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聽說是東宮的洗馬,勾結了景王府的一個重吏,兩個人一起得利,做下的事情。”雨冬從外面打聽了消息回來,禀報道。
曲莫影接過雨春手中的巾帕,洗了洗臉之後,坐定在了梳台前:“這兩個人一起的?”
“不是一起的,聽說還是景王府的這個人起的野心,和東宮的洗馬,也是表兄弟的關系,就利誘了這個東宮洗馬,兩個裏也不知道怎麽就真的勾結到了一起,利用太子以往知道殿試流程的漏洞,又買通了一個内侍,這才得的手,準備買給殿試的考生,可是東宮的洗馬又害怕了,這考題其實最後并沒有洩露出去。”
雨冬頗不以爲然的道,說實話,他是不太信的,這麽大的事情,如果沒有背後一個主子撐腰,誰敢這麽不要命的枉想了?
錢财固然讓人心動,但也得有命來拿才是,現在這命都沒了,還說這些做什麽?
“你覺得不是?”曲莫影笑了,并不意外。
裴洛安做出這等姿态,又是磕暈在了大殿下,如果沒有實錘,這事不可能再牽扯到他身上,國之太子,必竟也是一國的重本。
伸手按了按手,原本以爲昨天做了惡夢,今天既便是睡醒了,也會頭痛難忍,沒想到最後居然還睡的不錯,現在頭腦也清醒的很。
“小姐是不是不舒服?”雨春關切的道。
曲莫影搖了搖頭,她就是太舒服了,才會伸手按了按,怎麽就這麽安心,後來居然一覺到天亮了!
“小姐,奴婢覺得奇怪,東宮洗馬,這麽重要的職位,應當不是一個蠢的吧,怎麽就讓景王府的一個小官吏給糊弄了,就算是這個小官吏詭詐,這個東宮的洗馬,也太過沒用了吧!”雨冬想了想答道。
東宮的洗馬,是以後太子承位之後重要的職位,基本上是以後的相位之人,這麽重要的人,必然是有才識的,怎麽就會被一個小官吏所騙 ,雨冬越想越覺得不合理。
“東宮的洗馬是别人的人,應當和景王府有關,但這件事情,也沒牽扯到景玉,讓一個小官吏擔了下來,可能線索也到此爲至。”曲莫影微微一笑,分析道。
深受重上寵愛的景王,沒有證據直指他,皇上也不會動他。
所以,這事就讓這一對正巧扯上表兄弟關系的人給擔了,至于其他的一應内侍、宮人,牽扯的人不少。
但是比起牽扯到裴洛安和裴玉晟,對于皇上來說,還真的不算什麽。
不過,皇上真的不懷疑他們嗎?
沒有證據直接指裴洛安,也沒有證據直指裴玉晟,雙方似乎是勢均力敵的,不過也不難猜出皇上的決議,所謂勢均力敵,有時候其實也不是公平,特别是一個還是太子的情況下……
這麽大的風雨,居然就這麽壓下了?看似解決了問題,但其實根本沒有……
“小姐,二老爺請您過去。”周嬷嬷在門外禀報道。
“這個時候?”雨冬愣了一下,掀簾子出去。
“是這個時候,聽說要要緊的事情。”周嬷嬷皺着眉頭,道。
雨冬回頭看向曲莫影,曲莫影點了點頭。
“周嬷嬷,小姐稍稍用過早點,馬上過來。”雨冬道。
周嬷嬷點頭,回身去跟過來傳話的小厮說此話。
屋内,曲莫影已經梳洗妥當,雨春和雨冬兩個把一邊的食籃打開,早膳已經取過來了,一一放置在桌上,曲莫影稍稍用了點白粥,就用不下去了,用帕子在唇角輕輕的抹了抹,推開面前的粥碗,站了起來。
“小姐……”雨冬擔心的想說什麽。
曲莫影搖了搖手,示意他也稍稍用一點,一會還要帶他過去,這個便宜父親這個時候找自己幹什麽?
出門的時候,周嬷嬷還守在門口,看到曲莫影出來,不安的道:“小姐,老奴聽說景王府來人了!”
曲莫影停住腳步:“景王府的人?”
這讓她想起曲秋燕,最近一段時間曲秋燕安份的很,應當是在景王府過的也不好,若是給了曲彩鳳機會,曲彩風也不是吃素的。
“對,是景王府的人,聽說還送了禮過來,直接去的二老爺的書房。”周嬷嬷不安的很,滿臉的擔心。
“嬷嬷放心,我知道了。”曲莫影含笑示意周嬷嬷,表示自己清楚。
周嬷嬷猶豫了一下,又道:“四小姐還是多小心一些,景王府的人前面才來,二老爺就急急的找您過去,恐怕不是什麽好事。”
她再一次提醒曲莫影,自家小姐是聰明,但這聰明比起二老爺來,周嬷嬷覺得還是要小心才是。
曲莫影微笑着點了點頭,帶着雨冬往曲志震的書房而去。
她也很想知道,自己的這個便宜父親又想幹什麽。
周嬷嬷擔心的把她送到了院門口,看着她遠去的背影,愁的滿臉的憂色。
廊下燕嬷嬷出來看到,詫異的走出回廊,也走到門口,遠遠的看到曲莫影帶着雨冬的背影。
“周嬷嬷,是不是出什麽事了?”燕嬷嬷問道。
周嬷嬷吓了一跳,沒提防邊上出來燕嬷嬷的聲音:“我……我擔心四小姐。”
“出事了?”燕嬷嬷沉默了一下問道。
“景王府才過來人,二老爺就把四小姐叫走了,二老爺還真是……”周嬷嬷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覺得二老爺對自家小姐真是涼薄。
有什麽事這麽急的?小姐現在忙着嫁妝的事情,整個淺月居的人都忙的團團轉,這個時候最重要的不就是小姐的親事嗎?
“二老爺向來如此。”燕嬷嬷淡淡的道,她雖然到曲府的時間不長,和這位曲尚書也沒多打交道,但還是能看得出這位曲尚書的心性。
這位應當是唯利是圖的性子吧!
“四小攤上這麽一個……也是沒有辦法。”燕嬷嬷感歎了一句,搖了搖頭,轉身離開,這當女兒的再怎麽說,也是女兒,就算有太多的不喜,至少場面上還得維護着這個當父親的面子。
四小姐有這麽一個父親,可真不是什麽好事,而且這個父親看着還不簡單。
周嬷嬷跟在燕嬷嬷的身邊往裏走,眼神裏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的帕子,重重的吸入一口氣,然後又緩緩的呼了出來。
如果二老爺真的又想對小姐不利,這一次她就不等時機了……
書房裏,曲志震坐在書案後面,聽聞曲莫影過來了,放下手中的案卷,吩咐小厮把人帶進來。
小厮應命出去,不一會兒曲莫影進來。
“父親!”曲莫影對着當中的曲志震盈盈一禮。
“影兒不必客氣,先坐下吧,爲父有事情跟你商議。”曲志震微笑道,看着心情不錯,伸手指了指一邊的椅子。
曲莫影坐了下來,長睫撲閃了兩下,靜靜的等着曲志震說話。
“你的嫁妝準備的怎麽樣了,有什麽短缺的,就跟爲父說,你祖母年紀大了,大伯母還幫着管着這裏的瑣事,一時間可能有準備不周全的地方。”曲志震笑問道,神色溫和而關切,一如别人家的父親一般,對女兒滿是心痛。
“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沒什麽大事了。”曲莫影低聲答道。
“周全了?”曲志震又問道。
“周全了!”曲莫影點點頭。
“那就好,爲父隻怕你的事情不周全,你是爲父唯一的嫡女,也是爲父對你母親的愧疚,當年的事情……都是爲父的做的不好,否則也不會讓你跟你生母,天人永别。”曲志震歎了一口氣,神色哀傷了起來,身子往後一靠,低緩的道。
曲莫影擡了擡眸,看了看他這副仿佛回憶一般的神色,心中嘲諷,現在的人還真的都喜難拿死去的人說事。
各種表現,各種思念和愧疚,仿佛是真的似的。
裴洛安是這樣,曲志震也是這樣,各有各的功利,各有各的想法,不過都是想靠着死去的人,得到更大的利益罷了。
戲,人人看演,就看這些人怎麽算計了!
“父親,言重了!”曲莫影低眸,當好一個柔順聽話的女兒。
“的确是爲父的不好……爲父對你有虧欠,你若是想要什麽,需要什麽,也跟爲父說,爲父若是有能力,都會替你一一置辦的。”曲志震又歎了一口氣,目光落在曲莫影的身上,臉色越發的溫和。
這話跟沒說一個樣子,若是有能力,不想辦的都可以說是沒能力,也就隻是一句好聽的話罷了,誰當真誰就傻了。
但偏偏曲莫影覺得自己其實也可以當一回“傻子”的,誰讓自己的這位父親對自己情深義切,對自己這般愧疚、痛愛,自己其實也可以跟他“共情”一番,然後再提出自己的“傻子”要求的。
她不管曲志震叫她過來是什麽目地,他既然願意的當一位“慈父”,那她也願意當一回“柔順、乖巧”的女兒。
“父親……女兒真的有事情麻煩您!”見曲志震這麽說,曲莫影看似猶豫了一下,帶着幾分嬌俏,道。
“什麽事?”曲志震臉上的笑容一僵,然後緩緩的道。
這個女兒往日看着也是一個聰明的,現地怎麽真的會提什麽要求,都這個時候了,馬上就要嫁進英王府了,還有什麽要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