去的……
“曲四小姐的話,聽起來象是年紀大的長輩。”齊香玉笑道,她現在和曲莫影也熟了,有些話也能說了,“一直曲四小姐的這麽叫,莫如我仗着年紀大,稱你曲妹妹的。”
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再加上昨天發生的事情,她是被牽扯在内的,曲莫影居然能相信她,齊香玉很是感動,忍不住想以姐妹相稱。
“齊姐姐!”曲莫影也很幹脆。
“好,曲妹妹,我就這幾天占占你便宜。”齊香玉心情舒暢的笑了起來,向曲莫影搖了搖手,轉身離開。
所謂這幾天占占便宜,自然是因爲曲莫影之後嫁給英王後,身份地位都不容得别人随意的叫妹妹。
就算是以後的太子妃柳景玉對上曲莫影的時候,輩份都是矮了一截的。
齊香玉出了府就去了柳府,丫環領着她往柳景玉的院子而去,進了屋子,又轉到了内室,看到床上柳景玉蒼白如雪的臉,才一天不見昨天還意氣奮發的柳景玉,仿佛突然之間憔悴了一般,齊香玉還真的吓了一跳。
她以爲柳景玉說是身體不适,就是一個借口,不過是爲了搪塞别人的話罷了。
這麽一看居然還真的是,屋内藥味很濃,桌上還放着一碗濃藥。
“表妹的身體還好嗎?大夫怎麽說?”齊香玉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後道。
“還好,要休養一段時間。”柳景玉低聲道,态度溫和,“表姐,昨天的事情,的确是我沒辦好,還差點連累了表姐。”
“這事怪不到你身上,都是那個何四。”見她這麽慘了,齊香玉雖然跟她一向不和,這時候态度也平順了許多,安撫她道,“那個何四真不是一個東西,怎麽就敢做這樣的事情,她就不怕鬧的連命也沒了嗎!還痰症!”
何四痰症的消息,外面都在傳,都說她當時這麽失态,就是痰症在做怪。
齊香玉覺得真不解氣,這種事情又豈是一個痰症可以解釋的,她還等着這件事情的後文,那日何四話裏話外,也是要把她拉下水的。
再一次慶幸曲妹妹是個聰慧的,看明白自己沒有害她。
“何四小姐死了!”柳景玉低聲道。
齊香玉一愣,愕然的看着柳景玉,“你……說什麽?”
“何四小姐已經死了,表姐覺得她這麽害了人,還犯到了英王的手中,還能活下來嗎?”柳景玉平靜的看着齊香玉,再一次道,目光幽幽的,看着有些滲人。
“可……可這不是景王帶走的她嗎?”齊香玉震駭的道。
“有什麽區别嗎?難不成景王還會包庇她不成?事實俱在,何四小姐就算是再說破了天去,也沒用,景王若是不快刀斬亂麻,說不定這事還會牽扯到他身上,你看輔國将軍府上的劉小姐,那麽快的反應過來,不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柳景玉嘲諷的勾了勾唇。
劉藍欣在替她和景王脫身的同時,狠狠的坑了她一把,想起來她就氣的心抽痛,原本以爲一個在京城沒什麽根基的女人,想要打入世家小姐中,還需要一個過程,沒想到這個劉藍欣卻是一個狠的。
“劉小姐?她……她不是病了嗎?”齊香玉被這麽一個個消息震駭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張了張嘴,才吐出自己的聲音。
“隻是托詞罷了,這前府裏的事情,有一部分也是你安排的,你覺得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讓這位身嬌體貴的劉小姐一下子不舒服了,回去之後還大張旗鼓的請太醫過去,說是在我們這裏吃了什麽不幹淨的,再有曲四小姐的事情,表姐,這事恐怕真的牽扯上你了。”
柳景玉低低的咳嗽了兩聲。
齊香玉目瞪口呆,“等等……等等,什麽要真的牽扯上我了?”
“所有人都以爲我和你兩個,監管不利,沒把宴會辦好不說,還讓何四趁機惹事,又有未來的景王妃和英王妃都出了事情,以爲我們就是在邊上扇風點火,故意看着何四在裏面攪風攪雨的。”
柳景玉又道。
“胡說什麽?我……我怎麽知道何四的事情,更加和劉小姐一點關系也沒有。”齊香玉被她說的氣惱不已。
“我自然知道表姐不會的,可是……别人不知道!表姐,你回府之後還是跟外祖母把事情說清楚,免得外祖家也因爲我被牽扯進去,這事就算有什麽,我一個人擔着就是,總不能把外祖家也牽扯進來。”
柳景玉又低低的咳嗽了一聲,臉色目光可見的白了一白,眼睛閉了閉後,才重新睜開眼睛,“表姐,我這會行動不便,等我好了,一定上門跟外祖母說這事,就怕……就怕到時候已經晚了,外祖家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我知道,你放心,這事會跟祖母說的。”齊香玉看着柳景玉的臉,半信半疑的道。
對于這個表妹她一直有戒心的,總覺得這事不會這麽簡單吧,柳景玉是不是故意這麽說的?但方才給她的消息太過驚駭,她一時也消化不了,跟祖母回禀此事是必然的。
“多謝表姐。”柳景玉柔聲道。
“這原就是我應當的,你府裏現在亂成一團,我一會幫你去處理一下昨天宴會上的事情。”
昨天午膳的時候,早就沒人了,搭好的花台亂了,宴會準備的東西估計也不能用了,所有的東西都堆在一起,的确應當處理一番。
柳景玉卧病,柳夫人躺在床上,就算有姨娘妾室也上不了台面,這事的确還得齊香玉幫着處理,當初就是她幫着處理這事的,現在處理起來也得心應手。
一邊處理這些事務,齊香玉也沒忘記讓下人去打聽曲莫影口中的穿着“表姐”衣裳的女子。
着人描繪了一番之後,齊香玉就派了人下去,沒多久居然還真的有消息傳過來,衣裳在一處女眷們休息的地方找到的,就挂在屏風處,裙角有一絲的水漬,應當是不小心弄髒了,而後在這裏換上自己帶的其他衣裳,這衣裳忘記收了,就留在了這裏……
齊香玉大喜,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先去過問這件事情,沒想到這麽一問,居然還扯出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