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最早收的時候,也就這麽幾個人,大家在一起人少,又都是熟悉的,小衆的關系,也不覺得丢臉。
但現在不同,不隻是人多,而且還來了太子、景王、英王,以及許多京城有數的世家公子,這些世家公子可都是小姐們選婿最多考慮的人選,若是在這麽多人面前丢臉,那可真是丢大臉了。
甚至還可能影響到自己的親事。
之前是沒想到,現在有曲莫影這麽一“示範”,立時有了新的思路。
有一位小姐先暈了,污了畫卷,另有一位厚着臉皮也把畫卷污了,反正這事也不是自己一個人了。
柳景玉這時候也顧不得畫了,讓人急忙過來把這兩位小姐一一扶下。
身側切切私語的越發的多了,更多的人看出來一些端詳,發現這兩位小姐原本的畫作并不出色,甚至可以說畫的極不好,這是怕丢臉了?
鄙夷者不在少數,都是議論這兩位,原本也想有動作的小姐們,再不好意思裝暈,隻能繼續往下畫。
“是畫的不好?”這裏的動靜不少,對面也看到了,裴玉晟輕輕的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桌面,笑了起來,伸手指了指對面的兩位被扶走的小姐,神色帶着幾分嘲諷,“本王隻以爲朝上的官吏是狡猾的,沒想到……沒想到啊……”
他的話雖然沒說完,但許多人都懂了。
和這兩位小姐沾親帶故的人,立時羞愧起來。
他們雖然沒有上朝,但世家之中,對于上朝的事情,也是很了解的,知道朝堂上時有争執,如果一時争執不清,或者說處于弱勢的時候,解釋不清的話,最好的法子就是裝暈,暈過去緩一下時間,再想法子卷土重來。
但那是朝堂上老油子幹的事情,世家小姐,純淨清雅,居然也做這樣的事情,那就讓人看不起了。
他們這些人就算沒有見的多,也聽得多了,比起小姐們久處深閨, 見識手段也非她們能比拟的。
現在的這種情形,連小姐們也發現有異,更何況這些世家公子們。
他們隻恨跟那些小姐們有關系,害得自己也跟着丢臉,早知道今天就找個理由不來,也不必看其他人古怪的臉色。
“二弟,可能是真的不适,站這麽久了,身體不适也是可能的。”裴洛安一慣的仁厚得體,開言道。
“大哥覺得她們的畫作還能好好的嗎?”裴玉晟斜睨了對面一眼,笑道。
裴洛安看了看對面忙成一團的柳景玉,沉吟了一下,頗爲厚道的道:“應當是在的吧,當然也可能會……污了一點點。”
“污一點點?大哥覺得會隻污一點點,那可真的可惜了。”裴玉晟大笑道,能來這裏看這麽一場笑話,裴玉晟覺得很值。
歌舞樂器什麽,他可并沒那麽在意,今天過來,就是看看景玉縣君辦的宴會,有什麽趣事。
這種趣事雖然跟景玉縣君沒關系,但說起來總是景玉縣君辦的宴會。
“二弟,還是别說了吧!”裴洛安低低的咳嗽了一句,目光落到對面的第一個身上,那是曲莫影。
曲莫影這時候手撐在桌子上,筆落在桌上,丫環在一邊臉色焦急,雖然聽不清說的是什麽,但一看這情形也不太好。
裴洛安看了一眼細眯着眼睛,斜靠在寬大椅欄上的裴元浚,不知道他是睡着了還是閉目養神,整個人看起來清閑雅緻,到現在也沒發現對面他那位未婚妻有什麽不對。
“爲什麽不能說?”裴玉晟橫了裴洛安一眼,他這會倒是沒注意對面,也沒看到曲秋燕已經往曲莫影身邊過去。
他今天來的時候,是帶了曲秋燕的,目地就是讓人看到曲府的兩姐妹,關系還是很好的,就算兩人的生母有仇,現在兩個人都沒了,再大的仇也沒什麽好說的,況且兩個人還有血緣親情。
曲秋燕也一再的向他保證,這一次必然會對曲莫影委曲求全,不會再發生以前的事情。
曲秋燕之前去曲府,把曲明誠的事情辦妥了下來,侍候的人回來也說了曲秋燕是如何的對曲莫影服軟的。
兩個人的關系好起來對裴玉晟有極大的好處,這才同意曲秋燕一起來。
進府之後,曲秋燕去了對面的女席,她也沒有張揚,就跟在一衆世家小姐身邊,有認識的說幾句話,之後也沒往人前過去,反而在一邊坐下,這會看到曲莫影情況不太好,急忙站起來,這可是一個好機會。
“王叔,曲四小姐暈了!”對面的曲莫影扶着雨冬的手踉跄了兩下,差點摔倒,裴洛安急忙提醒裴元浚道。
裴元浚沒有聲音,反倒是睡着了似的。
裴玉晟急忙回頭,看到的是曲秋燕站在曲莫影的身邊,似乎也想去扶曲莫影,卻被曲莫影推開,臉色立時難看起來。
“王叔……”低咳了一下,裴玉晟也低聲喚道,顧不得再諷刺之前的兩位小姐,生怕引起裴元浚的不悅,“王叔,曲四小姐身體不适了。”
“怎麽回事?”裴元浚眼睛也沒睜開,依舊似閉非閉的道,一雙睡鳳下落下時,顯得很是悠然淡漠,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沒有關系似的。
“好象曲四小姐也站不住了,應當是身體不适,曲四小姐自小就身體不好,之前一直在養疾,這會站這麽久繪畫,應當是真的不适了。”裴洛安也急忙道,特意的“真的”兩個字上面加大 了力度。
說完擡眸看了看裴玉晟。
裴玉晟最是喜歡跟他擡扛了。
裴玉晟冷笑一聲,卻沒有象往日一般跟着裴洛安扛上,“王叔,要不要過去看看?”
裴元浚懶洋洋的睜開眼睛,擡眼看了看對面,對面的曲莫影已經被雨冬扶着離開,伸手拍了拍椅欄。
吉海會意,往橋邊過去,要到對面去看看。
他還沒走幾步,就看到對面的柳景玉帶着丫環急匆匆的過來,看這樣子就是來禀報此事的,腳步停下,重新站到裴元浚的身後。
柳景玉的确是來禀報此事的,先給太子行過禮之後,又對裴元浚和裴玉晟行了一禮。
“縣君,曲四小姐發生什麽事了?”裴洛安率先問道。
“是我不好,沒想過曲四小姐的身體這般不好,實在是考慮不周。方才一直站着,又一直專心作畫,曲四小姐這會已經撐不住了,我讓人帶她去休息,馬上請大夫去給她診治。”
柳景玉苦笑道,這事發生在她的宴會上,她難辭其疚。
“大夫過去了?”裴洛安關切的道。
“之前就準備下的,就怕今天有小姐身體不适,今天來的人多。”柳景玉道,她能早早的準備下,也代表了她心思慎密,與大事處精細,雖然有些纰漏,但也做了必要的補救。
裴洛安點了點頭,對柳景玉的表現還算滿意。
宴會上發生一些小的意外不算什麽,特别今天來的人還這麽多,發生意外的時候能及時補救才是本事,柳景玉的确比季悠然更合适自己正妃的位置。
“王叔,您要不要去看看?”裴洛安看向裴元浚,到現在裴元浚也沒多大的反應,隻是看了看對面,整個人依舊顯得悠然淡漠。
“吉海,你随景玉縣君去看看吧!”裴元浚終于開了口。
“是,奴才現在就去。”吉海站出來行禮道。
柳景玉其實還想說幾句話,表示一下她的關心,卻見裴元浚沒什麽耐心的閉上眼睛,隻能向裴洛安和裴玉晟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看着她匆忙而有序的離開,裴玉晟嘴角一勾:“大哥可真是好福氣,縣君不但長的出色,而且還能主持大局,怪不得能嫁給大哥,大哥果然是最有福氣的,能娶景玉縣君爲太子妃,最好的太子妃!”
這話一說,周圍的幾位公子臉色古 怪起來,主要是這位景玉縣君最早似乎選的是景王吧!
況且她如果是最好的太子妃,那之前讓太子殿下深情不渝的太子妃季氏女算什麽?
這話古怪,沒人敢接,都打算當成沒有聽到,皇家兩兄弟今天坐在這裏後,說的話裏,一直是有針的。
他們大多數都是跟着太子過來的,這會是真的覺得還不如不來。
他們中甚至還慶幸,幸好現在還有英王鎮着,他們隻要不說話也沒什麽,這兩位就算再怎麽樣也不可能真的吵起來。
吉海跟着柳景玉去了一處院子裏,就是之前曲莫影才來時稍稍坐了一下的院子,院子很大,分前後兩進,柳景玉把吉海帶到了後面一進屋子偏角的一間屋子前面。
曲秋燕帶着丫環站在門口,居然沒進去,看到柳景玉過來,臉色微紅心裏暗恨,她居然被曲莫影給趕了出來。
“曲庶妃怎麽沒有進去?”柳景玉上前微笑道。
“四妹身體不太好,想安靜一些,我不放心,就守在這裏。”曲秋燕必竟也不是以前的曲秋燕,定了定心神,笑答道,話說的冠冕堂皇。
“那……我們現在能進去嗎?英王派了這位公公過來看看曲四小姐。”柳景玉伸手指了指跟在她身邊的吉海道。
看到吉海和裴元浚一般的似笑非笑的神色,曲秋燕心頭一虛,急忙往後退了兩步:“景玉縣君請!”
至于這接下來如何,就不是她的事了,反正她今天就守在這裏了,哪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