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孫女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能幹了。
大孫女自小就是一個能幹的,八面玲珑不說,還和二孫女,三孫女的關系也好,以長姐的身份照顧着幾個孫女,幾個孫女中季太夫人一直覺得最有出息的就是這個大孫女,比起自己的大孫子更能幹一些。
但再能幹又如何,終究隻是一個女兒身。
老大就更慘了,隻生女兒沒有兒子,天生的就勢弱了一些。
百年之後,這個爵位必然會落在老二的身上,她偏心老兒,也偏心的理所當然,原本這以後都是老二的。
老大的一切,遲遲早早都是的,季寒月以後是要嫁進東宮的,撐的也是東宮的門面,而且這個孫女跟自己又不是那麽合的,沒有大孫女在自己膝下巧語嬌婉的逗自己說笑,和自己不貼心。
可現在的一切,爲什麽和想象中的不同?
想象之中,季府和東子府緊緊相聯,嫁進東宮也會一心一意的照顧着季府,讓自己的淩安伯府上升到更高的高度……
“太夫人,娘娘那邊還沒有消息。”段夫人進來,先向季太夫人行過一禮,然後在一邊坐下道。
季悠然有一段時間沒來了,季太夫人放心不下,她現在最期望的就是季悠然有好消息,之前季悠然也一再的跟她說,隻要她好了,整個淩安伯府都會好起來,其他事情都不是什麽大事情。
“怎麽還沒有消息過來,不是說快有消息了嗎?”季太夫人不安的道,眉頭緊緊的鎖起,心裏不安甯。
這幾日,時不時的會想起一些舊事,讓她精神日漸萎靡,心絮不甯,生怕又出什麽事情。
“這個……我也不知道。”段夫人道。
“你去找了誰的,向誰打聽的?”季太夫人惱火的瞪了段夫人道,必竟不是正式迎娶進門的媳婦,看着就沒什麽大用。
如果肖氏在,哪裏還需要自己費這麽大的心。
她隻想好好的享福,她的年紀,難不成還不能好好的享受後輩的福不成。
“是之前二小姐身邊的……那個叫斜風的丫環。”段夫人低聲道,她對于季太夫人自來恭敬。
很自然的說着“二小姐”。
“那個叫斜風的丫環,現在是側妃的丫環,不是寒月的丫環,怎麽到現在還分不清楚,這一點點小事都辦不清楚,要你何用。”季太夫人勃然大怒,用力的拍着桌子,指着段夫人大罵。
心裏的積怒煩燥,一下子暴發了出來。
“如果不是看你還有些用處,我怎麽可能把你提上來,你現在也不過是老大的一個姨娘罷了,還真的以爲是上得了什麽台面。 ”
段夫人跪了下來,頭低下,一動不動的任季太夫人斥罵。
這一頓大罵來的莫名其妙,最後還是在季太夫人身邊的兩個婆子的勸解下,季太夫人才停下來。
臉色暴色,手腳痙攣的握着手中的茶水,茶水的溫度讓她緩了過來。
陰沉着臉怒瞪着段夫人,越看越覺得不順眼,肖氏才是自己的兒媳婦,這個妾室算什麽,自己當時怎麽就暈了頭腦,讓她成了大兒子的平妻,居然還讓她當了主子。
“你就不能有點用?就不能想想辦法,讓側……庶妃回府一趟。”季太夫人手中的茶杯又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發出哐當的一個聲音。
“庶妃娘娘最近在休息身體,說是不便出行。”段夫人一闆一言的道,看着依舊沒什麽大用。
“不便出行,不便出行,她娘家都要沒了,還不便出行,早知道她這麽沒用,當時怎麽就想不開,要進東宮!”
季太夫人反口斥罵道,這一次連季悠然也罵在了裏面。
段夫人垂落在兩邊的手動了動,然後緩緩放松了下來,低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寒意,用力的咬了咬唇,又道:“聽東宮的人說,現在全府都在準備迎娶太子妃,庶妃又因爲那件事情被斥責,現在恐怕……會失寵。”
“失寵?”季太夫人尖聲道,臉色更難看了,幾乎把握不住自己往日的平和。
“對,是失寵,說是新的太子妃容色傾城,又身份尊貴,不是庶妃娘娘可以比的,而且庶妃娘娘進東宮的事情,也是名不正言不順……讓人覺得是我們家故意把人送進去的,說是……”
段夫人說到這裏停了一下。
“說什麽?”季太夫人急切的道,手按在椅欄上,幾乎要站起來,臉色一下子從暴紅變得慘白,目光驚悸。
“說是……庶妃娘娘自己給自己臉上抹光,原本進東宮就沒那麽光彩的。”段夫人停頓了一下,頭依舊低着,季太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她也看不到季太夫人的表情,但卻可以猜出季太夫人現在的樣子。
“光彩?庶妃娘娘怎麽會沒什麽光彩,她挺光彩的,是寒月讓她進的東宮,是寒月的意思,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季太夫人放下心來,說的不是她最在意的事情,手在桌面上拍了拍,冷笑道,“這是看不慣我們家獨得恩寵,才有這樣的話傳出來,這話你也信,真是一個沒見識的。”
“外面……都在傳這是假的……庶妃娘娘也不能自證什麽,聽說日子過的并不好,而且太子妃又要進府了。”
段夫人停頓了一下,繼續着之前的話題道。
“證據,怎麽會沒有證據?”季太夫人大怒,瞪着段夫人,仿佛是段夫人說的這些話似的,“是哪個沒見識的說的?證據當然是有的,誰想看證據,就讓他們來找我,我這裏就有證據,證明悠然的話是真的。”
“太夫人這裏有證據?”段夫人緩緩的擡起頭,一臉沉重的道。
“有,當然是有證據的。”季太夫人冷笑連連,“如果沒有證據,悠然怎麽可能進東宮 ,還真的以爲我老眼昏花,做出這種不合時宜的事情嗎?”
“是……什麽?”段夫人不敢置信的問道。
看她這種不敢置信的樣子,季太夫人得意起來,身子往後一靠,“寒月寫的信就是證據,如果不是看了寒月的信,如果不是知道寒月的情況不太好,我怎麽會讓庶妃進東宮去……現在居然說什麽沒有證據,想看看證據。”
“證據?居然還真的有!”曲莫影放下段夫人的信,冷笑道,轉身一邊的周嬷嬷,這幾日周嬷嬷的身子已經養好了,已經重新可以管事,“周嬷嬷,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老奴不知道。”周嬷嬷搖了搖頭,她當時是在大房那裏,但大房那時候已經是六神無主了,“伯爺那個時候病了,而且還病的不輕,老奴是大夫人的人,一向守在大夫人的院子裏,清靜度日,并不清楚這些事情,但是後來……”
周嬷嬷一邊說一邊回憶當時的情形。
太子妃才嫁進東宮就出了事情,整個淩安伯府都慌了,那個時候府裏的補品不要錢似的往東宮送去,隻爲了救回太子妃一命,周嬷嬷那個時候已經偏遠在淩安伯府的一角,府裏的事務都握在肖氏的手中。
“有一天……說是東宮派來人,把大小姐帶過去,說是爲了照顧太子妃,有娘家人在身邊照顧着,能讓大小姐的身體也好起來,這事是這麽說的,然後大小姐就進宮了,過幾天又傳來消息,說是太子妃的意思,讓大小姐爲東宮側妃,說是爲了更好的照顧太子妃。”
周嬷嬷說着眼淚都要下來了,她是看着季寒月長大的,對季寒月的感情頗深,想起二小姐歡歡喜喜嫁人的那天的事情,現在仿佛還在眼前,可二小姐卻已經沒了,不但二小姐,連三小姐也是。
到現在周嬷嬷都不敢相信這是真實的。
“之前……季庶妃那邊有沒有什麽異常?”曲莫影問道,手指無意識的按在桌角上,下意識的彈了彈。
“有倒是有一些的,但是并不明顯,小姐知道,那個時候的老奴,一直在大夫人的院子裏,并不關心這種事情。”周嬷嬷道。
曲莫影的手指在輕彈了兩下,冷聲道:“讓季太夫人把那個憑證拿出來。”
“小姐……”周嬷嬷驚的擡起頭來,季太夫人的性子,什麽東西到了她的手上,就别想再拿出來了。
以往那些好的東西是這個樣子,現在的這個所謂的“證據”同樣是這個道理。
“她會拿出來的!”曲莫影的手在空中搖了搖,眼眸處笑意不及眼底,季太夫人什麽性子,曲莫影最清楚了,上一世的時候,她總以爲至少還有幾分祖孫情份的,至少是真心疼愛爹爹的。
卻沒想到,人心之狠,可以狠到這種程度……
屏除了一切親情之後,那就是利益了,隻爲利而來,所謂行不行,就是看這利夠不夠罷了……
況且這事在季太夫人看來,還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就如同當時爹爹和自己沒命時一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