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簪子的頭上,不是很光滑,上面很清晰的挂着幾絲紅色的絲線,被拉毛了,隻一眼大家就認出了上面挂着的線跟被鈎的絲是一模一樣的。
“把她送官!”
“訛詐,是訛詐!”
“大過年的,居然就來訛詐了,太過份了!” ……
人群義憤填膺起來,大聲的道。
這個婆子分明是躲到包間裏,把好好的料子鈎壞,然後又訛到店家的身上,大過年的,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居然還有這樣的人。
“我……我不是……”中年婦人這時候哪裏還敢再嚎啊。
“不是你還是誰?難不成還有人指使的不成?這訛詐的罪名可不小,而且大過年的,衙門的老爺們也心煩這種事,說不定直接就打幾十大闆再說有沒有這事。”雨冬在人群裏陰陰的道。
“對,打,直接打!”人群有人呼和。
中年婦人就更慌了,急的順着雨冬的話辯解道:“是有人指使我的,是一位小姐和她身邊的丫環,她們說……她們說給我十兩銀子,給這鋪子裏惹……惹點事出來……”
中年婦人結結巴巴的道,左右看了看,沒看到自己想指的人,臉色越發的白了起來。
“一位戴帷帽的小姐,和一個丫環?”雨冬趁亂又問道。
“對,對,是一位戴帷帽的小姐,還有一個丫環……”中年婦人這時候哪裏還敢頂着不說,有什麽說什麽。
“早已經走了,哪裏還有人在?”方才這一主一仆,擠出去的時候,看到的人不少,原本這時候往外擠,就很惹眼的。
“已經走了!”
“早就走了!”
“送官,送官!”衆人大聲道。
楊姑姑也不客氣,就要讓人過來把中年婦人抓住送官,卻見中年婦人蓦的推開面前的人,往外跑了出去。
被推的幾個踉跄着撞了出去,其他人急忙伸手去扶,人群亂了起來,倒是讓這個中年婦人沖了出去。
楊姑姑意思的追了一下,沒追到,隻能無奈的回來,安撫了一番顧客之後,其他人就當看了一個鬧劇,散開了,繼續挑選合心的料子。
隻是這個話題卻也被散出去。
大過年的,就惹上這麽一通事情,看起來是有人要對付這家鋪子啊,聽着還不象是一般的人,倒象是哪一家的小姐?
又有消息靈通的想起這家店鋪以前的事情,這一家分明就是曲府的店鋪,也就是說那位未來的英王妃的店鋪。
有這樣的背景居然還有人來鬧事,實在是讓一衆人等覺得詫異,但也有人說,想讓這家鋪子不好過的,必然也是一位背景不簡單的小姐,到底是哪一家猜不出來,但是肯定也得跟這位曲四小姐旗鼓相當的吧!
比起說,要嫁進太子府的景玉縣君,也比如說要嫁進景王府的那位輔國将軍之女,當然還有一些年歲相當的貴女……
大家一邊說着閑話,一邊胡亂的猜測,覺得這裏面景玉縣君的可能性最高,必竟這段時間聽說兩家的關系不好,甚至還隐隐的有說法,說柳府的夫人和曲府的二夫人之死有着極大的關系,之前齊國公府火起,柳夫人和曲四小姐都出了事情。
輔國将軍的女兒劉藍欣也是一個懷疑對象,必竟大家都嫁的是王爺嗎……
曲莫影已經上了馬車,在馬車後坐下,馬車緩緩的離開,她沒注意到的是那個驚慌失措的婆子從裏面追了出來,看着馬車離去,想跟過去,但想想又停下了腳步,隻是怅然的看着馬車的離開……
“小姐,是劉小姐!”馬車裏,雨冬肯定的道。
“你看清楚了,真的是劉小姐?”雨春驚訝不已。
“是劉小姐,她的樣子走起路來跟别的小姐有些不同。”雨冬再一次肯定的道。
曲莫影點了點頭,她之前隻是有些疑惑,現在卻是肯定,肯定那一位就是劉藍欣,雨冬的話說的很對,劉藍欣和京城的小姐,走起路來是稍稍的不同的,比起那些走路都顯得有幾分嬌氣的小姐,她走的步子大一些
整個人的氣勢也跟京中的小姐們有些不同。
“真的是她,她爲什麽找小姐不痛快?”雨春信了,接着就是惱怒起來,“小姐跟她又沒什麽關系,往日裏也沒什麽來往?”
這位劉大小姐要嫁的是景王,跟自家小姐沒有一點相幹之處,如果說強要扯上關系,那就是三小姐了,可三小姐和自家小姐從來就是水火不融的。
“不隻這一次了!”曲莫影微微一笑。
“還有?”
“是有數次了,靜觀其變吧!”曲莫影道,眸色深幽了幾分,她和這位劉小姐看起來是真的沒什麽聯系的,這以後就算有聯系,似乎也不應當對自己動手吧?
劉藍欣小姐,這是她最早的時候就沒看透的一位,現在看起來,這一位的敵意明明顯顯。
是因爲裴元浚嗎?但又覺得不隻是。
劉藍欣,輔國将軍,其實跟自己的前一世,真的很象,同爲大将軍之女,隻是爹爹當時的處境是比不得輔國将軍的……
難不成這裏面還有聯系不成?
“小姐,現在要怎麽辦?”見她陷入沉思,雨冬忍不住問道。
“靜觀其變!”曲莫影道,她有種感覺,自己跟這位劉小姐之前的緣份,并不是在自己假扮她之時開始的。
應當還更早……
莊子很大,裏面的院子也不比京城的府邸小。
人數卻是不多,卻是一些丫環、婆子,整個院子顯得很空落、清靜,特别是現在國公爺和世子都離開京城之後,這個莊子就更清靜了。
原本大過年的時候,國公爺和世子總是會過來的。
今天天氣不錯,有太陽,正屋的窗口打開着,窗邊放着一張貴妃榻,榻上斜躺着一位中年美婦人,就這麽躺着閉目養神,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沉靜,臉色有些蒼白,顯得并不是那麽健康,削瘦,無力。
“夫人,該用藥了!”一個丫環進來,低聲的道,手中捧着一碗藥,藥味濃重,冒着淡淡的熱氣。
“國公爺和世子有消息傳過來嗎?”美婦人睜開眼睛,立時整個屋子都亮了許多一般,一雙盈盈的眼眸,透着幾分安甯。
一張臉,容色精緻,既便已經上了年紀,也可以看得出她年輕時的絕代風華,隻是眼底有幾縷明顯的血絲,顯然是晚上沒睡好,面色又過份的蒼白憔悴,整個人的精神氣也不足。
“還沒有,應當快了,知道夫人這麽掂記着國公爺和世子,信一定就會送到的。”丫環遲疑了一下,陪着笑臉道。
美婦人笑了笑,又歎了一口氣,笑容有些苦澀:“是我多慮了,在那邊,傳一封信,也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其實過去的時間并不多,但她就是時時的想起,總是擔心太多。
“夫人,國公爺和世子都是吉人天相,您之前不是說那邊的事情,也快了嗎?”丫環安撫她心道,把藥放到夫人面前。
藥正溫,夫人接過,端起來很是自然的喝了下去。
喝完把碗放下,拿帕子在唇角抹了抹。
“夫人,您用些蜜餞潤潤吧!”另一個丫環捧着一個蜜餞的罐子走到她面前。
夫人搖了搖頭:“我不要!”
“夫人,國公爺特别吩咐的,說這蜜餞很好,您就稍稍用一個吧!”丫環勸道。
夫人的笑容越發的苦澀起來:“蜜餞再甜,也是沒用的!”
“夫人,您……”丫環的眼眶紅了起來,不知道夫人爲什麽總是這麽自苦,明明可以用一下,讓自己稍稍好過一些的,卻偏偏一直不願意用蜜餞,隻讓用過藥後的苦澀一直陪伴着自己。
“好了,你們下去吧,我再靜靜。”夫人搖了搖頭,無力的往後靠了靠。
一個丫環上前又替她墊了一個靠墊,然後和另一個丫環對望了一眼,這才退了出去。
退到門外,兩個丫環各自歎了一口氣,臉色都不好看,夫人總是這般自苦的樣子,這麽多年身體一直不好,也隻是因爲心裏有事。
兩個丫環侍候主子的時間并不長,并不知道主子心裏有什麽事情,這麽多年都放不下來,但是總覺得這事情都過去了這麽多年了,難不成還這麽一直想着嗎?夫人的身體可是很不好,整個人一直沒什麽精神。
晚上睡不着,白天又沒力。
以往國公爺和世子在的時候還好,會時不時的出城來陪陪夫人,現在國公爺和世子都不在京城了,這讓她們這些侍候的丫環沒了主意,眼看着夫人越發的削瘦無力了。
往日小姐在的時候還好一些,可今天小姐又不在……
一個婆子匆匆過來,兩個丫環急忙行禮:“吳嬷嬷!”
“夫人用過藥了?”吳嬷嬷停下腳步,看向一個丫環手中端着的空的藥碗。
“才用過,正在休息,吳嬷嬷有事,恐怕得一會再說了。”丫環低聲道,藥裏面有安神的成份,夫人用過之後,都會休息一會。
“那我再等會進去。”吳嬷嬷點頭,停下了腳步,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心裏到現在還在猶豫,要不要說,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是不是會讓夫人受更大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