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上前一步,把禮盒打開,裏面放着的是一把玉質的戒尺。
戒尺戒尺,直接打的就是柳夫人的臉。
柳夫人臉色大變,手指狠狠的掐進被子裏,眼底一片憤怒,卻又不得不壓制下來,“替我多謝皇後娘娘。”
“柳夫人客氣了,哪咱家就回宮了。”内侍笑道,又向柳景玉行了一禮之後,轉身大步離開。
竟是沒有多說一句話,也沒有跟柳景玉套一下近乎。
柳景玉的臉色也難看起來,往日皇後娘娘派來的人,哪一個不是跟自己熱熱乎乎的說上幾句,然後自己再問候一下皇後娘娘,對皇後娘娘表示尊敬,什麽時候皇後娘娘的人對自己居然是這個态度了。
“欺人太甚!”看着門簾垂落下來,人走了,柳夫人再控制不住,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往地上砸去。
柳景玉低下頭,淡漠的看了地面一眼,沒說話。
“居然……居然給我送戒尺,也不知道是聽信了誰的饞言。”柳夫人恨聲道,眼神恨毒,讓她知道是誰在背後給她捅刀子,她必不會饒過她的。
她堂堂一位有诰命的夫人,居然被皇後娘娘賜下了戒尺,懲戒的意思,這讓她以後哪還有臉面見其他的貴婦人。
“母親,您想做什麽?”柳景玉微微的擡起眼眸,苦澀的道,“現在您出不去,也沒了消息,父親不讓您出去,皇後娘娘的意思也是如此,您身邊的兩個貼身婆子又起不來,現在就算有人想對付我們,我們也一無所知。”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柳夫人咬牙道。
“到現在,母親還這麽想嗎?如果不會有事,皇後娘娘是何意,皇後娘娘身邊的人又是何意,可悲的是,我們甚至不知道是誰想對付我們。”柳景玉眼眶紅了起來,“可能到最後,我不但嫁不成太子,還會……一起出事。”
“胡說什麽,你跟太子的姻緣已經定下來了,不可能再更改了。”柳夫人斥責道,覺得柳景玉着實是個沒出息的,這種時候還說這種話。
“母親,有什麽是天注定的,以前太子和季寒月的時候,不也是讓人覺得是天注定的嗎?可最後呢?”柳景玉勾了勾唇角,輕歎道,“我隻怕将來落得跟季寒月一樣的下場,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不清楚,糊裏糊塗就死了。”
這話說的柳夫人手抖了抖,臉色沉冷了下來。
“母親,您也無需擔心,出不去,現在就當休養身體就是。”柳景玉擡起頭苦笑着安撫柳夫人道,“就算會出事,至少也得過了這個年吧!”
這話聽起來象是安撫,落在柳夫人的耳中卻是戳心的,她從來沒有這方面的擔心,向來覺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管是圖謀什麽,都會有人手在暗中謀算,她自己不可能會出手,也無須出面,隻需要在暗中調度就行。
這麽多年,她一直過的順風順水。
但現在被柳景玉提醒後,背心處一陣發涼,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的自己。
可恨齊國公府居然這麽不給自己面子,憑什麽不站在自己這邊,幫着應付柳伯瑞,這齊國公府原本就是自己的,是父親的。母親還是皇家血脈,原本自己的身份就是千尊玉貴的,比起現在的身份更高幾分。
他們得了父親的位置,就當護着自己,給自己一個身份,現在的意思是要和自己疏遠了,不再當自己的依靠了,憑什麽?
齊國公府的一切原就是自己的,憑什麽二叔一家子占着,又不想管自己了?
這都是二叔一家子欠自己的,都是他們應當付出的,現在讓他們付出一個女兒,還得自己謀算,如果不是當初自己動手快,這個時候小越氏說不得已經被認回來了,說不定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想到恨處,柳夫人牙關緊咬,憤恨不已。
“母親,您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見她咬牙切齒的發狠,柳景玉覺得膩味的很,站了起來,柔聲道,說着黯然的就要離開。
“等一下!”柳夫人突然開口道。
“母親,您要用些什麽嗎?我一會帶過來給您。”柳景玉停下腳步,道。
柳夫人現在不能出去,其他人也不能進來,最多就是把東西送到門口,唯一能進出的唯有柳景玉一人,甚至柳景玉身邊的丫環都不許進入。
“你過來。”柳夫人低聲道,然後又謹慎的揮了揮手,原本在這裏侍候着的兩個丫環退了出去,并把門替她們母女兩個關上。
“母親,怎麽了?”柳景玉用力的壓了壓心頭的狂喜,臉上卻露出一絲憂色,“是哪裏不舒服嗎?女兒想法子跟父親說說,讓請一個大夫進來可好?”
“你去妝台下面,最右邊下面的一個抽屜裏,取一個紅色的飾品盒。”柳夫人搖了搖頭,低聲道。
見她這般謹慎,柳景玉也不敢多說什麽,走過去,把最右邊下面的抽屜拉了開來,果然看到一個不大的紅色的飾品盒,這樣的飾品盒其實在妝台上面有好幾個,是之前柳夫人一起讓人做的一套,大大小小的都有。
但在這個抽屜裏就唯一的一個,柳景玉不會弄錯。
把飾盒取了過來,看到上面有一個鎖,柳景玉眸色不明的看了一眼,然後返身把飾盒送到柳夫人面前。
柳夫人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鑰匙,然後對着鎖眼轉動了幾下,一看不是一般的開鎖方式。
終于鎖打開了,柳夫人從裏面挑出了幾張紙出來,仔細的看了看之後,又把盒子合上了,然後把盒子又遞給柳景玉。
柳景玉回身重新放置好,再回到床邊坐下。
“這些人手,你可以用,讓他們打聽事情,或者跑跑腿都行。”柳夫人把手中的紙遞給了柳景玉,聲音越發的低了下來,“不能讓你父親知道,他現在恨不得我死了,給他的外室讓位才好。”
“母親……這……這是什麽?”柳景玉接過紙看了一下,發現這上面的是人名,具體是幹什麽的,身份地址都記得很清楚,手指痙攣了一下。
“這些都是我這麽多年安排下的人手,你可以用這些人查事情,探消息,都是很可靠的。”
“母……母親,還有宮裏的人?”柳景玉結巴了一下,看着有些慌。
“有,但是不多,你在外面,宮裏的消息一無所知,到時候真出了什麽事情,你也反應不過來,但就隻是讓他們打聽一些能打聽到的消息,切不可讓他們做其他的事情。”柳夫人叮囑道。
“我……我知道了。”柳景玉咬了咬唇,緊緊的握着手中的紙,點頭道。
終于……到手了!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娘沒那麽簡單,手裏應當另有一批人手在,她也很想要這些人,可偏偏這麽多年,母親一直沒給她露底。
看起來現在母親已經沒有可以其他人依托了,也隻能相信自己。
有了這些人,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多了,可以固寵,可以把自己的敵人除盡,她不相信這些人,就真的隻有打探消息這樣的作用?
之前一再的對曲莫影示弱,一方面當然爲了保持和曲莫影解除“誤會”,迷惑曲莫影;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讓母親手中的助力和人手。
現在東西終于到手了,也不枉自己這段時間一直的示弱,一直沒有動作,隻做一個溫良沒用的景玉縣君。
“你走吧,下次來的時候多帶一些好的傷藥過來,兩個嬷嬷傷的不輕,你手裏的人手能很好的利用起來,最好能讓她們快些好起來,否則有幾個人可能就沒那麽的好使喚了,得讓她們先去說一聲。”柳夫人又叮囑道,特意的指了指後面幾張。
表明這幾個人手現在暫時還不能用。
“母親,我明白,我下次過來的時候,一定帶好的傷藥,讓兩個嬷嬷快點好起來,也要讓母親快點好起來,母親,您放心,皇後娘娘的事情,女兒總會去打聽的,也總有法子會應對的。”柳景玉安撫柳夫人道。
柳夫人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出去了,能靠的隻有女兒,點了點頭,“去打聽打聽皇後娘娘今天犯什麽病了,怎麽就會過來斥責我!”
兩母女在一處說話,也沒有外人在這裏,柳夫人也沒有掩飾對皇後娘娘的不滿,這話對皇後娘娘沒有半點尊重的意思在内。
“母親,您放心,我一會先派人去問過太子殿下。”柳景玉柔順的道,宮裏的人一時間聯系不上,現在打探消息還是她自己出馬,從東宮那裏探探消息。
又寬慰了柳夫人幾句之後,柳景玉這才從正屋離開,站定在院門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院子,柳景玉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母親這種樣子很好,現在的母親不但不能幫自己半點,而且還會給自己拖後腿。
最好的法子,還是永遠的躺着。
她手裏還有許多人,盒子裏的紙不少,但這些終有一天都會落在自己的手中……
她還可以去跟父親妥協的……
曲莫影,終有一天也會死污濁不堪的死在自己的手中……