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職位不高不低,但卻是一個實吏,親生母家來自江南的巨商大賈,頗有财力,王陽自身又是兩代單傳的,一家子對他更是寵愛有加,在他們的勢力範圍之内,要風是風,要雨是雨。
也因此把個王陽養的頗爲纨绔,平日裏就有浪蕩公子的稱号,招貓逗狗的時間沒少幹,可以說也是不學無術的典型。
以他的身份,原本來不了景玉縣君的宴會,柳景玉雖然發出不少貼子,但是能來她宴會的無一不是名聲極佳的世家公子,原本就是爲了品評回文貼的,這麽一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公子,誰會請他。
況且這宴會的等級也高,不是他能夠得到的。
可偏偏這位王公子在人前誇下了海口,說必然會去參加景玉縣君的宴會的。
一時喝多,海口誇下,待這位王公子酒醒過後,後悔不已,這貼子是能拿得到的嗎?那些普通的貼子,發的也是極不普通的人!
王陽想了很多法子都沒用,最後實在想不到門路,覺得索性裝賴皮,隻說自己喝多了忘記了就行,最多自己沒臉一些。
他雖然纨绔,卻也知道一些厲害關系,不會真的爲了面子問題,惹出大禍來。
一再的告訴自己這宴會連太子都去,他一個小纨绔怎麽敢沒有貼子往裏撞,這不是要嫌自己命長嗎?
沒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得了一張貼子,而且還是撿到的。
那天王陽回來的晚,馬車在路上行過的時候,差點撞到人,那個人在馬前踉跄了幾步之後,就走遠了,看着也不象有事,應當也是喝多了的原因。
馬車夫眼尖的看到地上有一張精美的貼子,撿起來送進馬車,當時已經喝的醉意朦胧的王陽,立時就清醒過來。
這居然就是他之前千思萬想的貼子?
激動過後,王陽就讓馬車趕緊離開,生怕那一位之後又找回來,這貼子有多難得他可是一清二楚,就算有錢也沒地方去買。
去赴宴,一方面是爲了圓自己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想去見識見識京城中最出色的公子和小姐,哪怕就在邊角裏躺着看一看,也夠他吹幾年牛的,況且說不定還能見到太子殿下,這麽一盤算,就算是撿來的貼子,王陽也覺得他應當去的。
這不是他搶來的,也不是他坑來的,不可能惹出大禍事。
而且他絕對不惹事,小心應對,那麽多人,誰知道他是誰啊。
小厮勸他穿一套極普通的藏青色的衣袍,他平日最喜歡的是那種鮮嫩的顔色,聽說京城的世家公子中,比較沉穩的都穿這種。
王陽覺得很有好道理,當時就讓人趕制了一件最普通的,準備到時候穿着去,裝成一位極普通的世家公子,去長長見識。
果然,進門的時候,隻看貼子不看人,就這麽讓他進去了。
王陽也沒敢多帶小厮就帶了一個跟着,和其他人看着沒什麽兩樣,混着世家公子一起,進了男席。
看着花台上表演的都是世家千金,而且還是那種往日是高高在上的,斜着眼睛看他的世家千金,王陽就覺得真值,哪怕前面鎮着的是太子、景王、英王。
這些皇子貴子貴胄,往日也不是他能見到的,現在他不但見到,還看了個夠,更不用說景玉縣君,以及在繪畫的未來英王妃,聽說景王妃也在這裏。
看的王陽笑眯眯的,獨自坐在角落裏也欣喜萬分,這會是真的值了,太值了,反正他也不往前靠,有什麽事也不會找到他身上。
果然,穿着藏青色的錦袍的人不少,他這麽穿一點也不着人眼。
原來高門大閥的世家小姐們都是這麽宴會的,比之那些小門小戶的看起來是好看了許多。
正看地得意,看到岸對面的幾位小姐,一位接一位的被扶了下去,聽說是身體不适,這裏面還有未來的英王妃。
這種高門大戶出來的小姐,還真是體弱,才這麽站會就站不住了。
王陽啧啧嘴,這事跟他關系不大,稍稍看了幾眼之後,繼續關注台上的表演,花台上的表演一直沒有斷過,一位接着一位,看的他津津有味。
“公子,請來一下。”一個丫環忽然從後面轉了過來,對着王陽低聲道。
王陽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之後,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方才在身邊的小厮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公子,請跟奴婢來一下。”清秀的丫環笑道,繼續輕聲說話。
說完轉身往回走,走了幾步之後又對着他點了點頭。
看起來是真的找自己,王陽站了起來,一邊走一邊不解的想,他進府也沒人認識的,現在這個時候怎麽會有人過來引自己過去,莫不是認錯人了?
自己還得見機行事才是。
丫環帶着他出了男席,往前走了走。
王陽幾步追上了前面的丫環,問道:“誰找我?”
“公子别急,是一位小姐。”丫環笑道,伸手指了指前面,“就在不遠處的院子裏。”
“是哪家的小姐?”王陽愣了一下之後,大喜,沒想到居然還能惹出這麽一番桃花運,伸手拉了拉衣袖,覺得這藏青色的衣袍也沒那麽不好看,其實還是很好看的,看起來自己以後也得多做幾套這樣的衣裳。
“公子别急!”丫環又笑道,繼續往前走。
王陽見她嘴風挺緊的,知道再問也沒用,索性哈哈一笑,不再過問,到時候看看是哪一位小姐就行了。
今天與會的小姐,看着都比較出色,往日裏都是他攀附不上的。
心裏極美,又往前走了幾步,發現居然又繞到了湖邊,對面倒是有院子,這邊其實沒有,左右看了看還是如此,對面的院子也沒有橋過來,倒有一堵牆,堵了許多,隻隐隐看到院落交錯,風景極佳。
“要到對面的院子裏去?這……是不是走錯了,怎麽過去?”王陽站定在湖邊,啞然的看了看對面的院子,就算是真的要過去,也不應當從這裏過去吧!
可還沒等他回頭看丫環,後腦處被重重一擊,眼前一黑,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倒去……
曲莫影被柳景玉帶到了一處廳房,廳房裏坐着的是裴元浚,兩邊分别坐了太子和景王。
這件事情柳景玉知道之後,覺得兜不住,就請了這三位能做主的過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話說到最後,還特意的表明她現在也不知道真假。
這是讓裴元浚自己查的意思了,這會當中坐着的是裴元浚,這事最主要的就是和他有關系。
這位英王自打聽說這件事情之後,臉色一直陰冷中帶着煞氣,再也不是之前風度翩然的美少年的樣子。
連帶着裴洛安和裴玉晟的神色也沉默了許多。
不過,這也能理解,哪個男人遇到這種事情都不開始,恐怕一會這煞氣就會變成殺氣,以這位英王的性子,甚至可能當場要了曲莫影的命,用她的血洗清她帶來的恥辱。
何四小姐也是跟着過來的,跟過來的還在當時在場的幾位小姐,大家進來先是行了一禮,而後退在一邊。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裴元浚冷冷的道,冰寒的氣勢讓所有跟過來的小姐,心頭發憷,這才跟她們聽說過的英王一樣。
“我也不知道……”曲莫影擡起頭,柳眉微微蹙起,精緻的巴掌大的小臉,越發的讓人多了幾分憐惜,神色卻是從容,“何四小姐和其他幾位小姐沖進來的時候,我正在休息,之前稍有不适,用了苗嬷嬷給的藥之後,好了許多。”
見提到自己,何四小姐急忙上前:“我和齊小姐是一起過去探望曲四小姐的,沒想到在門口居然聽到有男子說話的聲音,受驚後推開門,那男人往後面逃了,然後跳入了湖裏,從湖面的牆洞下面鑽到了外面,追不上了。”
她一句話,把屋子裏聽到有人的話,變成了有男人。
“之後曲四小姐慌張之下說沒人,她的丫環又說慌騙人,不知道是在外面望風還是幹什麽,卻說是被人引走的,最重要的還是這個。”
何四小姐伸手把方才從榻底下撿到的香囊取了出來,義正辭嚴的道:“這是從曲四小姐身上掉下來的香囊。”
吉海從裴元浚的身後轉出來,皮笑肉不笑的上前從何四小姐的手中接過香囊。
“王爺,能不能讓我看看這個香囊?”曲莫影忽然開口道,既然在這種時候,她依然沉穩的很,清麗中帶着些嬌媚,盈盈大度,既便到了這種時候,誰也不會說她的媚意低俗,甚至覺得她弱質纖纖,讓人憐惜。
特别是在這種時候,莫名的覺得何四小姐咄咄逼人了一些。
裴玉晟皺了皺眉頭,他很不喜歡這種場面,看了看自家的表妹,兩相比較,覺得這個表妹看着太強勢了一些,實在不招人喜歡。
吉海回頭看向裴元浚,裴元浚輕渺的點了點頭。
“四小姐,請!”吉海笑嘻嘻的上前,把手中的香囊往曲莫影面前一遞。
曲莫影接過,方才何四小姐動作最快,曲莫影還沒看一眼,這香囊就到了她的手中,到現在她也隻是看到一個紅色的模糊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