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衆人等分兩邊坐下。
季太夫人手指微微顫抖的摸了一下畫,但随既急忙推開,一邊連聲叫自己身邊的心腹婆子:“拿走,拿走,多晦氣!”
一個婆子急忙過來,把這些東西都放在離季太夫人稍遠的桌子上。
“太夫人,的确是大夫人面前的供品。”婆子稍稍的看了幾眼之後,禀報道。
“肖氏,你怎麽說?”季太夫人的臉上露出幾分難堪,這種事情,縱然是肖氏的錯,她這個内院的太夫人也跟着沒臉。
“母親,我真的沒有拿這些給我大哥、大嫂當聘禮,我也沒想……”肖氏左右看了看,看到的俱是不相信的目光,急的大叫了起來,這事她是真的冤枉,她什麽時候給肖府下聘了,她根本就沒想娶自家的侄女當媳婦。
自家的侄女是要進府的,但最多就是一個貴妾罷了,有些事情肖氏也不知道自家侄女知道多少,所以讓她嫁給别人那是肯定不行的,隻能把她牢牢的鎖在身邊,但這正妻的位置,她得留給更有助力的。
女兒身邊的情況沒想象中的好,這個時候就更需要自己這邊的助力了。
“妹妹,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當初就是你來下聘的,你說這陣子比較忙,要幫着娘娘處理一些東宮的事務,太子妃就要嫁進來了,等太子妃嫁進來之後,娘娘空了,就讓娘娘請人來提親,兩家至家,現在先給一些聘禮,算是簡單的把兩個孩子的事情定下來。”
肖海棠的母親直接打斷肖氏的話,震驚的看着肖氏,仿佛肖氏說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肖海棠低低的嗚咽了一聲,撲在她懷裏哭了起來。
“原本我們也不要你這些東西的,可你說這些東西都不錯,就先放在我們這裏,等他日正式行聘的時候,再把這些寫進去,這也是你做爲姑姑的一片心意,怎麽你……你怎麽現在都不認了呢?”
肖府的夫人痛心疾首的看着肖氏道。
“我下聘了,我……什麽時候去下聘的,而且還用這些東西?”肖氏都要被氣樂了,兩手一攤,這時候也顧不得面子,直接把事情撕了出來。
“妹妹,你現在又何必說這樣的話,你做的事情是不對,當時我就覺得奇怪,以我們兩家的關系,你又是真心要讓海棠當你兒媳的,平日裏做什麽事情都是手把手教養的,自小跟在你身邊的時候,比跟在我們這邊還長,所以,這會你忙,顧不上兒子的親事,我們理解,根本不需要先給聘禮的,可你偏要給,現在想來……卻原來……妹妹,你糊塗啊!”
肖府的夫人道,帶着些斥責的意思。
這意思就是說大越氏靈位前的供品真的是肖氏拿的。
她這話說的季氏一族的幾位夫人連連點頭,這事還真的是,肖海棠也的确是自小就養在季府的,其他族人早就說肖氏這是在養媳婦,從小就教養起來,這以後媳婦也跟自己貼心。
這話聽起來是真的!
“大哥,你看看大嫂說的什麽。”肖氏恨不得給自家嫂子兩個耳光,讓她清醒清醒,“她是不是瘋了,說什麽胡話呢?我什麽時候拿這些東西過來下聘了?”
“妹妹,你别說了,事到如今,你還是向段夫人請個罪,把東西都還上。”肖氏的大哥沉痛的歎了一口氣,“也是父親、母親自小寵愛你,把你的性子養的太過,心高氣傲不說,還想事事争先,伯夫人都過去這麽久了,你還心氣難平,居然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算了算了,把事情抹平,這以後就算了。”
一副老好人樣子的肖氏的大哥,似乎把事情說的輕描淡寫的很,仿佛肖氏之所以把東西拿走,是因爲當時大越氏在世的時候的妯娌之争。
“我沒有……”肖氏悲恨難忍,大聲的喊到,見衆人沒理會自己,聲音不由的尖利起來,“我沒有,我沒有拿……”
“肖氏,跪下!你拿了越氏靈前的供品,就是大錯,又把這些晦氣的東西,送到肖府,更是錯,錯上加錯,事實俱在,到現在還不認錯嗎?”
看着亂成一團的場景,季太夫人忽然發怒了,大聲的斥道。
肖氏吓了一跳,回頭又看了看一衆人等臉上的懷疑,再看自家大哥大嫂義正辭嚴的樣子,雖然恨的咬牙切齒,卻也知道大勢已去,不得不緩緩的跪了下來,聲音哽咽的道:“母親,這事我真的不知道,不隻是這些供品的事情,還有行聘之事,可能是我身邊的人做的。”
這是要把自己做的事情,推到身邊人身上的意思了。
曲莫影嘲諷的看了看肖氏身邊的幾個心腹婆子、丫環,原本這幾個要伸出的手蓦的僵住,一個個臉色蒼白,全身戰栗。
有一個丫環甚至慌的腳下一軟,也跟着跪了下來。
“你是說……這是有下人蒙敝你?”太夫人松了一口氣,她也不願意肖氏出這麽大一個事情。
這事情可不隻是表面上的斥責能放過的。
“大哥,您說,是不是我親自過來說的。”肖氏轉過頭,又哀求的看着自家大哥,哭訴道,“我……我若是真的敢這麽做,這府裏哪還容得下我!”
這話吓的肖氏的大哥一哆嗦,回頭看了看自家夫人,他們是想逼着妹妹認下自己女兒,可不願意妹妹真的跟着出事。
肖氏的大嫂拿帕子假哭了兩聲,也不願意肖氏真的出事,必竟這事對他們也沒好處,眼下把事情挑明了,又把事情推到肖氏的身上,季府怎麽着也得給自家一個交待的,總是會娶女兒的。
就算是爲了女兒,也不能把肖氏逼的過狠。
“妹妹,你這麽一說……這事還真的是……是你身邊的人做下的……”肖氏的大嫂哭了兩聲之後,眼珠子轉了轉,目光就落在方才吓的跪下的丫環身上,這原本就是肖氏身邊的一個大丫環,往日裏幫着肖氏處理一些事情,伸手一指,“就是她!”
“奴……奴婢……”丫環抖的都說不清楚話,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好啊,原來是你在裏面攪和,我說……我什麽都不知道,爲什麽先有供桌前面的事情,再有什麽行聘的事情,來人,把她給我拉下去,重重的拷打,問問是誰的主意,我就不信一個丫環敢幹這樣的事情,敢這麽瞞天過海,是誰讓她把事情嫁禍到我身上,是誰這麽容不下我。”
肖氏一聽肖夫人的這話,立時就活過來了,指着丫環恨聲罵道。
話裏有音,幾位季氏一族的夫人都看向一邊安靜的聽着的段夫人。
如果這府裏還有誰會是肖氏的對頭,還有誰會陷害肖氏,除了這位段夫人還真的不會有其他人!
難不成,真的是這位段夫人在後面謀算了一切,看肖氏之前的行容舉止,還真的象啊!
“來人,查問這個丫環!”季太夫人也松了一口氣,隻要不是老二媳婦就好,至于一個丫環或者幾個丫環的事情,都是小事。
“慢着!”曲莫影冷笑着緩緩開了口,她今天來當然不隻是爲了看熱鬧,在季府,肖氏就是主場,段夫人是絕對鬥不過和季太夫人沆瀣一氣的肖氏的,有季太夫人護着的肖氏,她今天來就是爲了補足這個短闆的。
肖海棠一家子的謀算,不過是誘因罷了。
“曲四小姐如果有事,還請慢一些,待我們府上把事情查問清楚,處理清楚了再說其他的事!”季太夫人臉沉似水的看着曲莫影道,這時候也顧不得得罪這位未來的英王妃了。
“不是其他的事情,就是眼前的事情。”曲莫影沒再客氣,對着一邊的雨冬暗示了一下,雨冬又從身邊的祭籃裏取出一對簪子。
華美的簪子,足量的黃金,以及簪子上面挑起的寶石,無一不在說明這簪子價值不菲,而且在這裏的季府一族的人,都覺得眼熟。
“這不是……這不是之前查過的嗎?”有季氏的夫人看了看之後,忽然驚叫了起來。
“對,就是那一對,是先太子妃當時查過的,當時也是供品,供在伯夫人靈位前的。”又一位季氏的夫人點頭道。
之後的幾位也都想了起來,連連點頭。
大越氏過世,她們祭拜的時候,或多或少的見過這一對,之後也隐隐的聽說這一對簪子不見了,季寒月還特意的把府裏的下人,從裏到外的都查了一遍,但最後的結果卻是不了了之。
據說查來查去,也沒查到。
但眼下這一對簪子是怎麽回事,爲什麽會出現在這位曲府四小姐的手中,那個時候,這位曲府的四小姐還是一個極可憐的丫頭,被曲氏一族扔在莊子裏,自生自滅,不可能有手段得到這對簪子的。
這簪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跟這位曲四小姐有關?
“這是大嫂靈位前的供品,曲四小姐解釋一下,爲什麽會出現在你的手中?”肖氏一看,心頭大喜,立時義正言辭的責問道,“難不成,這簪子是……曲四小姐從大嫂靈位前拿的?就象這一次的東西一樣?”
有了前因,肖氏仿佛找到了主心骨,整個人腰背也挺了起來。
落在曲莫影的眼中,卻是濃濃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