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端詳着她,好半響才道:“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曲莫影也不猶豫,同樣是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并且還有長玉長公主留下的話,說會給她做證。
話說完,大殿内久久未語,空氣變得沉悶了許多,然後聽到皇後娘娘冷冷的聲音:“曲四小姐,你是曲府的小姐,跟淩安伯府的關系不大,就算之前有親戚關系,但是也不應當插手淩安伯府的事情。”
“皇後娘娘,臣女沒有插手。”曲莫影道。
“既沒有插手淩安伯府的事情,又怎麽會有今天的事情?”皇後娘娘冷聲道,聽得出很是不悅,“原本你們兩個的事情,也不算是什麽大事,但現在卻關乎到皇家的體面,丢的是皇家的臉面,本宮就不得不管了。”
這意思是說,這件事的起因是她,是因爲她多插手淩安伯府的内務,以至于讓肖氏身邊的婆子心懷恨意,所以才做出這種事情。
這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了?
這不是在調和,這是在高調的爲季悠然出氣!
曲莫影心頭冷笑,目光略略的掃過坐在一邊的季悠然,看着她雖然在抹眼淚,卻在偷眼看向自己的時候,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眼角微微的垂了垂,清清淡淡的道:“皇後娘娘,臣女并沒有插手淩安伯府的事情。”
“到現在居然還說沒有,季側妃,你說說吧!”皇後娘娘身子往後一靠,看向季悠然。
季悠然領命站了起來,一臉氣憤的抹了抹眼淚道:“曲四小姐,我不知道你爲什麽對我們府上有那麽大的敵意,一再的挑唆我們府裏的事情,把我們府裏鬧的雞犬不甯,現在更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母親是不對,但曲四小姐難道沒錯嗎?”
“因爲堂妹的事情,太子殿下一直吩咐我要好好對你,說你極可憐,也沒有親人多照看,以前是先太子妃在照看,現在先太子妃不在了,就讓我多照看,于是我就特意的親近曲四小姐,可不知道哪裏錯了,曲四小姐看不慣我不說,還特意的在我們府上鬧事,一次又一次。”
“曲四小姐,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麽,現在當着皇後娘娘的面,我們說清楚!”
季悠然說的理直氣壯,仿佛真的是她受了委屈一般,一雙紅腫的眼睛,怒瞪着曲莫影,說着說着,眼淚又落了下來,急忙用帕子去抹。
“曲四小姐,你到底要幹什麽呢?”皇後娘娘冷冷的跟了一句,“是覺得淩安伯府還是不夠亂,或者還有其他的原因?”
皇後娘娘說話的時候,緊緊的盯着曲莫影,關注着她臉上的每一個變化。
如果曲莫影真的知道什麽的話,她一定不會留她,哪怕她會因爲這件事情惹到英王。
“皇後娘娘,臣女是不喜歡側妃娘娘。”曲莫影坦然的道,擡眸看着季悠然,沒有掩飾她的不喜,“但之前的事情,臣女也沒有做錯,臣女隻是不希望姨父一家子斷了香火,不希望姨父和姨母以後無人拜祭。”
她這話坦然的讓皇後娘娘都愣住了,回頭看了看哭得滿臉通紅的季悠然,又看了看跪在當場,面色平靜的曲莫影,問道:“你爲什麽不喜歡側妃娘娘?”
“臣女覺得側妃娘娘有些不真,和臣女說起表姐的時候,也總是顧左右而言其他,臣女去過淩安伯府,之前還拜祭了姨父,可是在淩安伯府看到了什麽?隻看到整個淩安伯府對姨父之葬事的懈怠,真正在靈前哭的唯有現在的世子,臣女……臣女傷心不已……”
曲莫影的眼眶紅了起了,那個場景現在還時不時的出現在她的夢中,每一次都會哭醒,眼睫撲閃着落了下來,掩去眼底的戾氣。
眼底的血色,帶着一股子嗜血之意,是她前生所有的怨恨,此仇不報,怨氣不消!
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冰寒的心口慢慢的有血液流過,再一次提醒她,她重生了,她現在是一個活人,而不是死在冰涼湖水中的季寒月。
“皇後娘娘,臣女也沒有因此找事,隻是多關注了淩安伯府的大房,姨父一生爲國,忠心耿耿,難不成死後要如此孤苦,連個子嗣也無,将來再不會有人祭拜嗎?”
這話皇後娘娘也不好接,淩安伯勞苦功高,死後繼立子嗣,也是皇上同意的,如果說這是無理取鬧,那是不是代表皇上也是無理取鬧,也是故意惹事?
“皇後娘娘,臣女不知道何處錯了,更不知道爲什麽側妃娘娘的生母要這麽仇視臣女,居然會這麽暗算臣女,請皇後娘娘告訴臣女,臣女哪裏錯了!”
曲莫影又道。
皇後娘娘肅了臉,看向季悠然,這話她不好接,直接就扔到了季悠然這裏,原本就是她惹出的事情。
看這樣子,曲莫影也不象是知道了什麽的意思,那就是季府二府自己不智惹出來的禍事了。
“季側妃,曲四小姐說的是事實嗎?”
“皇後娘娘,曲四小姐說的都是一面之詞,她沒看清楚事實,卻以主觀說話,所謂的怠慢,也是她一家之言,就憑着她一家之言,對臣妾一家向來惡視,而今更是借故把事情推到臣妾生母身上,請皇後娘娘爲臣妾做主。”
季悠然也跪了下來,眼淚一串串的往下落,看着委屈不已。
“請皇後娘娘公斷。”曲莫影臉色依然平靜,落落大方的很,雖然臉色蒼白如雪,一看就是身體不好強撐着的。
“皇後娘娘,請您責罰曲四小姐,還臣妾一個公道。”季悠然悲憤不已,也跟着大聲道。
皇後娘娘沒說話,依次看了看她們兩個,道:“你們兩個一個人說的是一個理,各有理,也各有對錯,本宮之前已經聽長玉長公主說過了,長公主的意思,也是你們兩個各有對錯,曲四小姐插手淩安伯府的事情是不對的,至于肖氏……身邊的人敢于暗算曲四小姐,肖氏也難逃其責,季側妃側聽不明,來本宮面前告狀,也爲錯,來人,扶側妃和曲四小姐去外面罰跪吧!”
季悠然身上的話題,皇上娘娘并不在意,她隻在意淩安伯府的事情不宜讓人多查,既然曲莫影不象是知道什麽,隻是針對季悠然,在她這裏就不算是大事。
曲莫影是未來的英王妃,一想到英王這個煞星,皇後娘娘就覺得不能把曲莫影罰狠了,否則英王那裏就過不了。
是季悠然和季悠然一家沒用,居然讓曲莫影不喜和懷疑。
既然曲莫影不知道,皇上娘娘當然也不會魚死網破,但也不能讓曲莫影白白的得了利去,也得讓人知道誰如果想在淩安伯府的事情上面糾纏不清楚的,自己這裏必然是重罰的,哪怕是未來的英王妃也一樣。
懲罰曲莫影,也是殺雞給猴看的意思。
至于罰季悠然,也得讓人看到自己大公無私,既便是皇上問起,自己也是“問心無愧”的。
罰跪卻是正好,力度不大,但可以讓更多的人看到、警戒。
“皇後娘娘!”一聽到罰跪,季悠然急了,下意識的捂了捂肚子,她還在備孕期間,這個時候更不能有所損傷,急的聲音都變了。
曲莫影側目看了看她,眸色一片了然。
“下去吧!”皇後沒理會她,隻是揮了揮袖子,能用一個季悠然,罰了曲莫影,讓其他人以後少往淩安伯府的事情裏摻和,皇後覺得對自己的兒子有利。
有季悠然,誰也不能說自己偏心,反正自己也看季悠然不順眼的很。
過來兩個宮人,擠着笑臉拉長着了聲音,請她們兩個到外面去跪着。
曲莫影沒猶豫,扶着宮人的手站起來,轉身往外去。
“皇後娘娘……”季悠然還想求情,卻被皇後娘娘冷冷的瞪了一眼,話說不下去了,隻能含淚哭着扶着宮人的手站起來,暗恨不已。
這個結果她沒料到,不應當是皇後娘娘不顧一切的要除了曲莫影嗎?就算不除了她,曲莫影也不能饒了一頓打,憑什麽拉着自己罰跪嗎?
可現在不跪又不行,目光恨毒的落在曲莫影的背影上,隻恨不得把曲莫影千刀萬剮了才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可不能讓曲莫影這個賤人毀了。
用力的咬咬牙,她就先去跪跪,一會稍有不适,就“暈”過去,她覺得這會應當已經懷孕了,隻是沒查出來罷了。
這幾日整個人的感覺就不一樣。
這一次,必然已經是了!
有了這個孩子,再利用季寒月,就算是柳景玉進了府又如何?太子殿下一定會舍不得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的。
心裏有了計較,用帕子抹了抹眼淚,跟在曲莫影的身後,往大殿外的丹阙下走去。
兩個人一起跪了下來,并排的跪着,季悠然過來的晚,特意的往曲莫影這裏靠了靠,然後跪了下來,膝蓋跪到了曲莫影的一角裙擺,然後又上前了一步,整個壓着曲莫影的裙角,跪到了她身邊。
肩并着肩!
看到她們兩個跪好了,兩個宮人回去複命,她們兩個帶着的丫環,這時候哪裏還站的住,自然也是跪着,隻是沒允許她們靠近,就在一邊,遠遠的陪着跪下……
“曲四小姐,現在可是滿意了?”季悠然冷笑着壓低了聲音問道,側目看了看曲莫影的臉,這會也沒有人在,不怕人聽到,也無須故做什麽姿态,隻要一想到曲莫影當着皇後娘娘的面,說不喜歡她,她就恨不得給曲莫影狠狠的幾個巴掌,打爛這個賤人的嘴。
她怎麽敢,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她以爲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