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曲莫影這麽忽視自己，季悠然越發的動怒，冷聲道：“曲四小姐，我不知道你哪裏來的底氣，敢跟太子府做對，也不看看自己夠不夠格，一個擋煞的命格，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還真不是缺了曲四小姐一人就不成的！”
她這是誇大其詞，把跟自己做對，說成是跟太子府做對，和裴洛安做對！
卻沒想到，她這話無意之中揭露了真相，曲莫影還真是要跟裴洛安做對。
“那季側妃又是憑什麽這麽大的底氣？當初是以照看我表姐的身份進的東宮，爲什麽表姐出了事之後，就留了下來？是誰給了季側妃這麽大的底氣，可以這麽厚顔的搶了表姐的夫婿？”
曲莫影問道。
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諷。
“你胡說什麽，那是你表姐的意思！”季悠然大怒。
“是不是表姐的意思，也隻是你說了的，誰還看到了？誰聽到表姐當面說了？”曲莫影冷冷的問道。
“你表姐身邊的丫環可以做證！”季悠然瞪着曲莫影道。
“那個丫現同在不是側妃的丫環了嗎？是不是她做了什麽事情背棄了表姐，才讓她這麽得側妃娘娘的賞識，居然還能成爲側妃娘娘的丫環？”曲莫影一步不讓的道。
季悠然現在敢這麽對自己說話，就是因爲這裏沒人聽到，曲莫影也是同理。
季悠然敢說，她又何懼？
“你……胡說什麽？”季悠然被問的說不出話來了。
“我是不是胡說，或者是胡說什麽，側妃娘娘不知道？你就不怕表姐半夜裏來找你，把你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說出來，拉你到地底鬼獄裏，受那永生永世的懲罰！聽聞惡鬼道裏鎮壓着就是這種人。”
曲莫影聲音很低，卻足以讓季悠然聽清楚。
這種溫柔的聲音，仿佛有一股子魔力一般，透着些涼薄的恨意，和一絲說不清楚的詭異，這一刻，季悠然仿佛聽到的是季寒月的聲音，全身蓦的發憷，戰栗起來。
“你……你是什麽人？”
“我是誰……側妃不清楚嗎？”曲莫影終于回過頭，看着季悠然，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道，“側妃在害怕什麽？害怕我表姐來找你嗎？九泉之下，表姐很冷，冷的幾乎透骨，想讓側妃也跟着一起體味。”
很冷，是因爲湖水嗎？
季寒月是掉入湖裏淹死的……
“你……你别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側妃娘娘最清楚！生而爲人，輪回報應，就看這蒼天饒過誰了！”曲莫影擡頭看了看天，很巧，今天的天是陰沉沉的，風很大，吹過來透心涼一般，“側妃娘娘看這天。”
“看什麽？”季悠然心頭一慌，但卻是下意識的擡頭，天上烏去密布，看着樣子可能會下雨。
雲層勾勒出不同的形狀，似鬼似魅，張牙舞爪……
“你看雲裏，是不是有表姐的樣子……臨死前的樣子……”曲莫影的聲音越發的低了，帶着一些讓季悠然熟悉的感覺，不是聲音象，而是語調和語速，仿佛是一個很熟悉的人一般，“表姐死的時候什麽樣的，側妃一定清楚吧！”
清楚，她能不清楚嗎？是她讓人把季寒月推下臨淵閣的，雲層間湧動，詭谲間仿佛真的可以看到那一日的情形，有一處特别象季寒月被推下去的一幕。
手指痙攣的握着帕子，寒意從心頭湧上，季悠然一激靈，手蓦的往曲莫影的臉上打去：“你個賤人，你……你胡說什麽！”
見季悠然很快的反應過來，曲莫影輕歎了一聲，反應極快的向邊上側去，她的身體雖然不太好，但反應卻是快的。
不過因爲這個身體實在太差，這個反應被耽誤了一些。
季悠然的手沒有打到曲莫影的臉，卻打到了她的肩膀，曲莫影身子往外一倒，眼睛一閉，痛叫了一聲“啊”！
然後倒在了地上，衣裙的一角還被季悠然緊緊的壓着。
遠遠的看到這一動作的人都愣了一下，季悠然居然在打曲四小姐？
“你幹什麽？居然在裝暈，你這個賤人！”看着曲莫影倒在一邊，眼睛閉上的樣子，大怒，伸過手來又要抓曲莫影。
手還碰到曲莫影的身上，一巴掌過來，打的她徑直的向側面摔去，隻來得及發出一個“啊”的聲音，眼前一黑，真的暈過去了。
裴元浚上前，把曲莫影抱住，看了看她的臉色，然後淡冷的對跟着他一起過來的裴洛安道：“太子殿下，還是讓殿下的側妃把壓着曲四小姐裙角的地方松開。”
明晃晃的壓制，季悠然的膝蓋跪在曲莫影的衣裙上面，一看就知道季悠然罰跪還不安份，居然跪到曲莫影的裙角上。
如果曲莫影一會起來了，季悠然沒起來，曲莫影哪裏會站得直，就算是扶着站起來，沒提防之下，也會被拉的重新摔下來。
由此要見季悠在居心不良，用心惡毒，這巴掌不冤。
裴洛安氣的臉色鐵青，對着一邊的内侍示意了一下，内侍過去一邊低呼着“側妃娘娘”，一邊把人給扶了起來。
曲莫影的裙角一松，裴元浚把人抱了起來，看了看懷裏的人安好，才對裴洛安道：“走吧！”
說着抱着曲莫影進去。
裴洛安恨恨的瞪了這才緩緩醒過來的季悠然一眼，大步跟了上去。
大殿内，聽說太子和英王一起來了，皇後重新升殿。
看到裴元浚堂而皇之的抱着曲莫影進來，再看到季悠然怯生生的躲在兒子身後，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方才才知道季悠然不但壓着曲莫影的裙角，而且還打了曲莫影，就在自己的椒房殿前面跪着，她怎麽就敢做這樣的事情？
之後聽說季悠然挨了裴元浚一巴掌，隻覺得活該，可是最活該，那也是兒子的面子，皇後恨不得自己當時就給季悠然幾個巴掌，讓她清醒清醒。
裴元浚進來随意的行了一禮之後，擡眸問道：“聽說皇後娘娘責罰了曲四小姐，特意在這個時候把曲四小姐召進宮，本王就特意的問了一下事情，卻不知道曲四小姐做錯了什麽，讓皇後娘娘這麽動怒？”
他的聲音溫和，看着似乎毫不動怒，皇後卻不敢真的以爲他不生氣，笑着解釋道：“這件事情，本宮也不清楚，但是兩個人都有錯，就讓她們兩個人都跪一會，皇家的面子怎麽可以丢在外面，若是真有什麽事情，進宮來，本宮自然會幫她們處理好！”
這意思是表示她是禀公辦的，一視同仁！
“本王隻聽說事情的起因是肖氏，一個側妃的生母，就敢謀害本王的王妃，不知道是誰給了她的膽子？方才居然還在外面壓制着本王的王妃，之後更是動了手。”裴元浚不慌不忙的道，神态也平和。
這話卻不平和。
一個側妃自然是沒膽子，但是皇後呢，太子呢？
“季側妃無故傷害曲四小姐的事情，本宮必不會沽息。”皇後不得不應話道。
“那是最好，不過肖氏那邊，還是本王自己處治吧！”裴元浚懶洋洋的擡眸，看向皇後娘娘，“一個側妃的生母，居然都想害本王的王妃？能害本王的王妃，看起來大家都覺得本王是好欺負的人了！”
“王叔，這事是孤的不是，是孤身這的人的錯事，孤一定給王叔一個交待。”裴洛安硬着頭皮道。
“交待，怎麽交待，把季側妃廢了嗎？”裴元浚俊美的眼角一挑，泛出一絲陰鸷，和他溫和的面容極大的不調和，卻也讓人心頭一寒。
“這……也不至于吧，必竟這件事情的起因是側妃的生母。”皇後幹笑了兩聲，替兒子解圍。
“側妃就全無責任，都是曲四小姐的責任了？”裴元浚問道，“方才本王看的清楚，相信太子殿下也看得清楚吧？莫如本王和太子殿下一起去禦書房，麻煩皇上做主，如何？”
這是代表不相信皇後娘娘的公正了!
“把她貶爲庶妃！”皇後不得不這麽開口，之前的事情還可以說是跟季悠然無關，可方才的事情，不但發生了，而且還讓裴元浚抓了個正着。
“那就這樣吧！曲四小姐今天差點受害不說，還被打暈過去，真不是一件吉利的事情，本王親事在既，若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意外，本王還成不成親？要不要立妃？”裴元浚歎息道，仿佛是自言自語。
“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了，本宮會斥責淩安伯府，讓他們管好此事！”皇後又咬牙讓了步。
她不得不讓步，原本隻是殺雞給猴看，讓人不要去查淩安伯府的事情，她也隻是意思意思讓她們兩個跪一會兒，等一個時辰之後，自會放她們兩個離開，這事說起來就是肖氏惹的事情，就這件事情上來說，曲莫影還是一個被害的。
想着英王也不會多重視，就罰了，而且還隻是無關痛癢的罰跪，這個事情就算是了了。
沒想到裴元浚不但來的這麽快，還來的這麽巧。
皇上對裴元浚的親事有多上心，比自己的親兒子都上心，裴元浚的話可真是誅心，皇後不得不再退一步，心痛如絞，這每一步，都是踩着自己兒子的臉面。
堂堂太子和一個王爺對上，卻不得不讓步！
等着，她忍，等将來兒子登上大寶，裴元浚……她讓他不得好死，滿門抄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